《七年·爱》萱草roxy

45、璧人

　　抄袭的事情在唐彦的帮助下总算告一段落，虽然还有些后续的工作需要处理，但都已没有太大的问题，唯一剩下的就是和唐彦一起回上海。虽说我们两个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去我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次回家以什么样的关系回去才是重中之重。某天午饭时分，我飞快地吃完饭，放下手里的筷子，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
　　“那个，我妈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我这了。”
　　“嗯”唐彦头也不抬，专心吃菜。
　　我看着他这副反应，愣了一愣。心里暗自揣度，这种事情叫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开口呢！这个唐彦也真是，一点眼力界都没有，还非得让我自己说！我白他一眼，气鼓鼓地说：
　　“过一段时间，你去我家吧！”
　　“嗯，”唐彦点点头，仍是一头雾水，“然后呢？”
　　听闻此言，我恨不得将菜盘子扣在他脑门上。
　　“我的意思是说我妈知道你在我这里所以我们没办法逃避了所以过一段时间我们以男女朋友的身份正式回家拜访一次吧！”我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喘的。
　　“我从没逃避，逃避的一直是你啊！”唐彦促狭地笑笑。
　　“原来你装傻！”我咬牙切齿地说。
　　唐彦龇牙咧嘴地笑着，一脸我就是装傻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我捏了捏拳头，强忍住将对面这个人暴打一顿的想法。
　　“不过我在你这呆得时间太长了，医院打电话让我去参加一个医学会议，我可能马上就得动身，等我开完会回来，再和你一起去吧！你可以先回上海等我！”
　　唐彦不理会我的恨意，自顾自地说着，我也只好悻悻地点点头。

　　唐彦离开北京去香港开会的几天里，我呆在家里好好收拾东西。
　　这一去，很可能再也不会回北京了。我想到这里，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板上，我看着那一小块明亮的地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就要这么走了吗？然后和唐彦去见父母，接着交往一段时间之后自然而然地结婚、生孩子，在上海定居，再也不能住在北京了吗？我终于要因为和唐彦的事情而离开我呆了六年之久的地方吗？我颓然地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衣服什么的要全部带走，电器之类的东西只能卖了，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也得送人，这套房子该怎么办，也要转手卖掉么？如果连房子也卖掉的话，我以后再到北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正想得伤感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小开的电话。
　　“你最近还好吗？”
　　“嗯，还好，谢谢关心。”我闷闷地回答，想起上次采访的事，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情。
　　“不客气，上次的事情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没关系。”
　　……
　　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
　　“你……”
　　“你……”
　　我正要开口说话，小开也出了声。我轻叹一口气，抢先说道：
　　“你先说吧！”
　　小开又沉吟一阵，似乎在忖度着该如何说出口。
　　“听阿姨说，过一段时间你要和唐医生一起回上海？”
　　“是。”我简短地回答
　　“你们……在交往？”说起这个，小开吞吞吐吐起来。
　　我觉得奇怪极了，我跟谁交往，关他什么事！
　　“是。”
　　“哦……唐医生才貌双全，确实是个条件不错的对象。只不过一个人的品质和性格还是要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才能够察觉出来。”
　　“你说这话时什么意思？”我一听这话就着急，要么就把话挑明了，要么就不说，遮遮掩掩地，他到底是想怎么样？
　　“唐医生虽好，却不适合你。”小开的语气就像在说“这个菜不好吃”一样平淡。
　　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愤怒还是嫉妒，他自己都跟颜丛薇双宿双飞了，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情？我还觉得颜丛薇太没有烟火气呢，我发表什么看法了吗？他还真当他自己是我哥哥了？！我握着手机，冷冷地说：
　　“谢谢你的好意。唐医生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从上海飞奔过来陪着我，又为我出谋划策解决问题。我想我比你更清楚谁更适合我！”
　　谈话不欢而散，这让我本来惆怅的心情又添加了一丝愤愤然，更加没有心情收拾东西了。
　　一个星期之后，我回了上海，唐彦则以男友的身份正式拜见了我的家人。妈妈对这个准女婿很是满意，我很久都没有看到她这么高兴过了，她一高兴，我也就高兴了，于是大家都高兴起来。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乔伯母提出要请我和唐彦去她家吃饭，顺便也要乔昀嘉带丛薇一起来，大家一起聚一聚，我们欣然同意。
　　我和唐彦到乔伯母家的时候，小开和丛薇已经到了。丛薇看到我进门，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在她身边。
　　“昀嘉呢？”我和唐彦挨着坐下，看见小开不在客厅，于是问了一句。
　　“他跟乔伯母在谈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丛薇笑笑说。
　　“哦！”我点点头，也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只是干笑。
　　我看到茶几上摆的山竹，拿起一个递给她：“吃山竹吧！”
　　“谢谢！我对山竹过敏。”丛薇摆摆手，笑着拒绝。
　　怎么会，上次我明明听伯母说颜丛薇爱吃山竹，所以小开每次都会吩咐下人在她来的时候准备一些，怎么这会儿就对山竹过敏了？
　　我一脸狐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从小就爱吃，不过好几年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山竹过敏了，所以就再也不吃了！”看我有些尴尬，丛薇简单地解释道。
　　我脑子有些茫然，更多的却是一种怅然若失。我总感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些细小的东西就被我错过了，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帮你剥吧！”唐彦看我走了神，从我手里接过山竹，剥了起来。
　　看着身边这个英俊的男人，我定了定心，既然已经决定跟唐彦在一起了，就不要再想别的了。我看着他将山竹剥开，于是自然而然地将雪白的瓤抢过来放进嘴里。这时候乔昀嘉突然走出来，我正要开口说话，酸甜的汁液一下子跑进了气管里，呛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慢点吃行不行，又没人跟你抢！”唐彦伸手拍拍我的背，语气里分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我的脸通红，转头瞪了他一眼。小开坐在丛薇身边，看着我们两个人，脸色晦暗不明。
　　“你们两个感情真好！”丛薇在一旁笑着说。
　　我嘿嘿地笑了两声，看见小开低下头，把玩起手里的茶杯。一种某名的亏欠感笼上心头，我的笑容渐渐淡下去，觉得现在这种场景，不仅无趣，而且无聊。

　　吃饭的时候小开坐我对面，他很少看我，脸上也没有从前那样温和的神色，虽然长辈们有说有笑，可我依然觉得气氛糟糕。
　　“昀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噗！”没头没脑地，叔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害的我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怎么了你这是？”妈妈皱着眉头看着我，我连忙擦擦嘴，尴尬万分地解释：“不是，我这不是太吃惊了吗！”
　　唐彦看了我一眼，微笑着问道：“你们都已经打算结婚了？太低调了吧！”
　　小开和丛薇扭头互看一眼，小开一脸平静，丛薇眼中含笑。我低下头，心里五味陈杂。有没有搞错啊！这才多久啊，就谈婚论嫁了，有没有必要这么快啊！他还嫌给我的压力不大么！
　　“不如小唐和颖娉也早点定下来，到时候一起办喜事，好事成双！”叔叔兴致勃勃地提议。
　　什么？！好事成双？！我猛地抬头，看向笑意吟吟的三位长辈，又看了看身边冲我挤眉弄眼的唐彦，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什么状况啊就谈婚论嫁了！还一起办喜事！果然跟小开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我怨念地向小开射出两道目光，却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好像要把我扔进北冰洋他才甘心。
　　吃过饭，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在刺眼的阳光中，突然看到小开朝我走过来。我扭过头去，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来找我的。悉悉索索一阵摩擦过青草的声音停在我的身边，我低下头，等着他先说话。
　　“颖娉，唐彦真的不适合你。”乔昀嘉以他一贯苦口婆心的语气开口。
　　颖娉。我还记得他上次这么叫我的那个黄昏，他暗淡的笑容里，似乎隐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可是因为某种隔阂，竟无从说起。只是无从说起，是多么让人沮丧的理由。我并不了解真正的他，可是我居然喜欢上他！并且因为他门当户对的女朋友，便赌气似地抓住唐彦这根救命稻草，不知道要逞强给谁看……我发现当我自己承认这一切时，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难过。
　　“难道你就适合我吗？”我抬眼看他，又委屈又难过，“乔昀嘉，你都要结婚了！”
　　我确定我最后是带着一丝哭腔离开的，尽管我曾一再地告诫自己，不要让小开知道我的心意，但是我忍不住。我宁可他永远保持着第一次见我时的敌意，那样我便不会喜欢上他，也就没有这后来的许多挣扎。
　　那晚我大哭一场，可是哭过之后，生活仍要继续。无所谓遗憾或不甘心，我爱的人恰好爱我，这是小概率事件，而我只是万千分母中的一个，并没什么特别。我早该知道，刻骨铭心的爱情，是我消受不起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