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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Tequil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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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小开给我打电话,说要离开北京。
“是吗?就要离开北京了?”我咬了一口苹果,津津有味地嚼着。
“嗯,电影的事情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那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的飞机。”小开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有磁性。
“要不要我送你?”仿佛是熟稔已久的朋友,我突然冒出这一句。
“啊?!”小开下意识地反应。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我后悔不及,聂颖娉,你这是干吗呀?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我抓着话筒,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用这么客气,我又不是第一次回上海!”
“唔,那……一、一路顺风!”我磕磕巴巴地说。
“谢谢!”依旧是彬彬有礼的语气。
挂了电话,我长吁一口气,用手梳了梳头发,妄图掩饰我刚刚的不安。
我终于又回到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我将小说改了两遍,又整理了一遍,最终定稿的那天是个晴朗的星期一。蓝蓝的天上万里无云,树木凋零得只剩下枝干,张牙舞爪地伸向天际。阳光灿烂,风却凛冽,一种说不清是温暖还是冷峻的感觉充斥在空气里。下午四点半,没有晚霞,太阳仿佛突然被云遮盖,来不及释放最后一丝温暖就已下山,夜色有些许地弥漫。
我打开家里的灯,灯火通明的感觉更显得房间空荡荡的。唔,一个人,要吃些什么好?打开冰箱,所有的食材都一应俱全,可是刚弄完小说的我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几个菜都不想做。我轻轻叹口气,决定做最简单的蛋炒饭。要是小开在,说不定还可以帮我做一份海鲜沙拉!想到这儿,我愣了下,从心底倏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我使劲地搅着鸡蛋,让自己专心致志地进入做饭的程序里。
第二天去出版社交稿。交完之后,心情大好,正想着要去哪逛逛才好,结果手机又适时响起,我一看,是唐彦的电话。他告诉我他要来北京开一个医学方面的会议,顺道来看看我。等到唐彦再次联系我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当时我坐在酒店大厅里,无聊地东张西望。突然一双手捂住我的眼睛,让我眼前一片漆黑。我无奈地叹口气,笑笑说:
“唐彦,你不至于吧!真把我当作八九岁的小妹妹呀?”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我这几天开会开得人都快残了!”
唐彦“嗵”地一声在我身边坐下,一脸衰样。
“至于嘛?!”我见怪不怪地盯着他。
“你这种无业小青年,哪里懂得我们工薪阶层的辛苦!”他瞟我一眼,一脸鄙视。
我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拍过去。
“那好!工薪阶层,无业青年先回家去了,你自己好好工作!”我故意起身,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说吧,你要怎么招待我?”唐彦笑着轻轻扣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回沙发上。
“嗯,我打算请你吃碗炸酱面,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行,那走吧!”唐彦揉揉我的头发,拉起我就往外走。
跟唐彦抬杠就是没意思,你怎么说他都不生气,还常常把你气得半死。跟他在一起我都没有战斗意志。
晚上十点,我和唐彦出现在酒吧门口。
“进去吧!今天让你放松一下!这里美女很多哦!”我拍着他的肩膀,冲他眨眨眼。
“我怎么感觉我要被你卖了?”唐彦看着我,不信任地向后退一步。
“你不进去算了!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撇撇嘴,朝大门里走。
我们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坐下,我招呼酒保:
“一杯Tequila,唐彦,你要喝什么?”
唐彦转过头看着我,严肃地问:
“你还要喝酒?”
“怎么了?”我不解。
“麻烦给她一杯果汁,这杯Tequila就归我了!”
说着把摆在我面前的Tequila移到他面前,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酒保给了我一杯石榴汁。
“你想干吗?”我不满地端起石榴汁问。
“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想我很有必要提醒你日常保健的重要!”他眯起眼睛,朝我一笑。英俊的脸上一脸得意!
“切!”我不以为然,起身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你这又是干吗?”他皱起眉头,看着我们之间的距离。
“不干吗!给你留个空间好让你有艳遇的机会,不然你总要管这管那!”我抬起头,不看他。
他轻笑一声,继续跟我抬杠:
“是谁说要好好招待我的?现在又把我撂在一边?是我想艳遇还是你想艳遇啊?”
我不说话,反正不理他。
“好吧,既然你想当壁花小姐我也不拦你!”说完他居然真端着酒杯走开,四处寻觅猎物去了。
我看着他穿梭在人群中,勿须自己主动,居然就有人上前跟他搭讪。哇!姐姐,你怎么有勇气对一个长得比你自己还漂亮的人下手呢?唐彦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一个转身,我们四目相接,在空中噼里啪啦地闪了几个火花之后,我悻悻地转过头来。但那些许玩味的笑容,似乎还留在我的脑海里无法抹去。
因了那样的目光,我竟然开始思考妈妈的提议。各种假设或结果在我脑海里浮现,我不禁问自己,若跟唐彦在一起,我们会怎样?首先,他待我不错,性格也好。其次,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再次,我们认识多年,彼此知根知底。然后,他是令妈妈满意的对象。可是,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这么出神想什么呢?”唐彦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打断我的思绪。
“男人呗!”我清清嗓子,仰头看着他。
他神秘地一笑,也不说话,慢慢地坐下来。
“我先去趟洗手间!”我喝下最后一口石榴汁,从椅子上蹦下来。
从洗手间一出来,老远就能看见身处吧台的唐彦,此时正有一个女人立在他身旁,跟他说着话。哼,这个招蜂引蝶的男人!我心里轻哂一声。唐彦冲那只蜜蜂笑了笑,下一秒,那女人便走开了。我踱着步,慢慢地走过去。谁知这时一个男人竟然凑了过去,我看见唐彦听了那男人的一句话后脸色骤变,顿时心底一沉,步子也快了起来。
离唐彦还不到三米远,那男人突然伸出手朝唐彦脸上摸去,唐彦倏地抓住那只手甩开,眼睛里满是怒火。但那人还是不知好歹,依旧色迷迷地盯着他。这一幕看得我差点吐血,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拦在唐彦身前,对那猥琐的男人吼到:
“你干什么?!我男朋友对你没兴趣!”
男人愣了愣,嘴里嘟嘟囔囔地走开了。我仍是气得不行,拽着唐彦的胳膊就说:
“我们走!”
唐彦一愣,乖乖地跟在我后面。
“干吗那么生气?人家也许把我认成了女人呢。”拽着的手早已松开,我一个人走在前面。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瞎子!”我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震撼和惊慌也许更胜于气愤
“嗯,也许他看我拒绝了那么多女人,就错误判断了!”唐彦倒是一直为那个人说好话。
“你这个人真奇怪,刚才自己不是一样气得要死,现在还为那种人说话!真烦!好好的一个夜晚都被搞砸了!”
“好啦,是我不对!你很讨厌同性恋么?”唐彦不知何时已经赶上我的步伐。
“不是讨厌。只是觉得你刚来就让你遇见这种事,感觉自己招待不周似的。再说,男人不是比女人更无法接受这个吗?”
“就是!”唐彦突然笑起来,抱怨道,“难道我就这么像GAY?”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目光扫过他清澈如水的眼睛和秀气的下颌,爆笑出声:
“说实话!真得很像!哈哈”
“你……”唐彦一脸苦笑不得的表情。
“唐彦,你说你,勾引女人就算了,你还勾引男人!你真是,放到古代你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
晚上唐彦住我家,嗯,勿须过多想像,只是因为玩得太晚,唐彦怕回宾馆会吵醒和他一个房间的同事。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做早饭。我不太喜欢吃面包之类的东西,宁可自己在家熬粥,清淡营养又好吃。可是等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唐彦还没起床。我跑上楼,敲起客房的门来。
“唐彦,你这只懒猪!我饭都做好了你还不起来,快点起来!”
门那边没有声响,我继续敲门。可怜我们家的门,被我敲的“嘭嘭”直响。
最后一下,门突然开启,我的拳头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胸膛上。
“噢!”他吃痛地叫了一声。“还没睡醒就被你这一拳打醒了!”
我毫无歉意,笑着说:“活该,谁叫你这么晚还不起来的!”
“我常常做手术五点就要起床,现在睡个懒觉容易吗?”他抱怨道,然后用手理理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我:“现在几点?”
“十点了,再不起你还想不想吃午饭了?”我白他一眼。
“你等我一下!”说着他关了门,于是我下楼。
“你平时不是下午才起床吗?”唐彦一边舀着粥一边问,头也不抬。
“嗯,嗯?谁告诉你的!”我突然反应过来。
“你妈妈告诉我的啊!”他抬起头,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
“我写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这样,平时也不这样。”这老太太,怎么什么都说?
“平时?‘平时’这种时候不多吧?”他摆明了跟我抬杠。
“自己起晚了还怪别人起得早,真是搞笑!”
“好了,不跟你抬杠了!你有没有想过搬到上海去和你妈妈一起住?”他突然收敛了笑容,试探性地问我。
“我妈还叫你来当说客?”我不禁觉得好笑。
“总有原因吧?”唐彦每次提问,都直达目的。
“我妈和我在乔家所处的位置,很尴尬。想让我妈过得自在些,不想让别人说闲话!”反正唐彦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又说:“不一定要住在一个屋子里,离家近点也好啊!”
“搬家是个多么大的工程,等我考虑好了再说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快点结束话题。
“你在怕什么?”他突然又问。
“什么意思?”我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唐彦冲我笑了一下,不再说话,埋头喝粥。
又过了两天,唐彦告诉我他要回上海了。
我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居然也是脱口而出的一句“要不要我送你?”说完便一愣,突然觉得这一刻是如此熟悉。几乎是一样的情境和语气。“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唐彦哈哈大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既然你这么想见我那就来吧!”
……
我挂了电话,长吁一口气,小开和唐彦,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唐彦走的那天,我早早地到了机场,交给他一些带给妈妈的东西。唐彦的同事都对我的身份很好奇,虽然他们不曾发问,可是我却从那些带着疑问的看出了些好奇和八卦。
“这些东西就麻烦你了!”我笑着说,“等到你真正有空的时候,我再好好招呼你!”
“嗯,好!”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一脸温和的表情,真是帅得不像话!
“那,再见!”我伸出手,傻傻地冲他挥起来。
他却突然上前,轻轻地抱住我,我的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响,一片空白,我尴尬地别开脸,看到有人开始偷笑。
“你干吗?发神经啊?”我低低地骂着。
唐彦毫不理会我的抗议,风度翩翩地说:“颖娉,下次去上海,一定先告诉我啊!”
“嗯!”我心里有点慌,点点头。
“我走了,再见!”他松开我,向我道别,然后朝安检口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有点摸不清楚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