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陶缘

2、【第一折】 独在异乡为异客（上）

　　遥望大海，
　　遥想着回去的路，
　　漫长而没有尽头……

　　“艾琳……”一个尖锐的叫声响彻整个厨房，连灶上的瓶瓶罐罐也被波及，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架式。

　　“终于被我抓住了吧。”一个满脸横肉，说起话来面部肌肉全都挤成了一团的中年女人，一边用她那胖手晃来晃去的指着艾琳，充满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艾琳被胖女人带的一群人围在了厨房里，只能站在原地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们，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虽然引起了围困她的人的侧隐之心，可都碍于那个胖女人的威慑，都不敢出声，大家向艾琳投去同情的目光。

　　“你瞧，这一地的盐，你还敢说这不是你干的？”胖女人提高嗓门指着地上洒着的盐，愤怒的说。

　　艾琳低着头，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等着那个胖女人的宣判，不知道她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你以为不说话就行了吗？告诉你，今天非严惩你不可，不然以后下人们都像你似的，偷这儿偷那儿的，那还得了，王府里还有没有规距了？说，你偷了几次盐了？”胖女人大声的问道。

　　艾琳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盯着胖女人，细声细气的说：“王大婶，我知道偷盐是我的错，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这时候艾琳开始呜咽起来，继续说：“我从小家里穷，买不起盐，只听别人说过，吃起来很好吃，咸咸的，我那时候听得好羡慕，很想尝尝盐是什么味道，所以，所以我就偷偷的来厨房尝尝，结果就被你抓到了。不过我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

　　在场的人全都很沉默，连王大婶都没开口，心里也有些同情艾琳，不过同情归同情，她还是没改变要惩罚她的决定。

　　“好，我相信你是第一次偷盐。但是还是得重罚，你现在就去藏书阁，在那里，你有自己房间，你就负责打扫那里就是了。”王大婶没有表情的说完，就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厨房。

　　艾琳这才松了口气，瞧了瞧没人，抓起罐里的盐倒了一大半到布上，小心的包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裙带里。然后快速的把地上的盐抓进盐罐里，这才若无其事的回到下人房。

　　“唉，没想到还因祸得福，真是老天有眼。”艾琳嘴里喃喃的低语着，她一踏进下人房，一群丫环都从房间里跑出来，团团围住了艾静。

　　“艾琳，怎么样了，王大婶说什么？”

　　“快说呀，王大婶怎么罚你的？”

　　“有没有打你？”

　　“没有，你们安静点，听我说，王大婶，没打我，只是调我去守藏书阁。”艾琳大声说。

　　这句话如一颗重磅炸蛋，整个房间顿时鸦雀无声了。

　　“怎么了？一个个都不说话了。”艾琳奇怪的看着她们，她们怎么都看上去很害怕的样子。

　　“你们在害怕什么呀？”艾琳说。

　　“你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听说那里连鬼都不去。”一个丫环神秘兮兮的说。

　　“连鬼都不去不是正好吗？”艾琳说。

　　“那里很大，你虽然有自己的房间，但是那里只有你一个人，工作很繁重，很冷清，静得可怕。所以下人们没有一个愿意去那里的。”另一个丫环说。

　　“那么说，现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啰。”艾琳问。

　　“是的。一般王大婶不按排人去那里，所以这次要你去真的算是重罚了。”一个丫环说。

　　“你好好保重。我们会想你的。”丫环们都这么对艾琳说。

　　艾琳心情却异外的高兴，她可以有自己房间了，真是太好了。一个人最好，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反正没人管。早知道王府里有这么个地方，她一早就申请去了，还用等到现在。

　　艾琳收拾好东西去了藏书阁，那里还真像她们的那样，灰尘在屋里积了厚厚的一层，看得出有好久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她走到楼上，推门一看，全是书，但里面的灰尘似乎要少些，好像偶尔会有人来的样子。

　　艾琳楼上楼下的参观完藏书阁后，来到藏书阁的院子里，打了一桶水，首先打扫起自己的房间，艾琳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多事，从她一进王府开始，本来是被分到一个侧妃屋里做丫环的，工作算是最轻松的了，至少不用做粗活。

　　可是才第一天，她就犯了个大错。

　　在她当差的头一天，第一件差事就是帮那位侧妃梳头，其实梳头多半是另一个丫环在梳，可到了往头上放头钗的时候，艾琳笨手笨脚的，拿起一支步摇就往侧妃的头上插去，可不知怎么回事，她看别人做得很轻松呀，轻轻往头发里一插就行了，可她就是别不上去，又不好使力。

　　真不知道是手滑，还是不耐烦，反正就是一不小心，就把步摇插上去了，却引来了侧妃的尖叫，因为步摇把她的头皮戳到了。侧妃顺手就是一巴掌，打得艾琳两眼直冒金星。

　　就这样，艾琳从侧妃的屋里调了出来，被下放到了洗衣房，也就一天的时间，她又闯了祸，她去提水，那水桶实在太重，太沉，她摇摇晃晃的从井边，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水桶提到了洗衣房，可水桶里的水也所剩不多。

　　其她洗衣工都蹲在一旁洗着衣物，艾琳提起水桶，往盆里倒水时，一不小心，这可真不是故意的，居然一桶水，对对直直的从旁边的丫环头上淋了下去，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啊。”又是一声尖叫。

　　“我的水。”艾琳的叫声。

　　气愤的丫环一状告到王大婶那里，于是被罚没有晚饭吃，第二天，就因偷盐被发配去了，藏书阁。也就是说，艾琳进王府一共才三天，就有着惊人的变化，而且是每天一个变化，艾琳在仆人里，可是出了名了。

　　经过艾琳的努力，到了晚上，艾琳终于把自己的房间打扫干净了。她一脸脏兮兮的去厨房吃饭，才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的下人们正七嘴八舌的说着她的闲话。

　　“不知道艾琳现在怎么样了？你们说她会不会现在器得眼睛都肿了。”一个丫环说。

　　“不见得，我觉得她走的时候看上去很高兴呀。”另一个反驳道。

　　“说不定是装出来的呢。”另一个不同意的说。

　　“反正她不和我们在一起就行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副傲慢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一个不满的说。

　　“也是，特别是她第一天进来时，居然敢看不起我们，嫌我头发不干净，还跑得远远的，不和我们睡在一起。”另一个接着说。

　　“是呀，她也不想想，她和咱们还不是一样，有什么好嫌的。她就干净？”丫环们越说越起劲。

　　艾琳没想到她留下的印象这么差，不过她不在乎。于是，她在门口轻咳两声之后，走进去，大家都对她很友好的微笑，然后和她聊天，问长问短的，好似刚才说的是别人。

　　“小翠，你能不能帮我找点针线和一些不要的布给我。”艾琳边吃边问。

　　“行，等吃完饭你来拿。”小翠是管杂物的，为人很随和，刚刚也只有她没说艾琳坏话了。

　　艾琳吃过饭，在小翠那里拿了很多布和针线，回到藏书阁。

　　艾琳用那些布，自己做了一些窗帘，床单，枕套……，用了一个晚上，把房间重新布置了一下。整个房间涣然一新。

　　她的房间只有一个单间，有一张旧的圆木桌，艾琳给它罩了一张桌布，她还从楼上的书库搬来四把椅子，她也给它们打扮了一下。房间里的家具在布艺的装饰下，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第二天，艾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她懒洋洋的伸个懒腰，“真是舒服。没有管的日子真好。”虽然被管的日子她只过了三天，不过她已经过够了。

　　吃过中餐之后，艾琳开始工作起来，她到楼上的书库把书架全都打扫了一遍，开始翻起书来，说不定她能从书里找到她现在所在的年代。这里的书还真是齐全，虽说书上的繁体字她认起来有些慢，不过她还是勉强能看懂。翻了半天书，她找到了一本诗集，居然发现了王维的诗，她粗略估计这里可能是唐朝，至少是在唐朝之后的哪个朝代。

　　艾琳平日里无事可做，她突发其想的开始给书编号，现在她相当于图书管理员。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飞快流逝，三个月过去，艾琳把书库里的书都整理好了。她可再没事做了。于是，她又给自己找了些事来做，就是把书分类，不过这是件很费时的事，加上古代的书没目录和页码，她正好把书看一遍，好看的是看遍，不感兴趣的就翻一遍。这样一来，艾琳可有好几个月，甚至是一年的时间有事可做了。

　　有一天，突然有人来到藏书阁，一个家丁装束的少年，面容到也算是眉清目秀的，少年与艾琳互看了对方一眼，都显出一些惊讶。

　　“你是谁呀？”艾琳首先开口问。

　　“我是王爷身边的随从小五子，你又是谁？”小五子问。

　　“我是这儿的管理员，你来做什么？”

　　“管理员？是个什么东西？”小五子一脸的不解。

　　“管理员，就是负责管好这里的书。”艾琳解释。

　　“哦？！管理员？我只听过有管家，总管，可这管理员还是头一次听说。”小五子依旧一脸的不解，他觉得这个丫环给人感觉怪怪的。

　　“当然了，你来这里做什么？”艾琳见他还是不太明白，也懒得再多作解释。

　　“我是来帮王爷找书的。”

　　“那好吧，你进去吧，还有，不准把书弄乱了。”

　　小五子没回答，径直走进去，找了一会儿，便拿着本书出来了，小五子正要往外走，却被艾琳叫住了。“来，在这儿登记。”

　　“登记？什么登记？”小五子又糊涂了，疑惑的看着艾琳。

　　“就是证明你到这儿来拿了书，拿了什么书。”艾琳解释道。

　　“这是什么规距？以前从没听过。”小五子觉得自己有点晕头转向的，这个丫环怎么这么多事儿。不过小五子还是乖乖的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和书名。艾琳还在上面写上了书的编号。

　　在王府书房里，即墨子旭正在写奏折，小五子来到他面前行了个礼轻声说：“奴才参见王爷。”

　　“起来吧，书呢？”即墨子旭头也不抬的继续写着奏折，平淡的问道。

　　“书在这儿。”小五子毕恭毕敬的将书呈上。

　　即墨子旭接过书，粗略翻了一下，见是自己要找的那本，便微微点点头，“嗯。”一声便表示知道了。

　　小五子见即墨子旭便又开始继续写奏折，便站回他身后，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