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离她很近》不沉城

15、第十五章

　　周迤听电话时，表现出了对严远成的敬意：“严总，你好。资料在电脑桌面，文档里也有账号和密码。好的，再见。”

　　严总？是严远成吧！
　　沈霔知道她在严远成手底下工作，听到她与严远成通电话，眉宇微凛，表情比以往赛雪欺霜。他拿起刀叉，举止文雅地吃着西餐。

　　周迤收起电话，返身接着对沈霔逢迎讨好地笑：“沈霔，你觉得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

　　沈霔微垂眼檐，声线默淡：“不怎么样，你对酒店生意不精通。”

　　周迤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也被沈霔给气到了，明明刚才他听见她吹的牛皮，要笑出来了，怎么突然又像是与她翻脸无情。

　　她不死心，走到沈霔身旁，遽然蹲在他腿边，双手扶在他结实的大腿上，才不至于后仰跌倒。
　　沈霔停下吃肉的动作，低着脸，俯视她：“你干什么？”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人，不是要非礼你。”周迤紧忙解释，碰他大腿，不算调戏他吧！而且，他是她男朋友，她碰他的身体怎么了！

　　“……”

　　周迤仰着脸举目望他，厚着脸皮的磨破嘴皮：“沈霔，求你了，酒店生意你有丁戈帮忙。其他处理文件的事，我可以为你效劳。我不是要插足你们，我是来加入你们的，可以吗？”

　　沈霔关节分明的长指捏住她瘦削的下颚，将她端秀的脸蛋尽收眼底。他俯身靠近她的脸，离她的唇就要贴上时，他适可而止，不再往前，吐着清泠的气息：“我身边不缺人手。”

　　“……”周迤下巴被他捏疼，秀眉收拢。

　　此刻他欺身凑得她如此近，咫尺相望间，男性的脸庞让她一时心慌紧张，她自己主动推开沈霔，站起身。

　　沈霔手中的柔嫩触感离开，他余光斜向远离他的周迤的背影。
　　心有些空落。

　　周迤用手揉着还疼的下巴颏，失望地回到座位上。

　　这里的餐点很可口，周迤拿起刀叉，大块朵颐。

　　既然不能待在他身边工作，那这顿他特意宴请她的晚餐，她不蹭白不蹭。

　　她边吃，边喝红酒，刻意气他似的。缄默，不说话，也没心思再逗他。

　　包厢内寂静异常，只有两人用刀叉碰到餐盘的脆响声。

　　周迤正埋头吃着，对面传来低如水波的声音，毫无征兆：“好，回去你办理辞职，到我身边工作。”

　　嗯？周迤抬起脸和他对视，惊喜的破颜笑开：“那你等我几天。”

　　沈霔点头。

　　刚才还要僵持不下的两人，又和好了。

　　为什么沈霔会忽然答允周迤跟着他，是因她工作的鑫安集团和严远成在半年前都已被人把持，浑然不知，她自己已卷进了别人争权夺利的战场。严远成出事的时候，会波及到身为秘书的她。

　　沈霔要保证周迤的安全，把她安置在眼皮子底下，会是较好的选择。

　　窗外已漆黑一片，如被乌墨吞噬。

　　沈霔低头看腕表上的时间，出声叫门外的保镖：“陆岩。”

　　先前带周迤上来的高壮保镖陆岩，推门，走进来：“沈总，我在。”

　　沈霔站起身，体态修长峻拔，他吩咐：“你和秦添把她送安全的送回去。”

　　陆岩应道：“好的沈总，我们办事，你放心。”

　　周迤恋恋不舍的从座位上起来，遥望长桌那端的他，黑色的西装，与窗外的夜晚一般幽深，遥远。

　　她也没过去与他拥抱，声音低柔：“沈霔，我走了，再见。”

　　沈霔目送她纤细的身影，指尖捏紧她送他的暗咖色打火机，她送来的物件，在陪着他。
　　因为诸多事，他和她原本的亲密关系，被无形的影响着。

　　高门在身后阖上，周迤沿着长廊去电梯口。

　　陆岩手里的感应钥匙在电梯门边碰触下，电梯打开。

　　周迤进电梯，下行。

　　秦添开车，仍旧在路上饶行很远，才把她送往溪湖畔小区。

　　在车上，周迤默默无言。

　　到了小区。
　　她道谢后下车。

　　秦添回道：“不客气的，嫂子。”

　　周迤没回应。

　　寂静无声的夜，她沿着路灯照亮的暗光，漫步着。

　　回到家中，周迤在浴缸里泡澡。

　　上班时，周迤计划着打印一份辞职报告，交给人事部门。
　　工作要处理的文件太多，她又决定等闲时再提交辞呈。

　　周迤身穿职业装，沿着幽直的走廊，到茶水休息间倒水。

　　正巧季婷跟财务部的同事坐在窗边的沙发位，闲聊天。
　　说是集团在筹办股东大会，几名董事到时都将出席。

　　大会议室内，桌椅是深色，装潢沉肃。
　　周迤与季婷、杨妗妗、林温、赵子清，按照董事们的名单表格，在会议桌上，摆放名牌、矿泉水、开会用的纸质文件。

　　总经理严远成与助理赵崎，在楼下就开始接待，为董事们引路。

　　前台女工作人员也跟随董事们到电梯口，为他们开电梯。

　　董事们多是中年男人，穿着正装，外表瞧着道貌儒雅，似是有层次的上流人士。

　　会议室内，按照严远成指的位置，董事们对号入座，交谈声一时充斥着整个空间。

　　大董事长名叫邹正飞，左边坐着同行的朋友，右手边写林董的位置空着。

　　一名干练短发、相貌精致的年轻女子坐在林董位上，她先笑盈盈开口：“邹叔，你好。”

　　邹正飞出声问：“曼娇，你爸没来吗？”

　　林曼娇笑着应答：“我替我爸出席。”

　　叔侄俩闲谈着。

　　林曼娇正翻看面前的会议文件，就听邹正飞和蔼近人的关问她的私事。

　　邹正飞说：“曼娇，和沈霔什么时候结婚？邹叔等着喝你俩的喜酒。”

　　林曼娇眼笑眉舒：“我爸和他爸正在挑订婚日子。”

　　在两人身后的过道旁，周迤身姿站直，手里拿遥控器，正在调试前面的屏幕。

　　蓦地，她微怔，听见了斜前排邹正飞与这位短发女子的交谈。

　　还听见邹正飞对女子说：“曼娇，结婚后研究下驭夫术，让沈霔好好听你的话，他的个性太好胜。”

　　林曼娇无所谓地调侃：“邹叔，有我爸和他爸在上头压着他。”
　　意思是，两位长辈对沈霔施压，他不能造次。

　　邹正飞又说：“曼娇，无聊时去塞纳夜总会玩一玩。邹叔找沈霔想合作扩建夜总会，曼娇，你帮着劝下他。”

　　林曼娇含糊一声，不再接话，把话题岔开，聊别的。

　　周迤视线游移向他俩那边，想看看女子的长相，却只看清她白皙耳垂上带着的名贵钻饰耳坠，侧颜都没看清。

　　她的肩一沉。

　　是严远成自后面拍了下她，差使说：“有董事习惯喝茶水，去泡壶茶来。”

　　“哦。”周迤把遥控器交给几步外的林温，自己走出办公室。

　　在茶水间，周迤倒茶叶进茶壶内，又加入滚烫开水，盖上盖子。
　　清澈的茶香味随着升腾的水蒸气溢散在空气中，周迤脸上木然的没有合适的表情，心情沉落。

　　原来，那位有气质、家世好的短发女子，才是沈霔他爸较为满意的儿媳妇人选，是他爸觉得适合他的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
　　周迤自那年沈霔搬去缇岸铂园别墅区后，便知晓他不仅父母健在，甚至家室显贵，财力雄厚。

　　曾经他离家住在外面几年，是因为他和他爸闹了矛盾，才会和她因缘际会而认识。他与她相处的过程中，未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招致周迤误以为他无亲无故。
　　是她脑补过多。

　　周迤没见过沈霔他爸，从沈霔和他爸的矛盾一直持续剧增不见好转的情况，周迤能感觉得到，他爸从未赞成过沈霔和她在一起，不接受她。

　　把那壶茶水送进会议室，周迤、林温、季婷、杨妗妗、赵子清就被严远成关在门外，回去她们的办公室坐着休息了。

　　股东会议室内，似是在讨论集团的重要事件。

　　周迤坐在办公桌前，听着耳边同事们的交谈声，她出神了。

　　不被长辈祝福的感情，注定走不到最后。
　　他爸不赞成；她妈妈那边，也叫她和沈霔分手。她和沈霔没办法走到一起。

　　可沈霔为什么不跟她直说他爸安排他和富家女联姻？

　　周迤想，与其让沈霔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倒不如她退出。这样，他与他爸的矛盾，也许不会再加深。
　　爱情，哪有亲情重要！

　　周迤从抽屉里翻出辞职信，随手在桌子底下撕碎，纸屑如白雪般纷落，被她扔进纸篓中。她没必要再去沈霔身边工作了，她会好好待在鑫安集团继续上班。

　　下班前，会议室那边传出十几名男人的说话声，是股东大会结束，他们朝着电梯走去。

　　林温、季婷、杨妗妗、赵子清出门，在前面带路摁停电梯，供股东们乘坐。

　　周迤站在后面，前前后后环顾好几次，都不见那名叫林曼娇的短发女子。

　　咦？林曼娇早已离开了吗？

　　周迤又扯脖子瞅瞅邹正飞还在不在，那中年人刚巧进入电梯，要离开。

　　下班后，周迤乘车到小区门口停下，走进一家餐厅简单吃晚饭。
　　她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普通，家庭出生普通、工作普通，与那些财力、权利、地位高高在上的阶层比，不该不自量力的跨越层级触及他们。

　　就像，她不该贪心沈霔对她的好、不该贪图沈霔的人、不该悖逆沈霔他爸的观念……

　　周迤散步回楼栋。

　　夜空悬挂的明月，光洁皎皎，冷然沁骨。

　　周迤的心是静的，她想，在沈霔出走无法回来见她的当初，就该跟他分手的。也就不用浪费他这么长时间的心力。

　　回到家，打开灯。
　　这套房子是属于沈霔，里面的所有物品，两人各占一半一半，四周皆有她和他相处过的痕迹。

　　周迤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给沈霔，要说的，她已经捋好了。分手的结果，她也能承受。

　　沈霔还不知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在办公室内正与丁戈商讨事情。

　　他手背一挥示意丁戈离开，长指接通电话：“周迤。”

　　周迤听着划过耳际的男性清致声线，大概以后，不会再听到他如此喊她的名字了。

　　她心脏忽然加剧跳动，张嘴：“沈霔，我下午看到你未婚妻了。”

　　沈霔被她的言语逗笑：“我未婚妻不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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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两年多前，在沙滩上，傍晚的海风清凉温柔，他搂着她的肩，迎面观看残阳沉入海中，渐渐消失其渲染的红色。
　　四围方暗冥下，他的手离开她的肩，从他裤口袋里掏出一锦盒，面向她打开盒盖。
　　周迤低着脸看见他掌心锦盒里的钻戒，微微愣住。
　　他声音清低：“周迤，嫁给我好么。”

　　周迤望着他深情的一面，心里激动的想，他是不是要学别人单膝下跪求婚？
　　等了会儿，她也没等到他下跪。
　　他俯低身，薄唇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稍稍后撤上身，追问一句：“答不答应？你说句话。”
　　她答应了。
　　没有亲朋好友父母在场，只有他们俩。
　　所以，她明知他爸不同意他俩的事，还是跟沈霔在一起，因为她答应过他的求婚。
　　那时候的回忆是挺美好的，一切都截止于那个早晨，他为了朋友，离开她后，至今不能与她再正常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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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
　　周迤明说：“是林曼娇。”

　　电话那端的沈霔微停顿，正面回答：“她不是。你才是，我只送过你求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