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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anity , the name is man.VIII ...

  •   XIX.

      走在相同的道路上,我却不再是我,所谓的,芬克斯。

      在前往伦敦的条件下,我获准可以探访过去我曾经居住过的那个村庄。

      那些被诅咒的黑点指出现在我的左手上,那只我惯用的手,随着过去的记忆陆续回到我的脑中,我无法再相信,也不能让自己去碰触那些肿胀的浓泡,它让我看见可怕的过去,仅仅只是手掌的接触,我在接触的瞬间窥伺无数内心最深沉的黑暗,记忆压迫我的神经,这让那个疯狂的女侯爵以为我完成良好的淑女式教育,实际上,不过是我无法让自己在纷沓而至的记忆中寻求平衡点,上一秒,我在记忆中认清自己是个古板的老学究,下一秒,我在记忆中成为滑稽的小丑,这些让人歇斯底里,我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我开口说话,发出的声音是男人,还是男孩?

      没有人能在我的记忆中寻找答案,因为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剧本以及对白,只不过是属于我的部份太过复杂,匪夷所思。

      我在那栋木屋前停下来,注视着一如数周前我离开时的草坪,这里的空气仍带有早晨的厚重水气,湿漉漉的爬上我的裤管。我注视着,如今我已不再是我。这样的我,能够选出记忆中适当的面具面对这样的熟人吗?

      啊,那些芬芳的气味,那开满不知名小红花的山谷,让我想到我挚爱的姐姐,乔伊斯,她会如何处理这样的难题?

      崔西姑妈,凯蒂,还是谁,我不知道推开这扇门后,有什么,但我别无选择。

      我必须拿回我寄放在这里的那另外二十多个金币,它们能让我完成与魔鬼的契约,我必须这么做,无论是谁。

      桌上洁白餐巾蒙上灰尘,没有我记忆中的面包香味,也没有热烘烘的奶酪,微笑着的脸,一个突兀的身影在凌乱的厅堂中翻找着,是谁,像是打翻果酱的坏孩子,空气中弥漫着偷偷摸摸烟灭着证据的气味。那个身影从矮柜下爬出,带起一片刺目红光。

      「噢,是谁,芬克斯,你,回来了啊。」

      是凯蒂,那个有着酒红色头发的女孩,她在我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伸手拉住我的左臂,于是我看见那一片红色,以及在雪白床单上翻滚的光裸胴体,年轻的欲望在青春的脸庞上散发着蜂蜜香,新鲜面包不再出现在桌上,我看见她,以及一个男人的脸,烛光以及面包,倒下去的躯体,流着血的额──崔西?

      「她在哪里?」

      凯蒂缩了缩撘在我手臂上的手,她拢拢发,眨着眼,用迷茫的眼神看我,就像她刚喝过酒一样,「你的姑妈在哪里?」尽管我不需要呼吸,我仍无法忍受与她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吞吐着相同的空气,她的眼神突然间变了,那是贪婪愤怒以及难为情,被我窥见内心黑暗的人常有的本能反应,她说,「在后面的房间休息呢,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我没有响应她的这番说词,也不愿意追究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情,我只是突然怜悯起这样无知莽撞的少女,她什么也不懂,以为爱欲就是一切,她为了这些犯下的罪,将她的灵魂带入黑暗贪婪之中,曾经,我以为她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在我停留在崔西这里的那段时间,我,芬克斯,确实一度这样认为。

      但,时间会改变一个人,我的本能让我窥见她的丑陋,她在我眼中,那副枯骨之外罩着的,是腐朽的皮囊,美貌与年轻是毒药,她为了这些做出背徳之举。

      她让我恶心!

      我径自走入房间,与那张被心病纠缠的痛苦脸庞相视,她憔悴不少。我走近她的床畔,不愿伸手碰触她,就算是健康的右手,我不愿意看见她,崔西内心中那些纠葛,至少不是我该担心的问题。

      她在几秒怔愣后,对我露出一个平凡的微笑,我只能默默打量这个曾经帮助我的好心人,我现在甚至不能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因为我很清楚,她不会希望我同情她,她是这样坚强的女性!

      她是曾经告诫我远离魔鬼的人,她以为这样我会平和安静的在这过下去,然而,我无法拒绝那让过去记忆回笼的力量,如果我不是时间摧残下的不死怪物,如果,我只是个平庸无能之徒,如果我没有想起来,那又如何呢?

      我不敢去想,因为我已经失去对未来的期待,我是如此胆小。

      我无法不这样想:
      我的不幸总是沾染周遭的人,这样一位坚强的女性,也因为厄运而倒下了。

      我在片刻后开口,我呼唤她的名,崔西她看着我,同时打了手势让我靠近她,她如此虚弱,又是那样的陌生,我贴近她的脸,让她干哑的嗓音穿透我的耳膜、我的灵魂,她说,「我一直知道你会离开,只是不知道它会何时发生,你要走了吧?那些金币,就在我的枕头下方,你拿走吧。芬克斯。」

      她微笑,像我挚爱的亲人一样,她用那种微笑注视着我,我把手探到她的枕头下,碰触到那些如我身躯冰冷的金币,我将它们放在床畔,二十二,我收起其中二十个,留下两个,然后我对她解释,「这是那些日子以来的伙食费,我不能白吃白住,好心的女士,请不要推辞吧,这是我的请求,对一个陌生的旅人伸出援手是何等困难,你原意帮助我,我却不能给你任何回报,只有这两个金币,愿你尽快康复。」

      我微微弯下腰,将手从左肩向下画弧,行个礼,一如我初次对她做的那样,这是一个代表离开的行礼。

      她似乎疲惫的闭上眼,双手垂放在腹上,不再看我。

      然后我听见那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转身离去时那样说,芬克斯,请保重。

      她没有向我道再见,因为某种默契,我想她明白,这一次的离开,不代表,下回的再聚首。而人生,就她而言,不过百年;而她,在我冰冷的漫长岁月中,代表一个曾经指示方向的灯塔,一个朋友。

      我的罪以及契约,是加诸在我无数百年的宿命。

      这宿命的齿轮让我的百年不再是百年,它主导着我的剧本,以及这世上,属于我的对白,我是那样深痛恶绝!那个魔鬼,离我,很近。

      不,我不信命运,尽管我总会回到相同的路子上,但实时而死又算得了什么?

      一次性的欢愉,明日的宿醉,这是奢侈的青春,无知的幸福,蜂蜜色的梦。我与我手中那四十五个金币的呼喊,我听见齿轮的喀喀声,这一次,它的轨迹,将我的舞台,延伸到了,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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