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徒》牙叔

1、第一章

　　B市

　　8月的B市，气候依然温暖宜人，空气清新。

　　“莫笙..莫笙...醒一醒...”店里的大叔拍了拍还在困意倦倦的莫笙，带着泪痕的莫笙终归从梦里回到了现实中，一阵呆愣，怎么会梦到他？

　　那是个很模糊的空间，一排顺着房顶垂下的珠帘，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底。

　　碧瓦朱甍，莫笙跨下轿子，抬头看到，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棕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祈福殿’。

　　莫笙身着红底缎绣金纹，窄腰宽袖，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

　　外罩一件双孔雀品红绣云金缨络霞帔，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两尺，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三色光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殿中宝顶上悬着三颗巨大的明月珠，灿灿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铺白玉，内嵌银珠，凿地为莲，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蔓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

　　莫笙被人扶进殿内，她隐约记得坐在颠簸轿子内中时候，身旁的有人告诉她，这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嫁的人是一个南国的世子，而那里大婚却有着不同的习俗，新娘必须在祈福殿内住上七天，她步步为莲，走进殿内珠帘幕后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坐在那里。

　　莫笙想探个究竟.穿过珠帘和罗帐。

　　坐在那里的人似乎认识的样子，但是看不清脸，她掀开珠帘越走越近走进，捧起那个人的的脸，凑的很近，可看清后才发现那个世子长着和很多年前记忆中姬斌的一样面孔。

　　他注视着莫笙，一直嘴里说着什么，但她却什么都听不见，那个人却依然不停的在那一直对她说，她感觉到心那里在揪着般的疼，瞬间流了眼泪。

　　突然旁边一群穿着深蓝色银丝长袍的人把她和坐在那里的世子拉开，她使劲挣扎着，突然被身后叫着自己名字的人惊醒。

　　莫笙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下班，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低下头把散落在桌子上的吸管堆放在圆桶里，双手托腮望着窗外的路人看着穿梭在马路上的路人。

　　落地玻璃窗前车人通行，学生熙熙攘攘的穿着蓝色校服打闹的路过奶茶店的玻璃窗前，莫笙点好收款机里的零钱。

　　正准备脱掉奶茶店里的围裙和帽子，电脑桌旁的电话想了，莫笙拿起电话用脖子和肩膀夹住话筒。

　　“莫笙，我要晚一会过去，你在帮我看会店，别让老刘发现啊，记得在帮我签个到，卢非出事了。”何微的电话总是来的那么及时。

　　莫笙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电话那边已经挂了电话的嘟嘟嘟~声，叹口气，放下手机，在签到本上签了何微，莫笙抚额，也不是头一次，她起码也是适应了。

　　“小姐，来一杯热咖啡不加糖”一个清脆干练的男人声音传来。

　　“好，一杯咖啡不加糖”轻轻重复着客人的话。没有抬头，帽檐挡住她的视线，在电脑上点一杯热咖啡，就在那自顾自的整理桌面。男人找她搭过话，她也只是礼貌的应答几句。

　　男人只看到低着头服务生的帽檐，顺着帽檐往下，一个刚脱下套袖的纤细手臂，手腕上还有几个蝴蝶图案的纹身围绕着细胳膊一直延伸的到胳膊轴的位置，像似要遮住什么，但是隐隐约约的，却很难猜透，畏惧的藏在被掩盖的纹身下。

　　莫笙想起刚刚摘下的套袖露出的胳膊，惊慌失措的抓住套袖，快速的把套袖往上提了提带到了手臂上，低着头，不安还有些紧张。这种目光，她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害怕客人对她发火，转身把做好的热咖啡递来。纸杯没有盖严，莫笙的手一抖，咖啡都洒烫到地上。

　　莫笙害怕发抖的对着面前男人一直鞠躬，口中还在道歉着“对不起，再也不敢了，在也不敢了”像是自导自演的戏。

　　一切沉寂得反常，男人没有说话，莫笙下意识的紧张一阵察觉到说；“这杯咖啡算我的，你在等一会，重新做一杯给你”莫笙急忙慌张的低下头蹲下身子用桌下的抹布擦了擦地上洒的咖啡。

　　男人站在那里微微震撼，“没事，你快站起来吧，老板还在车上，有点赶时间，咖啡算我请你了”

　　莫笙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男人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瞄了一眼莫笙，放下钱就转头走出奶茶店，此时刚刚要跑进来的何微看到了点餐桌前的莫笙，瞪了眼刚要出门的男人，急匆匆的放下背包跑到莫笙的面前拉起蹲着的莫笙。

　　王宇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出了奶茶店、向一辆停在马路对面的黑色商务车走去。

　　莫笙脱下店服站起来把帽子摘掉，放到包里，脸色还是有些慌张，不停地绕着手指，何微看到这样的莫笙有些担心，拉着莫笙的胳膊，对莫笙很轻声的说。

　　“莫笙，我们已经出来了很长时间，不应该在这样畏避畏缩，这里我们是自由的”何微很平静的看着莫笙说。

　　“今天我和卢非在逛商场时候和特意选买了星星纸”何微说完笑着，摇了摇刚从包里面拿出小袋子星星纸。

　　“又买这么多，上次买的还没折完”莫笙有点惊讶，随后低头边把星星纸往围裙兜里装边回问。

　　“行了，还不快回家，路上小心点，记得和张阿姨张叔说有时间我去看她们。”何微走进收款台里，拿出莫笙落在桌子上的包，递给莫笙。

　　“我先回家换衣服，等会再去敏英那里。莫笙低头整理衣服说，又想起什么接着问，“刚才卢非怎么了？”她问何微。

　　“没事，他在超市差点和人打起来，被姐拉住了，不要担心，快走吧。”

　　“哦”莫笙点点沮丧地走出奶茶店。

　　不算炎热的夏天，莫笙穿着一件洗白又褶皱的外套，还有看起来是洗过很多遍的T恤，上面还有几年前流行的名牌图标，下身一个浅色牛仔裤，看似宽松的牛仔裤，其实已经是最小号。

　　这些衣服都还是进去时换下来的，是当时最贵最流行的款式，出来后，她总是喜欢带着帽子穿着个长袖外套，不管天气多么炎热，总是和路人格格不入。

　　无意识的紧握着胳膊，莫笙站在路边，低着头蹙着眉凝视着地面斑马线，等着红灯。

　　马路对面的商务车里。“咖啡呢？”后座的姬斌放下刚看一半的报纸对着驾驶座位上的王宇问。

　　“哥，下次请你喝咖啡，刚才服务生不小心弄洒了，你还要回公司开会，韩秘书还打电话催了不下十遍了，咱们先回公司。”王宇转头对这后座的姬斌解释到，一边拿着手里的手机晃着给姬斌看，腼腆的笑了笑，转过头坐好就准备发动车开走。

　　商务车的车窗玻璃是用的最深的蓝色。

　　红灯刚好，莫笙静静的夹杂在人群中走穿过马路，从黑色的商务车前低头走过，王宇刚看发动完汽车，就看到车前走过奶茶店的服务生，低着头，又看了看这个女人胳膊上已经被她的长袖外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胳膊。

　　王宇刚要开口和姬斌说话，就听见后座车门....砰....的车门的声，灰色西装男人跑到人行道上疯了一样的拽着挤在前面走路的路人。

　　路人都在挤眉生气的时，抬头后都压抑住了破口大骂。

　　“快看，好帅的男人。”

　　“是混血儿吧！”

　　“是啊是啊，真的好帅。”几个学生站在路边议论着。

　　姬斌眉心紧锁，失望的站在原地，那确实是她，肯定没错，姬斌不由的嘴角一扯，心脏猛跳了几下，冷汗濡湿他紧握的手心，抓了把头发烦躁地吐息。

　　王宇犯难的思索了半天，匆忙的跑到姬斌身后。

　　“哥，在找谁？”王宇看着眼圈发红的姬斌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四处张望了下，就拉着姬斌回到车上。

　　一言不发的姬斌拿起西装裤子里的手机，突然回想起刚才那一抹身影，脸色轻微的变了变，用拇指轻轻抚摸着手机屏保。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王宇凑过去看到，手机屏保上是一个女孩女孩，左脸上还有个浅浅的酒窝，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手里拿着书坐在一个长椅上。

　　王宇心想，一定是他喜欢的女孩，，从4年前姨妈那听说让他来表哥身边工作就高兴的不得了，姬斌是王宇的表哥，这几年对王宇也百般照顾，待人和睦，处事干练。

　　姬斌23岁刚毕业就有了自己的公司，总裁和员工的相处也是融洽，王宇有的时候是个挺识时务的人。

　　前几年他总是能看到姬斌自己在总裁室桌子前抚摸着抽屉里的相片，也许就是这个手机屏保里的女孩，回去找个时间一定要调查清楚，王宇自顾自的这么想着。

　　“回公司吧，我给你个文件你去帮我调查下。”姬斌看向窗外，行人如常日一样穿梭着，却看不见自己要见到的那个人。

　　莫笙全程步行穿梭过市场后，回到了出租屋里，很小，只有一个厨房那么大，和人合租在一起，这里的租金很便宜，一个月房主只收了莫笙300块，吃饭一个月多交50元。

　　刚进屋的莫笙看到饭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愣了愣道。

　　“张姨，你们吃吧，下次不用等我，也许我会晚回会，时间不是很准，单位要加班的话，你和张叔都要饿着”莫笙洗完手，走到饭桌前，拿起筷子往张姨碗里夹了几道菜。说道。

　　“我们也不差那一会，在一起吃热闹”张叔也笑着说。两口有个女儿在国外读书，好多年都没有联系，就连电话也没有。

　　“嗯，那我尽量早点回来”她看着体贴的夫妻感动的说。

　　吃完饭莫笙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眉眼间微皱，摘掉了穿在外套外的套袖，纤细的手臂上环绕着半壁蝴蝶，手腕上蝴蝶所覆盖，她轻轻抚摸着那里，有些恐惧，还像开始一样揪心的疼，婉拒着她的每颗神经，蔓延了全身那样麻木。

　　莫笙从包里拿起白天何微买的星星纸，坐在桌前低头叠起来，曾经的莫笙不知道原来自己会这么喜欢星星，能伸手触摸到的星星。星星在那里是永远看不到的，双手捧着装满曾经叠满的星星盒子。出狱之前莫笙就在想，如果出狱后一定要捉回这么多年看不到的星星，放在盒子里。

　　“莫笙”门口，张姨轻声敲了下门。莫笙回过头，深呼吸了下，擦掉眼泪，微笑的拉着张姨坐到床上。

　　“孩子，这里还有些钱，你先拿着，买件裙子穿，别总穿这个。”张姨笑着说，一边把手里的钱揣进莫笙的衣服兜里。“拿着，就当我是给自己的孩子”张姨拍了拍莫笙的肩膀笑着说。

　　莫笙点点头，眼睛却又刺痛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从监狱出来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曾经的人。就连最亲的奶奶也没有联系过。

　　张姨伸出手去，轻轻整理莫笙鬓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