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摊牌(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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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三天，我日日都想出门去探探外面的情况，但是在郁金香和小竹的监视下，一直都未遂。百无聊赖之下，只有安心在房间养病。这病来势汹汹，一直到第七天才感觉恢复得差不多。
这些天和我混在一起最多的就是小竹了，她除了伺候她家的四少爷，就过来陪我聊天，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起居饮食。她是一个温文婉约并且体贴懂事的女孩儿，也许是她因为八岁就被父母给卖进了穆家，自己是婢女的身份已经深入骨髓，总是恭谨，卑微，慎重的站在我身旁，等待我的召唤。在她照顾我的第一天我就受不了了……
“小竹，你坐下来把，都站了一天了，你不累么？”我第３７次开口询问她。
接着，我听到第３７次同样的回答：“小姐，这样与身份不合！奴婢不敢越矩。”她躬身回答道。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站了起来：“你要站，我和你一起站，你说这样如何？”气势十足，双目中透露着坚决。
她看到我的一脸认真，吓得脸煞白，慌忙跪了下去：“大小姐！请别让奴婢难堪了，奴婢只是一介丫鬟的身份，怎么能够和您一起坐呢？！”
我一下子懵了，忙扶她起身，但是她执意不肯，我在旁边急得跳脚：“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我又不是你主子，你不用这样对我，你当我一样是奴婢就好了……”
“小姐，请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啊……这样奴婢会折寿的！”她抬起头，企求地目光看着我，眼睛中泛出隐隐泪光。
我咬咬嘴唇： “好了，好了，我以后不再逼你了！你起来把。”我无奈下只有妥协，我的激将法对她没有丝毫作用，还反被她将了一军。
扶她起来后，遂了她的意，让她站在我身边。心中思量着，这穆府不知道是怎样的名门望族，绝对不是普通的商贾之家，手下的奴仆也是太过谨慎了，礼仪举止中规中矩的，让我实在是别扭。到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让人屡见不鲜，当然这个也是后话了。
“小竹，你在穆府这么多年，经常出门伺候他们三个么？”
她估计是听到我的口气随意，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奴婢一直都是四少爷的贴身丫鬟，这是四少爷第一次出远门，老爷不太放心，所以让我跟了出来。”
“哦。”我应了一声，原来是专门伺候老四的啊。
“四少爷身体自幼不好，近两年才好点。气色一好起来，就央求老爷让他出门，起先老爷是坚决不同意的，担心少爷的病情有变，后来经不住四少爷的一再请求，所以就允了他出门，当然是让大少爷和五少爷陪同了。”她说道。
他不像个少爷，倒更像是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二十多岁第一次出远门，有两个兄弟护驾，还带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
“四少爷是得的什么病啊？这么严重，居然一病就病了十多年？”我有些好奇，他们是大家族，不管什么病，都可以花大价钱去请医生，用最好的药材，况且老大本就会医术。
我的话一出口，小竹的神色一转，轻描淡写地带过：“是一出生就落下的病根。”
呵呵，嘴还真严啊。不过反正这些事情也和我没关系，问问纯粹是打发时间。不过老四也是有意思，难得出次门，不到外面走走逛逛，反而一天到晚呆在客栈里，这不是和在家中一样么？
接着和小竹天南地北的聊起来，她去的地方也不多，也没有读过什么书，只是说了些她老家的事，然后转来转去又说回穆府，说回她的四少爷。很多话，她的措辞都很谨慎，我也不多问，就由着她说。
墨兰和向日葵很难见到他们的人影，估计是出去跑生意还是干什么的，我也没问过，也就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见过他们，总是一身风尘仆仆。这一切也是正常，别扭的只有老大有意无意漂过来的眼神，经常让我觉得他的眼光就好象X光一样能够把人看个透彻。郁金香都没怎么见他出门，这些天，除了和我聊天，其他的时间一般都在房间里面看书，打棋谱什么的，连客栈都没迈出一步，是一个极度好静的人。
“狄姑娘今天感觉可好些了？”这天郁金香又过来串门子。
我笑着起身相迎，他让我赶紧坐下：“何必这么多礼呢？”
“身子已经大好了，只不过在房间里呆着觉得无聊。”我抱怨道。
“大哥吩咐过，姑娘这次的病来势汹汹，要好生养着，不宜出门见风。”他正色道。
“恩，我醒得，各位有心了。”心中叹了口气，这医嘱是不听也得听啊，“你别再叫我姑娘了，我听起来就别扭，就叫我小叶好了。和小竹说了好多次了，让她不用叫我小姐，她不听，你也是，一直叫我姑娘，我听起来也别扭。”我声明道，真是难受至极。之前小碧，炎奎他们也是这样称呼我，现在又来了个小竹，郁金香他们也只是叫我姑娘，我又补上一句：“起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么？不然要名字干什么？”我嘟着嘴巴反问道。
郁金香用一惯温和的口气叫了我一声“小叶”，让我开心得合不拢嘴，这个是朋友，家人，同事惯用的称呼，时下听来，让人倍觉亲切。
“小叶？”郁金香把我遨游外太空的魂魄给唤了回来。
我对他傻笑，试探性地问道：“最近城内的情况如何啊？”
“城内的情况？”他疑惑的问道。
“我指的是刺客之事，我还要上京都呢。”
“小叶要出城？最近要出城的姑娘家，全部都被留难，就算是要出城的男子也是都要搜身，验明正身方能出门。”他叹了口气，接着说：“这并不是宁王的一惯作风啊，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刺客的事情会抬到水面上大肆兴风作浪？”
“啊？你认识这个宁王啊？”我有些诧异。
“生意上，大哥和三哥都有些交情，这次大哥来回城，主要也是与宁王生意上的事。”他气定神闲的说，听得我却是心惊肉跳的。冷静……先冷静……他们和宁王有交情，而直到现在宁王还不知道我在这里，突然一下，我会过神来，原来如此！老大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了，他那锐利的眼光没有一丝隐藏，但是他也没有去戳穿我的身份，是在等我自己自首么，还是别有利用价值？毕竟从古至今，官商不分家，勾结在一起谋利的比比皆是。我在这里养病，却一不小心在穆家的庇护下才得以逍遥至今，而没有被抓去。如此看来，宁王还是卖了穆家三分情面，没有动他们下榻的地方，压根都没有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宁王的心思我是不了解，一个小小的刺客，居然能够刮起轩然大波，他这样叫得全天下都知道，不知道是打的什么算盘。他这样打草惊蛇，仅仅只是为了引我出去么？或者是我对他有太大的威胁，一定要除之后快。我的心思翻来覆去，愣是找不到解答。
我装模作样地轻笑了声，掩饰自己的心虚，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顺便拭去了额头的冷汗。
“公子……”我刚开口。
“林烨……叫我林烨，刚才你不是说过，名字就是用来叫的么？”他温润如春风的对我一笑，一向对美好事物没有抵抗力的我立刻拜倒在帅哥的牛仔裤……呃……不是，是长袍下，满口说好。
“林烨，宁王是个怎样的人物？”我给了他一副相把佬进城的八卦嘴脸。
他疑惑的看着我，我一副崇拜地看着他，说道：“宁王啊……这么鼎鼎大名的人物你居然也认识。你也够了不起了……”
马屁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我改用我那被我灼热的目光注视着他。他别过头去，躲避我的眼光。我死盯着他的背影，他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实在是拗不过我，说了起来，与此同时，我也收回了我发酸的双眼。
“宁王自幼待人接物都万分有礼，当时在八位皇子中的风评甚佳，就连太傅也经常夸奖他，说是虽然他并不是太子，但是在礼仪与待人接物上足以成为所有皇子的典范。
宁王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文滔武略上都颇有建树，算是一个全才，在元清五十八年……”对上我疑惑的眸子，他无奈的解释道：“就是先帝驾崩的当年，当先帝病入膏肓之际，独独宣皇五子晋见，这个举动让所有大臣与宫妃娘娘们都惊疑不已，当时的皇太子万分愤恨，直欲诛宁王，当时皇城里人人恐慌，皇太子与皇五子还拔剑相向，而当今圣上……”他欲言又止，看了看四周，谨慎地开口：“从未在任何皇子前展露头角的陛下，在皇上弥留之夜，拥兵自重，呼喝着三万广翼军直蹈黄龙，一举夺下了京都皇城。当年我还未满十二……”
“哦，那就说你今年刚二十有二咯。”我天外飞来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他被我哽了一下，瞪了我一眼，我只好闭嘴，他目光飘向远处，好似在回忆，又好似在思考，接着说了下去：“只觉得当年人人自危，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的几位皇子奋起抵抗，最后也没有把圣上……”
“住嘴！不要再说了！”‘碰’的一声，大门被人踹开，我一惊，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转过头一看，老大怒气冲冲的从外面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满脸错愕的老五，不明所以的看看我们，又看看老大。
老四一下反应过来，惊惶地抬头看着老大，低下了头。我还微带些诧异，并没有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跟我过来！！”他语气中隐含着怒气，拽过我的左腕就把我往他房间里拖。
“喂！你干什么啊？！！你个野蛮人，哪有就这样动手的啊？！！”我不依，骂了起来。
“大哥……”老四踌躇着，想帮我求情，被他一句“闭嘴”把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担忧地看着我。
我一下怒从心起，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他疼得直抽气，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我没有松口，发射我自以为最恶毒的眼光瞪着他，嘴巴里还尝到丝丝的腥甜，真是恶心，我居然喝到血！我心里直觉恶心，但是固执着不松口，只是眉头皱得又紧了些。
他也没松开我，黑着一张脸，把我丢进房间，摔开我的手，反手把门关上，冷笑道：“你这刺客，到底想干什么？怂恿老四说这些皇家私事，你是想让我们穆家株连九族么？！”他一个大帽子扣了下来。
我云淡风清地擦擦嘴角的血渍，反问道：“书上都略有记载，你怕什么？况且，从这上面可以看得出当今圣上是个敢做敢当的人，文字狱之事，他不削为之，虽然手段恨辣，但是也依旧是光明磊落之人。”
“你一介女流，又知道些什么？！”他嗤笑道，眉宇间还带了些一闪而过的苍凉。
我是天生的大女人主义者，今天被我看到了一头自大的沙猪，随后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自大狂，就算我不知道又怎样？难道你就尽知天下间所有的事情么？”我学着他嗤笑回去。
他并没有如我预期那样骂回来，反而是沉默了下来，两只眼睛在我身上流连，微眯着眼，仔细打量我：“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女子，居然有胆子指着我的鼻子骂，还胆敢嘲笑我，你知道我的什么人么？”
他这脾气发作得完全都是没有理由啊，这都是哪里哪啊？我吼回去后才开始思索这个问题。老大一向沉稳，处变不惊，这次只不过突然说到皇家私事，居然让他如此失态，实在是让我费解。照理说，书上都明文记载的事情，也不会直接祸及穆家！心中越想越不明白……有隐情……不过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与我不相干的事情，我一概没兴趣，今天我问起宁王……我脑海中一下划过宁王那张媚惑的脸孔，这绝对是一个物极必反的铁证。在皇宫中并无一分越矩，同样也是丛皇子的表率，能文能武，事事皆通晓，也算是个全才，最后却被丢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闲搁着，被封了藩王，名义上是升了，实际上是永远调出了权利中心，没有皇帝的圣旨，藩王不得私自入京都。人生的大起大落让他性情大变，什么“至善至贤”全是那些老版书本上的措辞，已经不值得考究。他如果能够学得一分半点的藏功，也不至于混到这个田地。说不定之前快要到手的皇位就如同探囊取物……我的魂魄又飞到了外太空。
突然感觉到右腕上的一阵疼痛，不悦地抬起头，正对着老大泛着火光的双眸。我与他对视，也没开口，两人一直都保持沉默。沉默了一阵子，还是他先扭过头，放开我的右手，我看着手腕上的两个淤青，这下倒是对称了。他今天还真不是普通的沉不住气啊，就好象吃了炸药一样，我不禁摇摇头，对他一笑：“多谢你送我两只天然的镯子。”对他扬了扬手腕，看他抽了抽嘴角，轻启嘴唇，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我接着说：“也多谢你没有把我告发给宁王，不论你的原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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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摊牌(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