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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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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佑走出门厅时候,有亨正准备进到车里。见他出来,便停下动作。身子掩映在开启的车门背后。眉毛挑了挑,眼睛对着安佑从头到脚的细细打量,最终停在那朵血色芍药上,随即便弯了眼梢。
脚步定住。有亨的笑容令安佑心下一震。如果说自己身上的月是媚的话,那有亨的打扮可谓妖了。质地良好的黑色外套俨然高雅大方,但谁知他却偏偏在里面陪了件鹅黄地桑蚕体恤,高高地领子敞着,小颗小颗地黄金口子在夜光下格外显眼。又或者为了御寒,毕竟是雪后冬日。领子里面,有亨很女性化地为了圈紫色羊绒巾子。这偏冷的色调非但更加凸现了他纤长地颈部,更衬的那原本就没几两肉的脸蛋消瘦至极。雪景夜色的铺陈下,任谁看了眼前的美人景致,心跳都要扑扑了。何况他还在对着你笑。
“发什么呆呢,走了。”
有亨轻声地对着呆滞地安佑招呼。
看着有亨先俯身进车的身影,安佑缓过神地暗自呼气。从车前绕过,随之上车,坐在了有亨旁边。等他坐定,有亨毫无预兆地伸手过来。安佑内侧的手掌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被他握了。哑然地侧过头去,安佑看到有亨脸上淡定坦然地微笑。嘴唇抖了下,却没说什么,只是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耳边是对司机发出命令的言语。
“开车。”
车程行至一半,安佑忍不住发问。
“今晚的宴会是为了什么。”
有亨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树影,淡淡地道。
“没什么。辞旧迎新罢了。”
“啊。。。”
安佑不解的发出讶异。有亨这才转过了看他,笑容浅浅地。
“国内有些变故,雅恩被召要回去。他们派了新的人事过来接替他。今晚的宴会一是送行,二是欢迎。明白了么。”
说着有亨刻意对安佑扎了下眼。瞧他顽皮的样子,安佑也跟着笑了。
“那,那个接替的是什么人。”
有亨眼光闪了下,脸色不知为何渐渐冷了下去。低声地回答。
“还能有谁。一个王子回去,一个王子过来贝。”
安佑听了有亨的话,只觉耳里轰鸣。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刚刚浮上脸面的笑容也随之收敛。心下明了,有亨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来接替之人,非雅安莫属。照道理,此刻自己的处境,可以与雅安相见的宴会,正是获救的机会。没有人知道自己已经恢复记忆,到时候只要跟雅安通恰,便可回到原本的生活去。可是。。。。
安佑的目光落在有亨正和自己握着的手上,水钻的星光刺进眼里。疼痛地挪开,抬抬眼皮,瞳孔里映照出那张又在看着外面的侧脸。尖尖地下巴,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好看是好看,可惜太瘦了。这瘦让人心酸呢。
各种复杂矛盾的思绪在脑里撞击冲突,心上仿佛长了草般混乱。捱不住内心的挣扎,安佑反掌握住了有亨的手。
诧异地回神,有亨些许错讹地目光和安佑对视。满是不解。此刻,安佑眼里闪动的是纷乱不清的明暗光亮。有些不知所谓的开口。
“倘若,我不在了。你。。。。”
犹豫了几秒,安佑似乎在寻找合理的词汇。最终道。
“会怎样。。。至少会不开心。。。一下吧?”
有亨定定地看着安佑,脸上无有情绪。两人彼此静默以对,好半天,这厢忽地笑了。有亨把手从安佑掌下撤出来,拍了拍他的脸,笑意盈盈地道。
“你认为呢?”
问了等于白问。说了等于白说。安佑看看自己空去的手掌,感觉心也随之空了。淡淡地笑容挂上脸颊,板正了身子不再言语。空落过后,心里浮上的是自嘲。感到现下所在的有亨身边的位置尴尬极了。倏忽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而此时,有亨望着安佑地眼里,正渐渐暗下去的光芒。仿佛某种期许未得愿偿。
车子在两人各有所思的静默中到达目的地。喧闹复然。踏触地面,车门两侧的华服美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叹息。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除却巫山不是云。感慨满腹。
喧闹建筑的某处窗边,无有光线地黑暗里。一双眯缝了的眼睛躲在镜片后,悄无声息地观望。
红色长毯上缓缓步入的两个身影,令那双寂静无波的眼底翻上丝丝涟漪。抬手推了推镜框,黑暗中,似乎可以感觉到那人在笑。
=========== 故事。27
水晶灯下的奢华空间里,到处弥漫着窃窃私语和各色诡异目光。打从电梯出来,有亨步过人群时。皆已将那些窥探收纳眼底,晓得缘由为何,自是在心底嗤笑以对。
雅恩的将离,明显意味着金家所托之月,正自遥遥西沉势头。盘算着落井下石的有,插腰看景的有。维好雅恩回国后系数未定,这些络络人心尽管各自叵测,也还不敢明里就换脸。装腔作势地张张假面,看得有亨打心底反胃。
在哲承身边才一站定,宴会的灯光就缓缓暗了下来。香宾塔边传来玻璃器皿的敲击声。两个华贵不凡的男子渐渐出现在聚光下。此刻,在场所有目光都本能地投射过去。哲承和有亨自然不例外。以至于,竟没有人发现,已经悄无声息地掩藏在了大厅角落帘幕下的安佑。
雅恩简短且不失礼貌地对自己的兄长作了介绍。之后,便是雅安寥寥几句的发言。他用那眼镜下的迷人微笑,几乎瞬间便征服了人心。今晚,又将不知多少名门淑媛要夜不能寐了。
宴会被宣布开始。灯光重又亮起时候,伴了哲承低低惊呼。
“安佑呢!”
有亨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空落着了。
哲承唤了胜浩来,两人在一边低语几句,便散开了。有亨瞥了他们一眼,懒得问询。其实心里大抵晓得,是关于安佑的。只是不想费心参与。毕竟哲承若不想隐瞒,也就不会有来前的说话了。
看着哲承和胜浩的人影没在了人群里,才转身之际,迎面便对上一人。顾盼流转,依依不舍的正是雅恩。
“有亨。”
雅恩轻轻地唤他,一贯款款相看的眼里隐隐地,浮上层无奈。回给他慰籍的笑容,有亨问。
“怎么,不要招呼宾客么。”
呵。。。带了自嘲的笑意发自雅恩鼻腔中。冷冷地扫了不远处一眼,开口的言语清淡。
“需要么。”
顺了他的目光看过,雅安正笑意盈盈地被围拢着。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人。这个圈子里,人哪就是跟红顶白,转的比舵都快。
叹息一声。雅恩再次开口。
“咱们去外面透透气吧。”
有亨微笑着点头,两人肩并了肩朝着露台而去。身后是渐渐响起的乐声。盛宴的重头戏开场,舞会交际。
雅恩仰了脖颈,神色淡定。深深呼吸后睁开眼睛,开口言语。
“这次回去系数未定,但,我会尽己所能,做个了结。有亨,我的离开必然会为金氏带来动荡。与其留下来身陷波折,倒不如。。。。”
说到这里,雅恩沉吟默然少刻,似乎需要勇气来支持他继续说下去。
“你可愿随我一同离去。至少,无论结局胜负。王子的身份,尚可令我保你万全。”
有亨看着雅恩,脸上静色如一。连考虑都未曾,便回馈了答话。
“谢谢你,雅恩。这里是我的家,我只想呆在家里,和家人一起。”
入耳的回答丝毫不觉得意外,雅恩早已料到,有亨不会随了他。两人之间的情意,于有亨心中界定分明。向后一步海阔天空,向前却是分毫的空隙都不留有。眼前的曼妙少年,名叫金有亨的男子。是他纪雅恩自打懵懂情事以来至今,便一直梦寐以求的期许。可惜,无论他如何的挚爱,讨好,抑或付出。始终是不得回报的。
当初,有亨心里住着那个人的时候,雅恩得不着回应。如今,那个人不在了,却仍旧照吃闭门之羹。总之,属于有亨的心门,终是不愿为他而开。且,于雅恩心底,隐秘地感觉到,似乎有了他人正悄然地窜进有亨心里。而那人,极有可能是与己为敌的势力。这令雅恩感到了无能为力的气恼。
“我的父亲这一生妻妾无数,所有人都当他是了贪恋女色,无心王道的君主。”
雅恩平静的声调响起,不知缘由地叙述始然。有亨为他的突兀话题转换些许不适,但还是顶了好奇听下去。
“早先,我也一如认为他来着。但后来,母亲死前和我说了很多,才晓得这个秘密。”
“父亲身边,各色女子纷繁匆匆,尽管他对她们恩宠,但却从没爱过任何其一。当然也包括为他生下仅有的两个儿子的女人。而他真正的爱,早在许多年前,就葬身天空了。死因,皆是因了那人让父亲捱了二十多年,仍不肯回馈爱情。父亲爱他,而他却爱着自己妻子。所以,忍无可忍便务虚再忍。父亲利用了雅安母亲的善妒,有着那个女人家族势力下黑手。那场事故几乎灭了那人全族,许是天助,抑或父亲良心。那人的小儿子存活下来,是那族的单脉。父亲后来便将那孩子带进皇宫,并安排在了雅安身边。”
听到这里,有亨已经完全沉迷。这充斥了残酷,绝望的故事,深深地揪紧了他的心。
“母亲说过。她曾不止一次看到父亲在雅安和那孩子的书房外窥视,眼睛里是慢慢地期许。她了定,父亲是希望将自己未能如愿的感情交托在这两个孩子身上。”
雅恩许地停止讲述,只是默默地望着天空。有亨耐不住发问。
“后来呢?”
半晌,雅恩才侧过头来,神秘莫测地盯着有亨看。抬手托了有亨的下巴,不知所谓的发出感叹。
“多么精致漂亮的一张脸,知道么,你是个妖精。”
有亨眼里显露不满,嘟了嘴巴,扫开雅恩的手。
“我问你话呢,瞎扯什么。”
“呵呵”
雅恩笑了。
“哪还有什么后来。没有发生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有亨白他一眼,歪过头去。忽地想起什么地又转回来。
“喂,你刚才说我什么。妖精!”
语音未落,就见有亨食指在雅恩腰上捅了一下。
“说我是妖精。你怎么不自己照镜子看看。分不出男女的模样,咱们两个谁更妖。”
“哈哈”
雅恩被有亨捅在了痒处,边笑着边答。
“好啊好啊,我是女的。那不如这样,你把我娶了去吧。”
“切。。。”
有亨搡开雅恩刻意妩媚着贴近的脸面,用沉默来躲避雅恩半玩笑半真实的心意。这时,忽地有声嗤笑传进两人耳里。同时望过,几步之处,雅安站在那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
雅恩敛了神色问他。
“一刻钟。足够看完你们亲亲我我的戏码。”
雅安回话时刻意挑了下眉,悠闲自得的样子。
雅恩的目光在他两手的酒杯上停留,问道。
“有事么?”
从和自己弟弟的对视中别开眼睛,迈步在距离有亨一臂出停下,礼貌地微笑点头。
“我在找魅。”
眼神在雅安地过来的酒杯上停凝片刻,有亨微笑着接了过来。
“殿下这样,可着实让我受用不起了。以我们金门同贵国的联系,本该着我先去觐见才是。”
有亨水样容颜,就那么轻轻缓缓地,在雅安面前散播开来笑容涟漪。那镜片背后的眼睛渐渐眯缝起来。
“诚如魅所言,以我们的联系,何须此等虚礼。”
说着,出其不意地和有亨轻轻碰杯。不待对方反应,雅安这厢已经仰头饮尽。
雅恩站立一侧,眼看着有亨随后也喝尽了杯中酒,竟是不曾多想。
“雅恩,有几位外交官你帮我引荐下吧。”
狐疑地看看有亨空掉的杯子,再看看雅恩云淡风清的神色。尽管心里有疑虑,但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雅安的请求,有无从拒绝。便只好简单和有亨说了句等会儿聊,带着不满随了雅安离开。
独自面对了黑暗天地的空间,有亨默默自处,倒也安然。可,不待多时,边察觉出不对。可惜,悔已晚矣。
忍着胸口剧烈的跳动,有亨喘不过气地看着脉门上隐隐浮现地,一条美丽丝线。血色正渐自浓重起来。迈步向着厅内走,可才两三步,便不得不倚了门边喘息。小腿软软地,任凭如何意志,愣是再也迈步不得。
这可如何是好。无论怎样都料猜不到,雅安会如此卑鄙。用这种方法令自己出丑。
或许天不绝人路。正当有亨踌躇难过之际,救星忽地出现。胜浩凭空而出般,一把将摇摇欲坠地有亨裹进怀里。
“怎么了,不舒服么。”
说着,胜浩的手掌恰巧执住了有亨的。定睛望过,诧异地道。
“尽欢。怎么会这样!”
无奈地整个脸面覆在了胜浩肩上,低声道。
“快,带我到没人的地方。”
顶了一脸的阴霾,胜浩拥了有亨擦着宴会墙壁匆匆而过。此刻舞场内正值欢腾,倒没人对他们多过注意。想来都以为有亨是醉了,被人扶助休息。
昏昏沉沉中,有亨听到了门关上的碰响。抬眼打量,这里似乎是处书房,没有灯光,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脚早就软了,根本没有力气走步。贴了墙壁的巨大书架下,胜浩将他放在了那里柔软地地毯上。一边的长沙发刚好将现身之处,围拢成了块隐秘。侧过头去,便可看到沙发与地面空隙间,大片空地。
动作停止后,胜浩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地上,看着有亨不言语。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帮我找安佑过来。”
有亨发出软软地声腺。但这命令却仿若石沉大海,无有回音。
“这药是抗不过去的。会夺命。”
胜浩答非所问的说话。
“我让去找安佑,你聋了。”
身体里的骚动令有亨耐烦不得,但胜浩此刻的样子,更让他不安。暗光里,来自那双幽深瞳眸里的凛冽,让有亨害怕。
“你需要人帮你解药。”
冷冷地言语,就好像有亨的命令从未出口过。
呼。。。舒口气,压下心底的不良预感。有亨换了乞求的腔调。
“胜浩,算我求你,去把安佑找来,可以么。”
对视须臾,胜浩寒冷地面色忽地缓和。重复着说了两遍同样意思的句子。这句子在一瞬间非但了解有亨的希望,更是将其沉堕渊源。
“我不会找他,谁都不会去找。”
“没有安佑,你也不会死。”
眼睁睁地看着胜浩越来越近的脸孔,惊怔片刻间,连反抗都忘记了。其实,哪里还有余地反抗。
直到,胜浩黑色的发丝埋没了有亨的脸。直到,眼睛里因发梢刺入而痛起来。才意识到恐怖的事实正无可逆转地发生着。
感觉到胜浩常年训练而出的粗糙手心深入在了腰际皮肤上,才恍然前衣扣子已经被轻易打垮。
“胜浩,别逼我恨你!”
回答有亨的是带了固执地颤音。
“哪怕如此,我也非要不可。”
忽地,开门声响动。胜浩机警地按住了有亨的嘴巴。
透过沙发下的空隙,可以看出来者为两。入耳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有亨感到了救赎或许。
“哲成,你找到他了么?”
问话的是雅恩。。。。。。
========== 故事。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