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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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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一样的宝贵被夺走了。继续的生活除了惨淡便无其他可言。本以为真的会是这样。可,似乎想错了。
天,舍得怜悯了么?
车子在大宅停下,门廊处管家焦急地神色。安佑从车里下来,干净地鞋子踩在污色的雪里,天空中大片的冰冷棉花落在身上。有亨被他打横抱在怀里,那支受伤地手掌搭在礼服上,刺目地血红渗在布料上,涂艳了一大朵芍药的花纹。
医生和护士都到了,在厅里等着。一干人等围拢过来,匆匆地脚步踏响在楼梯上,直奔有亨的房间。
将有亨小心地放进床里,安佑和管家按照医生说的,帮有亨把月的礼服脱掉,因为怕碰到伤口,礼服脱得很吃力。
“必须尽快把玻璃取出来,这个没法打麻药,你抱好他,千万不能让他动。伤到筋骨就严重了。”
安佑脱下潮,只着着和有亨一样的荷叶衫子。身子歪进床里,贴近有亨,将他整个人揽紧怀里,管家和护士则从另一侧按住了有亨那只手臂。
难怪人家都说医生最冷血。看着那家伙稳健地用镊子夹去玻璃的动作,管家和护士都忍不住别开了眼睛。一块块碎屑被取出,有亨的手掌已经惨不忍睹了。
没有麻药,这样的痛要如何忍耐。反常地,有亨并没有哭闹喊叫。而是安静地扎在安佑颈侧,不发一言地样子让人觉得诡异。但若细看,便会了然端倪。痛不过的有亨,早已将牙齿尽数刺进了安佑颈侧的肉里。沿着齿缝儿渗进嘴里的血腥似乎带着麻醉的效用,痛因为有人分担,弱了许多。
处理好伤口,医生留下些药物,便由管家带着离开了。已经筋疲力尽的有亨睡着,气绝般的安静。安佑起身离开他,拿了些消炎药到浴室。对着镜子,给满是有亨齿痕的伤口涂抹。
浅黄色的液体渗进血口里,火辣辣地灼烧。脑子哄地一声,好像闪电划过。梦一般的幻像。爆炸地巨响,火光冲天。奇异眼眸的男子在那火里,海水般的湛蓝的色泽。
放下手里的药棉,感觉脑子昏昏地。脚步变得沉重,忍不住靠在浴室门边喘息。片刻,扰人地混乱影像再次袭来。场景变换,华丽仿若宫廷般的房间,有个男子站在窗边的光影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略略晓得高挺的鼻骨上,夹了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愉悦地说话声。
“等你回来,我们开香宾庆祝。”
纷乱复杂的思绪在安佑脑子里曾跌不穷,他不知道他们是谁,不明白那些影像涵盖地深意。无法理解,无法控制。大脑不停歇的播放让安佑感到疲累。
这时,有亨突兀地呻吟从床褥里传出来。仿佛救赎,安佑终于得以挣脱。
回到床边,探手过去。安佑感到被抱进怀里的身体发出滚烫的温度。有亨在发热了。医生出去前交待过会有这样的症状,床头小小玻璃器皿中的透明药剂,并使为此准备的。
取过床头的器皿,安佑将他缓缓倒进有亨嘴里。不知为何,原本在怀里安安静静地身体忽地开始扭动,有亨干净平整地眉心也皱了起来。估计这药很难喝来着。
眼看着液体就要从有亨嘴角流出来了。毫不犹豫,安佑果断地俯下头,用自己的嘴巴抵住了有亨的。药剂不再外流,安佑用这样强硬的办法,逼有亨喝了下去。但同样地,那苦不再是有亨独自承受。
现在的有亨,被安佑按在了唇下的。盛气凌人不再,他只是了一个孩子。受伤,生病的孩子。需要有人拥抱的孩子。仅此而已。
========故事。13
无数次,有亨都希望着自己可以在无梦的睡眠中醒来。像过往曾经的那些个冬日一样,在雪色飘摇中步上露台。然后回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传自身后。那样的温柔语调对自己说
“亨呐,不冷么。”
以最缓慢地身姿回转,便可以看到帘幕曼舞,雪天朦胧的光影里,那人眼里海水般湛蓝地光。之后,他们会拥抱在一起。那人怀里的温度,记忆中是那样的暖来着。
醒来时候正值凌晨,因为下雪,天光已然敞亮。一夜无梦,好久不曾的了。迷糊着睁开眼,有亨发现在了自己被褥下的还有他人。是安佑。两人的睡姿同样蜷缩着,有亨身在的位置向下些,头子没有在枕头上,而是在了安佑的肩胛处,半张脸几乎都埋进了他的颈窝里。这样的体位,让两人熟睡的身体刚刚好可以完全贴紧。
包扎着的手掌上有灼热地痛一点点燃烧起来。无法睡眠,有亨推被下床。动作小心轻缓,一来怕碰到受伤的手。再来,因为床上的人还睡着。很熟的样子。
壁炉里的火已然息了,寥寥地烟气。房间的温度虽不至冰冷,但也并不暖和。但因着手上伤口的热痛,有亨感到了对冷迫切的需求。
帘幕之后露台的门被打开,寒冷地风夹着融融地白色窜进来,很是仓惶地样子。站身在露台的围栏边,眼前竟是雪天一色了。想起昨夜去往宴会时,这雪就是下着的。绵绵延延,到了此刻都不曾停歇过。也就难怪天地间会不可分的白色覆盖了。
这样的天气,冷,自是非常。月白的荷叶衫子衣扣敞了半胸,但不知是因为伤口抑或其他,有亨并不曾感到寒冷。反而觉得舒服。其实是热症未退,自己不晓得罢了。
不远处,被雪色覆盖了的草坪那头,冰冻的池塘。漫漫雪花飘落其上的景色,勾动了心地尘封的记忆。
“哥哥。我喜欢你,比世界上任何的人都喜欢着。”
和眼前一模一样的天气里,就在那,那方冰冻的池塘边上。宣誓般对那人说了懵懂的情话。被拥进怀里,那人低声说他也是的。这被寒冷挖掘出的记忆是如此清晰,温暖的让人心里感到了疼。
沉浸在过往地思绪中,恍惚地竟似忘记了身在现实。身后穿了低柔地问声。
“不冷么。”
回转身子,很是缓慢的速度。露台门边,一线之隔的光影里,有双眼睛看着自己,奇异地眸色,如同月光下的海。
被窜进房间的冷风吵醒,安佑才发现被褥下竟只剩了自己。机灵着翻身,见着露台的门开了。隔了舞动的帘幕垂纱去看,有亨的背影朦胧单薄。
站在门边撩了垂纱看他,雪色雾霭中,那只裹了纱布的手垂着。两串碎钻的链子耷拉在布上,光芒益加。扶在了围栏上的手掌,魅的水钻散漫灼灼的辉亮。
眼前的背影和昨夜怀中疲累熟睡的孩子判若两人。清傲自许,寥落自持。如同雪域平原中单单一支的白玉兰花,美的令人动容。
有雪花扑在了面上,这才感觉到了寒冷。看有亨身上还是和自己一样的衣衫,这才想起问话。
“不冷么。”
消瘦的身子就那么弯弯转转的回过来,优柔挂在了脸上。安佑觉得有亨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很真实的样子。就像是。。。跨过遥远在看着了别的处所,别的人物。
寂静流传,安佑和有亨两个就那样对望着。如同对峙,都不再言语。隐隐地,安佑感到有亨浮涌在眼底的期待。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无从理解。自然也就不晓得如何应对动作。所以,只有了站着,望着。
沉默并未僵持太久,有亨感到了失望。意识清醒过来,眼前的不是那人,所以,不会有拥抱。尽管,他们都有着海色眼眸。
默默地走过安佑身边,不看他,甩掉鞋子,自顾地钻进被褥里。对有亨的傲慢似乎不以为意,安佑在他身后关上了露台的门。点燃起壁炉里的火,悄无声息地靠近过床边来。伸了手过去,放在有亨额头上试温度。
“还是热。”
垂了眼皮,有亨给自己把被子往上拉拉,没有说话。安佑从床头拿了枚透明玻璃器皿,很小一瓶。
“这是医生交待的药,专门退热的。来,喝了吧。”
躲在被子里的手将被角掩在了下巴处,有亨还是没有言语。安佑看到他低垂的睫毛里,眼睛晃向一边。想到昨晚眉心紧蹙的样子,轻声开口。
“药难免会苦,捱一捱就好。听话,起来喝吧。”
有亨翻了个身,并没有起来,而是把个背影送给安佑。好像孩子气地对抗隔离。安佑感到无奈。正要开口继续劝导,却听到问话的声音。
“关心我么。。。你”
被有亨没头没脑的话问的愣了下,安佑下意识回答。
“嗯。。。。当然”
“为什么?”
有亨继续着问话。安佑思考着回答,很是为难。理由他自己也不清楚着。思量着做了回复。
“因为你病了。”
不再问话,有亨沉默了下来。房间的气流因为静默显得有些沉闷。隔了会儿,有亨终于开口。
“你把药放下,出去吧。我会吃。”
安佑端着药瓶,不曾动作。还是想要亲眼看着有亨吃了才觉稳妥。
“放心,我说话做数的,不食言。我答应了吃就一定会吃的。”
听有亨这样说,安佑也不好再坚持。放了药瓶便离开了。关门的瞬间,想起什么地说。
“少抽些烟,不好的。”
房间安宁一片,壁炉里发出旺盛地噼啪声。有亨从被褥里出来,取了药瓶在手里。果真不曾食言,一饮而尽。苦涩入骨,眉心紧紧的簇了起来。下意识开床头柜的抽屉,细长的烟身撵在指间。点燃一瞬,耳边响起安佑最后的话。不知怎的,忽地没了欲望。无奈地叹息着将细长掐断,随手扔进了白瓷缸里。
翻身回到床里,闭上眼睛,让思绪安静下来。很快,便又睡着。
房间的门悄悄开启,哲承从外面回来了。听到有亨从床里发出的均匀呼吸,心里有所安定。撇眼看到撂搁在一边沙发上的月色礼服,那朵被有亨的血染红的芍药暗纹,夺目的紧。心下又再波动,但惯于沉着的面色上到不曾显露。
离开有亨的房间,回到自己的。脱掉外套,松了领带。整个人背倒进床里。疲劳不堪的样子。
雅恩说要交待。用了一晚的时间说服,让他相信自己留下安佑是为了作为对付雅安的筹码。但哲承自己心里清楚,筹码是真。可并不全是对雅恩说的那些。
泰国一役,金家的牺牲可谓惨重。如今时局动荡,朝不保夕,谁人不得多为自己考虑。家族的重责背负下来,哲承不得不面对现实,多为己方考量,有备无患。倘若有亨是锁雅恩的棋,那么安佑便是了对付雅安的法宝。
长长叹息。哲承对自己无从选择的人生感到了失望。如果有来生,愿恩赐简单的活。熙重,有亨,自己。。。
========= 故事。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