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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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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就像是在沙滩上写下的字,无论痕迹何种深刻。由着海浪一遍遍洗刷,终会了无。不想忘却的唯一办法,便是不断地去加深它。很勤奋很勤奋,孜孜不倦,不厌其烦地加深它。
======= 关于记忆。
12月,伦敦的天气已是寒意逼人。安佑拎着行李箱从公寓的拱门里出来。晨雾缭绕,街道两旁堆积了好多已经发乌的雪。阴冷的空气冻得安佑陡然一个寒颤。忍不住往自己厚厚地羊毛围巾里缩缩脖子。抬手抖抖黑色长坭外套的袖口,轻轻撩开毛衣袖子一角,露出白色DIOR表盘。指针停在四点位置。放下手臂瞬间,预约的出租准时停在身边。
抬眼望天,弥漫着雾气的灰黑,没有一丝星辰在闪耀。歪头看过身旁建筑。那扇被巨大天幕阴影笼罩了的窗口,百叶半垂,可以看到男子的身影站立着。推了推横在鼻骨上的眼镜,面带微笑。对着安佑轻轻挥手,说话的口型是听不到声音的好运祝福。
安佑回应他做了挥手,很是安稳地钻进车里。车子迅速扬长,涂留下一长串白色尾气缓慢散去。
街道恢复宁静,万籁不醒。窗口的男子犹自立着,对着安佑刚才站立的位置发呆,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有失望呈现。离开了便不会再回来。这是确信无疑的事情。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缘分如同花间飞舞的蝶,或停或留,不为人力求应。随时起落,又或消失不见。仅仅一阵风的时间也就够了。
即便,你我缘分的结局是注定的背道而驰。至少,请记得有过这么个人,说过爱你的人。
嗨,我叫黎雅安,我爱你,纪安佑。
========= 安佑。1
他叫纪安佑。23岁。一个记忆缺失的男子。
有意外发生在身上,在两年前。任务失误的原因。醒来后雅安是这样告诉他的。大脑受到严重撞击,丧失部分记忆。而有趣的是,这是一段非常完整的年轮。横跃在了21岁全年的时光。
安佑和雅安的国籍是一个还存在世袭王位地帝国。臆度。雅安是王子,身份尊贵。他们的相识在十三年前。安佑的父亲死于一场蓄意地空难,而母亲则早在他出生时就草草去了。于是,纪安佑成为了纪家唯一的血脉。国葬之后,十岁的安佑被带进皇宫。君主将自己的儿子推在他面前,说。
“雅安。这是安佑,现在给你做朋友,等将来长大了,他就是你的亲卫队长。”
“是的,父亲。”
当时雅安是这样回答的。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萌动且天真的孩子。因为至高无上的威严的一句话,小小同盟便就建立。对彼此的信任如同生命的交付。纪安佑和黎雅安,10岁认识,他们是相互信赖的朋友。
友谊让他们会为彼此做很多事情。雅安不断地帮安佑争取利益,当然,安佑获得的同时也就等同于了他自己的拥有。
安佑为人性格温吞,做事缜密有序,从来不曾令雅安失望过。除了那次意外。。。。
22岁那年,臆度君主陡然撒手人寰,没有留下任何遗照。为了王位继承问题,纷争爆发。雅安和弟弟雅恩关心集中,各国实力多有参杂。最终,雅恩赢过此局,顺利登上王位。按照王族制度,不曾得以继承王位的王子,必须在新王登基前迁离出国境。这也是王族用以自保安宁的方式,尽管残酷。
就这样,黎雅安成为了被驱逐的王子。在他失意之时,几乎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唯独安佑不曾。因为,他们是朋友。
然而现在,安佑会选择离开,原因是。。。。雅安所要交托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这份量不是安佑可以承重的。
嗨,我叫纪安佑。黎雅安,对不起,无法爱你。
========= 安佑。2
支着行李箱的把手,安佑在投币咖啡机前伫立。将手中硬币塞进投币孔,毫不犹豫地在众多要人眼花缭乱地选择中按下按钮。最简单不过的速溶。
咖啡的目的无非是要脑里的复杂化为一条线索的简单。何必那么多选择。速溶最好,简单干净。
这样的道理不知来自何处,但却是深深刻印在了安佑脑里来着。和雅安重逢相伴的两年来,对于咖啡的选择始终只着此一种。
面对机场通往各个方向的航班表,安佑的眼睛停在一处。某个亚洲国家的首都。电子的光在闪耀,显示再有二十分钟从那里发来的航空班机即将到站。
记忆中,雅安是在那个城市找到自己的。重度昏迷中醒来,朦胧地看到雅安的脸。拉握了自己的手,面带微笑。低声且温柔。
他说“安佑,我是雅安,我来带你回家。”
上飞机的时候,身体康复还不曾完全,仍旧虚弱。说一句话要喘好半天气,也就懒得言语,由了雅安分赴安排。裹了毯子坐在靠窗的最里位置。窗外是开始移动地灰色跑道,飞机的轰鸣声扰得人心绪烦乱。当窗外看到大片大片地白色云海无尽汹涌时,机舱里才安静下来。恍惚意识,离开下面的国土,要回家了。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着。莫名地,心头寥寥。有奇怪地纠缠情绪涤荡。隐隐地感到,于下面还有不舍。但探究下来,却又不知是何。
正当安佑思究之时,眼前的挡光扳忽地被人拉下。光景消失。一旁是雅安金框眼镜片后含笑的眼。他帮安佑紧紧有些下滑的毯子,说。
“没什么舍不得的。回家就好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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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空的纸杯投进垃圾桶,很优雅的抛物线,动作的同时眼都不眨。
售票处的小姐站起身,标准而礼貌的微笑。
“先生,您好。”
“您好。请给一张去首尔的机票。”
候机大厅的落地玻璃前,可以清楚地看到正在落地的机身上,韩航标志。跟随登记队伍缓缓通过通道口的检票,拐角处取了份报纸,是鲜语的日报。
飞机巨大的轰鸣声震动在耳里,骨膜感到轻微疼痛。置身云海后安宁才跟随到来。望着外面无尽地白色波浪,忽地对所置身的寂静感到某种宽慰的情感。合上眼,有话语涌动。
“我回来了。”
感到莫名其妙,不晓得要表达的对象。但是,带了些微冲动的情感却是真实的。
嗨,不管你是谁。我来了。
========== 安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