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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对酒当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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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柳永《蝶恋花》
以后的日子,因为有灰,过得不无聊。
过去,呆在只有我一个人住的地方,总觉清冷。难过的时候,一个人饮酒高歌,唱些不知道何时记下的调调,无聊着,也寂寞着。现在,“家”里虽然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但我已经不再孤单。而拯救我的,是灰。是她教我人世的有趣之处。也正是她,组织了我们这样一个奇怪的群体——“夙”。她说喜欢“四”这个数字,而“素”的意思就是“四”。苏无说:“‘素’啊,太明显了,换个谐音的吧。”几番商量,于是敲定是“夙”。
我是很喜欢苏无,夏夜,雨生他们,我们一起喝酒很高兴也很惬意。但种种原因,我还是更喜欢和小灰呆在一起。江城说这就是小灰对我有重要意义的表现之一,她是我枯竭生命的新的泉眼。我太在乎她了,即使,为她放弃更广阔的天空。
对于小灰,我没有什么好隐瞒。我们在一起的某个夜,我告诉她告诉她母亲的香味,告诉她我的“墨”的秘密,告诉她那个该死未死的人对母亲的背叛。
小灰拥着我,心疼地看着我:“好孩子,都过去了。”
我贪婪地闻着她身上那股独有的树叶香,静默不语。灰啊,你......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让你心疼的孩子,在你眼里我永远需要保护,我知道你的眼里承载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爱,可那爱,我食之若醴。
“溪,你在找吗?”她的声音带了点不同于初识时候佯装快乐的忧郁。
“找什么?”我换了更加舒服的位置。
“找你最爱的香。”她见我不回答,再说:“你的墨。”
我摇了摇头:“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是吗?”她显得很忧伤:“溪......”
“恩?”
“你爱我吗?”
“嗯。”
不久以后,我在苏无的家里听到了灰和苏无的争论。“无,说不出口的爱毫无意义。”她淡淡开口。苏无看了她一下,微微眯了眯眼:“说的出口的爱不是最爱。”那时,我想起我给灰的回答,然后徐徐低下头,靠在墙上,心痛得不能自己。事实上,我能够承认我的爱,但,灰不是我最后的选择和最重要的选择。她很清楚,我也明白。所以,什么注定无法一起成为相亲相爱的密友,而只能慢慢忘却生命中的这个意外。
“那,”她神色凝重:“你能永远不舍弃我,永远不背叛我,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可,”我眨了眨眼睛:“你还有夜哥哥呢。”
“我和他没有未来。而你,不一样。”她轻轻地说,掩不住颤抖。
我不一样?我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以为我们能永远像现在这样?我笑了笑。灰,你在担心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灰,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永远留在你身边,但,我发誓我,蓝溪梓,绝对不会背叛你,绝对不会舍弃你,否则,永生永世受地狱的诅咒。”
“不,溪,当我允许你离开时,你可以舍弃我。”
后来,灰离开时,我才突然意识到她真的是认定了她不能给我幸福不忍我挣扎,才忍受痛苦离开。可,为什么,这一切要由她来承受?雨生在我恢复健康后,极力阻止我去找灰,还很不留情地打了我。
“你这个混蛋,你以为小灰愿意离开你?她只是想让放你自由,让你过正常的生活。而他,”雨生指了指墨:“才是让你从中解脱的人,你就好好和他在一起吧!”
也许,这场不伦之恋,在造成更大的伤害前,无疾而终是它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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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夜以后,我们在一起时,都会四处去荡。不知是不是我内心深处也是很想再次闻一闻那迷人的墨香,本是无兴致的我竟开始对寻找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而灰更是热心。有时,反而弄不清了,到底是她在寻,还是我在找。
每每我们走在路上时,她只是一味地问:“闻到了吗,闻到了吗,溪?”
其实,就算闻到了有如何。人是贪婪而懦弱的动物,看到了就想占有,占有之后又怕失去。我不是什么圣人,就连好人也算不大的上,我闻到了会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可我享受和灰一起漫步的时光,直到墨的出现。
那天,一如平常,我们漫游在街上,亲密得如连体婴儿。她还是那么忧伤。因为夜哥哥的事让她失去了幸福的倚靠,而快乐她从未拥有。
“溪,你闻到了么?”她问。
我像平常一样摇头,然后靠在她身上。
“我们去江边逛逛吧。”
“好啊。”
“我以前在灵宝的时候只看过河塘还有溪流,没见过所谓的江,以为和大海相通,它应该也会有电视放的大海那样,有蓝蓝的天色,有征帆的孤影,呵呵,幻想得太美好了。九岁时回来看见了江就吓一跳啊,黄色的沙混着黑色的水,好像吞噬了所有的邪恶才会变成这样。”她讲起她的过去。我静静地听着,同时感受着江涛的微响。我渐渐地迷上了这声音,似呼啸,似叹息,似哭泣,思绪飞扬......
恍恍惚惚间,我闻到那抹似有若无的味道。在哪?在哪?啊,好像是在那,妈妈......
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她皱着眉顺着我发呆的方向看去。她似乎是愣了好久才推推我:“溪,你怎么了?”
没有发现灰的异样,我艰难开口:“墨......”
她垂下眼睑,扯出笑来。那墨香越来越浓郁,我终于确认那是谁的味道了。
江风吹起他的衣角,他随意地将手插在口袋,很自然地走了过来,仿佛我们是相识已久的朋友,他似笑非笑:“好久不见啊,小灰。最近姐姐好吗?”
“秋姐的事不用你操心。还有,”她锐利地看着他:“没事就快滚。”
他看似很无奈地叹气:“唉,小灰啊,怎么说她是我姐姐啊,不要讲这么让人伤心的话啊。真是,在美女面前呢......”
“我宁愿秋姐没有你这个弟弟!”然后她回过身来。
她回过身来,温柔如昔:“溪,走吧。”而我一动未动。
她回过身来,对我微微笑。她的眼里只有我。我的眼里有她,还有墨。
她回过身来,轻轻到吻吻我的额,说:“溪,我会原谅你的。”
我仍醉心在墨的温情旖旎中,眼睁睁看她,走掉。
“溪吗?”他有点伤脑筋地看了看我:“你为什么可以完全忽略我?”
“没,我只是在闻你身上的香味。”
“有吗?”他好奇地拉起袖子闻闻:“我没抹香水啊。”
我浅浅地笑了笑:“那是你原有的味道。”
忽地,他上前把我拉入怀里:“这样才闻得清楚吧?”
他不叫林墨,但我习惯地称他为“墨”。墨对我的偏执感到可怕,他常常问我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的香味我才喜欢他,如果他人也有这香,我是不是会弃他而去。我说是,他就很孩子气地生闷气。我说不是,他有要怀疑我在敷衍。其实我自己有时也不知道,到底,我是为了什么才和他在一起。或许,真的是因了他一身的墨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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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那段时间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有好友,有小灰,还有墨。
可我真的是沉溺在幸福的感觉中了。我忘了,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特别特别的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