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君不嫁》恋伊

9、第九章 探梅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身上的衣服也一天比一天厚。本来穿这古装就麻烦，现在一层裹一层更是烦上添烦，还有有小桃帮我，还不至于穿个衣服就要花半天时间。昨晚我特意嘱咐小桃今天为我准备一身白衣，这样在雪地里才显得不那么起眼。
　　自打定主意要去咏梅苑后，我是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看看那个寓意着"冬'的院子有多漂亮,可是毕竟那与石傲天的母亲有关,想到昨天那紫衣女子说的话，我还是有一些害怕的，希望在那不会碰见石傲天才好。
　　“小姐，为什么你每次出去都不带小桃啊？小桃惹你生气了么？”见我出门小桃又追了过来，很是委屈。
　　“你呀，就乖乖地待在这，我让你绣的荷包绣好了没？”我并不想把小桃扯进来，石傲天不会杀我，但难保不会杀他，于是以让她给我绣个很复杂的荷包困住她。
　　“小姐……”她还要坚持，但我装作没听见已经撇开她走远了。唉，傻丫头，就是爱粘人！
　　好不容易才找到前些天来的那个地方，一阵梅香迎面扑来，前面就是咏梅苑了吧。我朝四周望了望，这回不知道那个紫衣姑娘会不会再阻拦我了。
　　“吱”地一声推开了院门，我顺利地进去了。我之前还以为院门会上锁，故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爬墙呢。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除了白，便是红。白的是雪，亦是梅，红的却也是梅。我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梅花，而且是在现在这样的雪地里，我仿佛置身仙境。
　　就这么在梅林中走了一阵，我发现梅花深处有座小阁楼，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门依然是没锁的，我一推就开了。房间的布置很典雅，朴素而不失高贵，也许是因为屋外的梅花的缘故，屋子里也有一股淡淡的梅香。
　　忽然我被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给吸引住了，画中的是一位年轻的妇人，她身着淡粉色衣裙，站在洁白的雪地里，淡淡的笑容，给人的感觉仿佛就是一朵迎风初绽的红梅。而她身边的梅花也似乎被她比下去了，只零星地开了几朵，却更能衬托出她的纯美和动人。
　　她头上的发钗吸引了我，这和我第一次成亲那日戴的梅花钗是一模一样的。难怪石傲天看见我手上这钗时的表情会那样，难怪那天他要用那钗在我身上……想到这我脸不禁红了，不是羞，是恼！我甩甩头，让自己不再去想，又看起这幅画来。
　　画上题有字，我仔细地看了看，却又是那种不认识的繁体字，只是有几个字似乎在哪里见过。对了，那个牌位，上次那个掉下的牌位，他说是她母亲的牌位！终于想起来了，那么这位妇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了。看起来如此温柔美丽的一位夫人，竟能生出这样暴戾的儿子，我还有点不相信。再一次把头凑过去，强烈的好奇心使我迫切想知道她的名字。
　　“吾……吾……妻……”半看半猜，“梅……梅……”梅什么呢？我看得很是吃力，画中的场景似乎提醒了我，再配合那字型，“梅……香……雪？”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梅香雪，既有雪之洁白又有梅之清香，好名字……”我不禁想起了卢梅坡《雪梅》中的这两句，他本是借雪梅的争春，告诫我们人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梅香雪可以说是集两者之优点。
　　“谁在里面？”一声愤怒的吆喝打断了我的自言自语。我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一抬头就对上他那双因发怒而已经发红的双眼。
　　“是谁允许你进来的？”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我只有往墙边退去，不知道他要怎么对付我，我因为心虚不敢直视他。
　　“你来了也好，就让我母亲好好地看看那老贼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摸样，也让她看看我是怎么折磨你的……”说着他把我的身子紧紧地压在墙上，捏紧我的下巴，使我不得不看着她。我动弹不得，很痛，我却不敢做声。因为闯入这园子，他母亲的故居，我自知理亏。
　　“你怎么不说话？夫人……”他故意强调“夫人”二字，我听了却是一身冷汗。
　　“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母亲。”我的语气不亢不卑，却是真心话。我看见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动，也许是惊讶于我的道歉，也许是其他什么，但也就那么一瞬间，或许是我看错了吧。他似乎压抑了之前的愤怒，手上的力道也减轻了。
　　“出去！”他把我放开，并以命令的语气要赶我离开。我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出来。
　　跑出院子，我才松了一口气。看他发怒的摸样我真害怕他再一次地侵犯我。回头看看咏梅苑，只觉得可惜，那么漂亮的地方恐怕我是再也不敢进去了。
　　“纪小姐，我昨天的话你是忘记了呢，还是从来就不曾把它放在心上？”我回过头，原来是昨天那个身着紫衣的冰山美人。
　　“哦，我……我是一时不小心进去的，因为里面太美了就呆了一会……”她那么一说我很是不好意思，连忙向她解释。
　　“那请纪小姐以后好自为之！”不等我说完她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并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我身后的院子，转身就走了。
　　“姑娘……”我正想问她叫什么名字，只是一眨眼功夫她已无踪影了。看来她不仅人长得好看，武功也是不弱的，难怪脸总是冰冰的了。小说里太凡武功高强的美女都这样，像小龙女，移花宫的邀月、怜心，还有白发魔女……没想到现实生活中也这样……
　　“纪姑娘，又忘了回去的路？”庄里叫我纪姑娘的只有石奕了。见我一个人在这嘀咕，他走了过来。
　　“石兄弟又拿我说笑，我这不是要回去么？这条路我还是走了几遍的，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啦……你这是要去哪啊？”看他刚才走得匆忙，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哦，庄主说咏梅苑有一株梅花到现在还没开花，让我过去看看……”看来这个石傲天果然是对咏梅苑特别重视，连一株未开花的梅花也不放过。
　　“那你还是快去吧，耽搁了时间庄主怪罪下来就不好啦！”看着石奕匆忙的背影，我在心里感叹他对石傲天还真是衷心啊。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菜都凉了。”回到翠微阁，小桃又在门口等我，这刚好是一个风口，北风呼呼地吹着，我忙拉着她进去。
　　“小桃，外面风大，你怎么老是站在门口等我呢？”我皱着眉，埋怨道。
　　“人家担心小姐嘛，小姐快吃吧，菜凉了吃了要肚子疼的……”小桃脸都冻紫了，还在关心我吃的饭菜，也许在这个世上，只有她对我最好。我鼻子一酸，努力克制着要流下的眼泪。
　　“来，小桃，坐下陪我一起吃吧……”每次我拉小桃和我一起吃饭，她都不愿意。这次我以她不吃我就不吃相威胁，她才终于肯坐下。
　　“以后天天你都得这样陪我吃！”我霸道地对她说，既而我们都开心地笑了。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吧，本来没家的我穿越到这有了一个家，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小桃。
　　晚上坐在窗前想看星星，却发现今晚的星星并不多。
　　“小桃，你的家人呢？”我随口问了句。
　　“小姐，你忘了吗？小桃的家人都已经死了，当初小姐买下小桃的时候，就只剩下小桃一个人了。”小桃对我的提问有点奇怪，我只是笑笑。
　　“那你想念你的家人吗？”说到家人，给我的感觉是温暖的，可我却从小缺失这种温暖。后来给了我温暖的那个人，却也离我而去，想到森，我的心又开始疼了。
　　“想，当然想……”说着小桃的眼睛已经红了，“我从小就和我娘相依为命，我很想我娘，很想她给我熬的白菜粥，最想她给我做的桂花糕……”
　　“对不起小桃，我不该问你的……”我忙止住小桃，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其实我又何尝不难过呢？她想的是她娘，而我能想的人，只有森了。
　　森，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原谅我，原谅我现在不能来找你……
　　钻心的痛楚让我忍不住用手捂住胸口，也许是因为今天的气氛更伤感，使得我对森的思念更加强烈，故而体内绝情丹发作得比往常更加厉害。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桃看见我这样很是着急，“我这就去找人去……”
　　“小……小桃，我没事……”我拉住她，勉强地冲她笑笑，“用不着去找人，我休息休息就好……”说着我已经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桃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夫人，你身体不舒服么？”石傲天忽然出现在门外，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他示意小桃下去，并把我从地上抱起，放在了床上。
　　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我不禁冷笑一声：“你何必来这猫哭耗子？看到我这样你很开心是不是？”
　　“不错，看见那老贼的女儿痛苦的样子，我是很快乐！”他把脸凑下来，“只是可惜那老贼没看到……”我闭上眼睛，不去理会他。
　　“我已经和你说了这绝情丹的效用，你好自为之吧！”离开之前他甩下这么一句话。哼！又是一句好自为之，人的情感岂是自己能控制的？世界上有比这更毒的毒药，却恐怕没有比喂别人吃这种毒药更好的折磨人的方法。
　　只是这么一气倒转移了我对森的想念，不知不觉竟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