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手记》语笑阑珊

16、因为夜太深

　　【第16章-因为夜太深】所以一切都很温柔。

　　再小的艺人，一般也都会有几个铁杆粉丝，对于新加盟电视剧成为男主这种事，自然是要送上祝福的。先前还从没有人像齐瑞这样，才刚公布了要演《东海奇缘》，就被“呵呵”糊了一整脸。虽然他的粉丝及时发现了这件事，并且奋力披马甲进行了补救，但手快的媒体早就先一步做成了新闻，并且挂在了网站最头版——没办法，最近娱乐圈风平浪静，实在没什么重大新闻需要报道。

　　在隔天的开机发布会上，也有记者提出了这个问题。齐瑞笑笑，看似不以为意道：“我会把这当成动力。”
　　避重就轻含糊其辞，是每个明星都会耍的把戏，媒体显然不会满意这么平淡的回答，原本还想再追问一轮，威利却出言打断了提问，导演见状及时把话题接了回去，提前中止了齐瑞的访谈。

　　发布会结束后，齐瑞回到车里，脸色也由之前的招牌微笑变成了惯有的阴沉。
　　威利要帮他拿东西，晚了几分钟到车库，刚拉开车门就被烟味呛到咳嗽，皱着眉头坐进驾驶室：“你到底抽了多少烟？”
　　齐瑞默不作声，伸手摁灭烟头。

　　“别管那些媒体，好好拍戏。”威利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也就识趣没有往枪口上撞。
　　“那个方乐景是什么来路，有没有查清楚？”齐瑞问。
　　“是东寰娱乐签下的新人，据说误打误撞进的圈子。”威利道，“东寰上下对他都保护有加，应该是要重点发展的艺人。”
　　齐瑞拉过安全带系好。

　　“这次我们和《心刺》剧组离得很近，难免会遇到。”
　　“然后呢？”
　　“我只是提醒你一声，具体要怎么应付，你自己应该清楚。”

　　齐瑞随手摸出手机，刚想解锁却又顿住，随意丢在车后座。
　　“这就对了。”威利一边开车一边道，“只需要安心拍你的戏，不要被乱七八糟新闻打扰。至于其他事情，我会帮你做好。”

　　医院里，沈含正巴巴问杨希：“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下周就可以。”杨希道，“不过我问过张导，你的戏份不算着急，可以再多休养半个月。”
　　“我想早点进剧组。”沈含晃晃手机，“大家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好玩也要等身体彻底康复。”杨希从保温盒里拿出鱼汤，帮他放好小桌子。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沈含看着他。
　　“说。”杨希喂给他一勺汤，然后把勺子递过去。
　　“你为什么要推掉罗导的超级英雄？”沈含问，“我一直就很喜欢那部漫画。”
　　“不适合你。”杨希的回答很简单。
　　沈含：“……”
　　杨希面瘫道：“有超尺度床戏。”
　　沈含哼哼：“我是一个专业演员！”
　　“我知道。”杨希依旧很面瘫。
　　“那你还推掉。”
　　“只是一个小配角而已，没必要付出这么多。”杨希道，“我以后会帮你好好挑剧本。”
　　沈含想了想：“我好像还从来没拍过——唔。”话说一半，杨希就喂了一勺鱼过去，“小心刺。”
　　沈含乖乖咽下去，成功被转移话题。

　　由于沈含的状况越来越好，粉丝群自然也就跟着越来越活泼，每天都要到论坛刷刷屏聊聊天，再顺便八卦一下正在紧锣密鼓拍摄的《心刺》电影。虽然目前不能去探班，也没什么正式媒体采访，但在这个信息发达的社会中，没什么能完全保密，总是会有一星半点照片流出。其中有一张是方乐景刚拍完落水戏，黑色碎发散乱贴在脸颊，正在笑着说话，全身落满金色阳光。于是沈含的粉丝就开始嗷嗷捧心，自带光晕技能简直受不了，帅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

　　既然沈含已经表明了自己和方乐景是好朋友，那粉丝也自然就乐得一家亲，毕竟能一次看两个美少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赚翻掉，再加上偶尔来串门的别家粉群，整个论坛都热热闹闹，连半夜也水贴不断。

　　在公司的安排下，方乐景并没有在个人主页上传任何东西，依旧是空白一片。最多也就是在沈含一条状态下留了个笑脸，两人顺便聊了几句。这一切自然逃不过眼尖粉丝，于是迅速做成截图传上网，嘤嘤嘤了一番。

　　从那场轰轰烈烈的开机发布会开始，方乐景就一直就是大众关注的焦点，无奈他实在太过低调，网上能找到的新闻又少之又少，看起来一点都不舒爽！于是在这段留言被上传之后，大家纷纷虎躯一震开始转发——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大新闻，但好歹是有动静了。

　　脑残粉的力量是巨大的，短短半天的时间里，这段其实很普通的对话就被解读出无数种萌萌哒含义，还被人配上了Q漫，转发数量也跟着蹭蹭上涨不停歇，迅速就蹿到了娱乐话题榜第一名。

　　而好巧不巧，第二名的话题正好和齐瑞有关——说他在拍摄《东海奇缘》时不慎受伤，配图里一群医务人员围着他包扎，地上丢了不少沾血的棉球，看上去有些瘆人。

　　齐瑞毕竟是当红艺人，这条话题的关注度其实也不算低，但排第一的偏偏是沈含和方乐景，齐瑞瞬间连回复粉丝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把手机丢给威利。

　　“沈含还有半个月就要进组了。”威利提醒他。
　　“那又怎么样。”齐瑞闭着眼睛休息。
　　“这里人多眼杂，多注意着点。”威利道，“媒体现在巴不得你和他杠上。”
　　齐瑞咬牙：“早知道这样，上次——”
　　威利瞪了他一眼。
　　齐瑞把其余话咽了回去，随手又摸出一根烟。

　　《心刺》剧组，方乐景在拍完今天的最后一场戏后，就先回酒店休息，明天他的任务颇重，三点就要起床。

　　“要不要我去买点糖水？”冯褚问他，“晚上饭菜太辣，也没见你吃多少。”
　　“不用。”方乐景随手拆开一盒点心，“垫垫肚子就好了，你也早点休息。”
　　“乐乐。”吴飞在门外敲门，“睡了吗？”
　　冯褚打开门。

　　“打扰了。”吴飞道，“我有事想跟乐乐说。”
　　冯褚点头：“你们慢慢聊，我去楼下取洗好的衣服。”

　　“有事？”方乐景递给他一个红豆草饼。
　　“嗯。”吴飞说，“我大概要请两天假。”

　　“当然没问题，你要去哪？”
　　“拍照。”

　　“拍照？”方乐景不解，第一反应就是婚纱照？
　　“是给含含拍的。”吴飞道，“过几天他会亲自告诉你。”

　　吴飞走之后，方乐景也早早就上床休息，刚要睡着手机却开始嗡嗡响，于是迷迷糊糊接通：“喂？”

　　“睡着了？”
　　“严总。”方乐景坐起来。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还好，本来就没怎么睡着。”
　　“继续睡吧，明天我再打给你。”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严凯顿了顿，“最近我刚好要去你那边开会。”
　　方乐景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严凯有些头疼。

　　幸好方乐景主动问：“那你会来影视城吗？”
　　严凯靠在窗台上：“我不方便过来，不过你可以请一天假，我们去吃饭。”
　　“好啊。”方乐景笑，“那我到时候偷偷溜出来。”
　　“早点睡吧。”严凯叮嘱，“别太累。”

　　大概是因为夜色太深，所以耳边的声音也就愈发温柔。挂掉电话后，方乐景趴在被子上，完全不困了。

　　凌晨三点，冯褚准时上门，成功被他吓了一跳：“怎么黑眼圈都冒出来了。”
　　方乐景答：“起太早。”
　　“那我们可要早点过去，让化妆师帮你遮掉。”冯褚道，“今天要拍你重新振奋后的第一场戏，哪能是这颓样。”
　　方乐景叼着牙刷，淡定看着镜子里一夜没睡的人。

　　今天拍摄任务繁重，第一幕拍完之后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剧组打杂的小姑娘递过来一杯水，期期艾艾问：“乐乐，今天你的还有一个助理怎么不在？”

　　两个一模一样又沉默寡言的帅哥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惹人注目，事实上自从吴飞和吴剑跟着方乐景进组后，不仅剧组的小姑娘对他们感兴趣，连别的剧组也经常会有人来醉翁之意串门，人气爆棚。

　　“我也不知道。”方乐景道，“今天他请假了，应该有私事。”
　　冯褚在一边恶趣味：“大概是女朋友来了。”
　　嘤！妹子顿时心碎一地。

　　而事实上吴飞当然不是去见什么女朋友，他一早就去了机场接人，然后直接带到影视城。接的人名叫张毅，原本是个吊儿郎当混饭吃的群众演员，后来在一次拍摄时凑巧救了险些出事故的沈含，被罗力知道后直接招进了自己的公司，虽说只是干干保安的活，却也算是有了稳定且还不错的收入，一家人生活安稳下来，对罗力自然也是心怀感激。

　　由于之前已经做过太多次群众演员，张毅自然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抢到戏，再加上本身就有武功底子，所以刚到影视城没多久，就已经顺利从一堆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东海奇缘》剧组的群众演员，而且还是颇有重量的群众演员——不仅不用和演尸体被群殴，还和男主角有一场对手戏。

　　《东海奇缘》虽然名字偏神话，却是一部实打实的武侠传奇片。草莽出身的男主一路成长，终于成为对抗外敌的水军总统领，再加上缠绵悱恻的儿女情长，是最讨巧的类型，至少能在中老年观众群里闯出一片天，也难怪威利会用尽各种手段帮齐瑞争取。而男主既然是草莽出身，那就免不了要被欺负，所以张毅要拍的戏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和诸多围观群众一起，把齐瑞拳打脚踢揍一顿。

　　出演这种场景的群众演员不可能是生手，能被挑中的都是有过不少临演经验，懂得该怎么做才能逼真，但逼真是其他人的事，张毅向来最疼沈含，这次一听罗力说齐瑞竟然暗中开车撞人，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所以一接到吴飞的电话，就二话不说拎着行李来了片场，准备把这口气讨回来。

　　“毅哥，你做事悠着点。”吴飞在车上提醒。
　　“放心。”张毅大大咧咧，“我知道，要遵纪守法。咱不能像那伙孙子，为了抢戏就开车撞人。”
　　吴飞点头称赞：“说得好。”听上去简直就是社会好公民，很值得被送锦旗。

　　齐瑞在新人里是出了名的大牌，导演先前也没考虑这部戏要用他，但架不住别人有本事能找到金主投资，所以剧组上下也只有小心翼翼伺候着。造型师帮他整理完造型后，其余人员也就各自就位，准备拍摄下一幕场景。

　　十几个群众演员围城一个圈，齐瑞站在最中间，也没把这幕戏太放在心上。

　　随着副导演一声开始，群众演员跟着冲了上去。齐瑞才刚做好准备要假摔，膝盖就被人踹了一脚，好巧不巧正好踢在了麻筋上，于是整个人都趴在地上。

　　但其余群众演员不知道啊，见他摔倒了，还当是故意的，于是也就按部就班开始装模作样殴打，一看就十分敬业。

　　齐瑞一瘸一拐，扫开众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怎么了？”导演不满喊卡机，原本他还以为一条就能过。

　　齐瑞疼得倒吸冷气，手肘明显擦伤——现在他只是个渔民，戏服都是短打加斗笠，一摔就是实打实真摔。

　　“哟，真摔了啊。”副导演被吓了一跳。
　　医务组赶紧帮他处理伤口，导演调出先前的带子看了半天，觉得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像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于是也就没有为难群众演员，只是叫他们去树下休息，等着拍第二场。

　　吴飞站在一栋废弃的宝塔里，举着DV慢慢拍，准备等会传给沈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