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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陆城迎来初雪的清晨,唐韵正开车行驶在去陆城话剧院的路途,广播调到最大声音,播音员清亮的嗓音充盈满整个车厢。

      “近日多名市民收到藏蓝底白字卡片,卡面书写‘某某某的死没那么简单’字样,经调查此事件为陆城七中学生恶作剧,意图通过引起陌生人恐慌寻求刺激,目前学校已对涉及此事的学生勒令停课并做通报批评处理。”

      “现在的孩子果然可怕。”钱墨随后打来电话。

      唐韵无论如何没料到,数日来令人极度精神紧绷的重要线索,竟是孩子们闲暇时犯下的恶作剧,想到之前四人煞有其事地凑到一起开会钻研,此刻不免觉得有些讽刺。

      “那些愚蠢的大人。”孩子们心里必定这样嘲讽,唐韵翘着嘴角内心暗自猜度。

      “来,韵韵,快进来。”剧院顶楼走廊尽头祁明办公室的门半敞着,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唐韵恍然间看到祁明因消瘦而更显犀利的下颌角。

      “您这是怎么了?”唐韵踟蹰开口。

      “祁静抑郁症恶化,隔三差五闹着要自杀,这几周我剧团医院两边顾,身体精神都有些吃不消。”祁明双手取暖般端握着装开水的透明保温杯,睫毛眼角温顺地下垂。

      “祁叔叔,我能做些什么?”唐韵望着祁明银白的头发。

      “守护我们的话剧。”眼前这位坚韧一生的艺术家俯下身子拉开抽屉,取出印鉴放在唐韵温热的掌心。

      “咚咚咚。”礼貌的敲门声隔着门板传入,声音力度与间隔让唐韵觉得莫名熟悉。

      祁明闻声放下手中的保温杯看向门口,唐韵目光一路追随着,那位同简莱一样数年杳无音讯的故人此刻正聘聘婷婷地站在门口。

      原来岁月会怜悯美人将时间脚步放慢,三十九的江南容貌比旧时更为惊艳,苍白的皮肤与红唇像杂志封面一样描画出脱离尘世的遥远。

      “韵韵吗?”江南踩着高跟鞋走上前轻抚唐韵的侧脸,唐韵微蹙着眉感受江南指腹传来的温度。

      “你走的太久,都记不得我了。”唐韵仰头看着江南,语气里有些许埋怨。

      “这一次回来不走了。”江南听到唐韵的话淡然一笑,言语间好似只在安抚无理取闹的小孩。

      窗外的初雪静静地飘落,地面积满薄薄一层浅白色,路人走过留下一行行浅灰色印记。

      唐韵披着祁明的大衣陪江南在剧场里四处游走,江南细长的鞋跟敲击着满是划痕的地面,空灵回音一声声冲击着耳膜。

      “没想到昔日那么辉煌的陆城剧团今日竟没落至此。”江南站在观众席前看着舞台两侧红漆剥落的水泥立柱抱臂感叹。

      “现代人有太多娱乐选项,视频网站引进来自各个国家的电视剧,电视台不停制作标新立异的综艺,话剧对大众来说越来越可有可无,渐渐沦落成为小众艺术。”坚守剧团十几年的唐韵对这事早已看淡。

      “想过离开吗?”江南拂起耳边的长发,语气温和柔软。

      “从没有,十六那年我站在舞台下看见追光灯一打,从此以后我就知道那就是我的人生。”唐韵凝望空荡荡的舞台。

      “好孩子。”江南微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高跟鞋尖浅浅一笑,眉宇间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凝重。

      “哎呦呦,这不是简太太吗?”剧团里老演员许佳惠人未到声先至。

      “佳惠姐。”江南满面笑容的打着招呼,那笑容的弧度像被匠心雕琢的艺术品般精致恰好,却唯独缺乏些诚意与温度。

      “简太太,当年那事发生后,我们私底下都感叹你命运多揣来着,眼看着你就要成为陆城剧院的台柱,没想到被一个变态孩子生生把前程毁了。”许佳惠语气里满是惋惜。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看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江南眯着眼优雅地扬着柔弱无骨的手掌旋转了小半圈。

      唐韵恍然间仿佛回到江南穿着旗袍站在追光灯下挥洒妩媚的岁月。

      /

      陆城火车站地面的初雪融化成一滩滩泥泞,钱墨拖着行李箱双手插着口袋站在铁轨前等列车到来。

      “看你,走的急匆匆的。”唐韵摘掉围巾,替钱墨一层层围好。

      “没结果的,学姐,我原本就不该对我父亲的犯罪抱着侥幸心里,幻想着能找到什么其他原因去开脱。”钱墨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钱墨,新闻里的结论未必可信,你父亲的事明明还有希望,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轻易放弃?”潘劲岩狭长的眼眶中满是失望。

      “我只是不想再欺骗自己了。”钱墨红着眼睛低下头,手指紧紧地攥着行李箱提手。

      不远处列车轰隆隆的进站,一阵又冷又暖的风沿着铁轨扑过脸庞。

      穿着制服的列车员打开车门,铺好踏板,笔挺地站在列车脚下,稀稀落落的几个旅客不紧不慢的端着火车票找寻着车厢。

      “学姐,我走了。”钱墨摸摸脖子上的围巾拉了下唐韵手掌。

      “小墨,保重。”唐韵轻轻抱了下钱墨,目送钱墨拖着行李箱侧身挪进狭窄的车门。

      “北坡,再见。”钱墨站在车厢入口挥挥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车厢壁板上投影出一道闪亮的光辉。

      风笛声鸣起,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开走,唐韵握着站台票向站在车窗前的钱墨挥了挥手。

      “唐小姐,难道你的想法也和钱墨一样?”潘劲岩目光追随载着钱墨飞驰向青川的列车,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并没有放弃,只是线索太过散乱,我找不到头绪。”唐韵语气平和地答话。

      “那还好。”潘劲岩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步子穿过站台前半敞着的玻璃门。

      冷清的站台空无一人,唯有黑色长方时钟末端的红色秒钟数字跳跃着,跳跃着。

      凉风中雪花不知何时又轻飘飘落下来,颗颗洁白转眼消融在泥泞地面。

      沉闷的震动声从口袋里传来,唐韵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几个小时前刚录入的江南手机号码。

      同舟酒店门前,江南拖着个精巧的行李箱款款走向唐韵。

      “您就这点行李吗?”唐韵一脸疑惑地接过江南行李箱。

      “嗯,图方便只带了些护肤品。”江南不紧不慢的向唐韵解释。

      唐韵听到答话忽然回想起数年前的雨夜里,江南隔着浴室门不经意间露出的素颜。

      那人妆前妆后俨然是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相貌姣好的邻家姐姐,一个是剧院里只可远观的风情尤物,让人全然无法联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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