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婚途》枪花怒放

105、一○五

　　许久，在赖昂内尔都要嘲笑自己多疑的时候，传来了秦明冷静中带着痛苦的声音，“是，我知道。”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的清楚了。

　　秦明捂脸，眼角湿润，晶莹的泪水滑过脸颊，他止不住的哭泣，却只能强忍着发出呜咽声。

　　从凡塔斯之心所获得的资料中，有一部分就记录了有关这次变异的病毒研制过程，那些被提取出来的异兽基因，经过多次融合，最终变成了一种极具传染性的病毒。一开始只会对野兽有作用，但随着实验的加深，人体也开始受到攻击。

　　而这种病毒就是现如今秦源用于制造杀人工具的原始病毒，半成品的作用会使人和野兽一样狂暴残虐，毫无理智，只剩下杀戮。

　　秦明知道这些年秦源一定对这种病毒进行了多次的改进，使其作用不是单纯的制造出毫无理智的疯子，而是成为一群听他命令的工具。

　　恐怕是因为几天前的事情惹恼了秦源，所以秦源便丧心病狂的在城市里散步病毒，让人与野兽感染病毒，将这里变成互相残杀的地狱。

　　秦明藏起最后一滴眼泪，重新连通了与赖昂内尔的通讯，淡定的说道，“这些人已经没救了。让你的人撤出这片区域，不然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老子凭什么听你的！”赖昂内尔的耐心已经用尽，看着下面血肉横飞的场面，他整个眼睛都红了，向外凸出，狠狠地瞪着眼。“你到现在还不给老子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信。”秦明冷冷地说道，“我死不足惜，但你的人就死得太冤枉了。具体情况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让你的人立刻马上离开这里，我会把资料传给你。”

　　说完，秦明就直接切断了联络，随着空从空中落了下去，在离地面两米的位置，绕着建筑物飞行。在一座建筑物的顶部停了下来，秦明并没有出来，而是在里面和空进行讨论。

　　“这种事对能量的损耗非常大，我现在的能量不足以完成。”

　　“如果有诺亚之心，是不是就可以了？”秦明沉吟了一下，小心地问道。

　　空沉默了一阵，全息屏幕上数据一直不停地闪动，最终定格在一组数据上，空开口了，“诺亚之心能够补足能量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八十，但不排除，这些年诺亚之心内在能量外泄不可使用的情况。”

　　秦明面露痛色，“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这些人难道只能……”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虽然人都会死，但是这样痛苦，毫无意识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向死亡实在太残忍了。

　　作为机器的空虽然被赋予了人的感情，但思考问题却比人类要理智清醒的多，救一座城的人并不能起任何作用，只有将源头消灭掉，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但空沉吟片刻后还是说出了肯定的回答，“有。但是这需要消耗很多能量。”

　　秦明并没有听出空语气中的那丝犹豫和矛盾，反而高兴地睁大了眼睛，急忙确认，“真的吗？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从感染者身上提取病毒，进行比对，配置疫苗。”空对这种方法依然存在疑虑，更重要的是空知道秦明所不知道的事情，这场病毒引发的灾难波及范围之广，被称为联邦历史上最大的灾难，比起战争更加令人风之色变。

　　“好，太好了。怎么做？要我亲自去取吗？”

　　“不用。你穿好防护衣旁观就行。”空拒绝了秦明帮忙的意图，干脆的打开后仓送来了一套隔绝防护衣。

　　秦明穿上防护衣后，坐在驾驶舱内，看着空以光甲形态跳下楼顶，几个起落，停在一个奄奄一息的变异人种身边，左侧机械臂中弹出一支注射器，在机械臂的操纵下，注射器尖锐的针头刺入变异人的身体里，从中抽取了满满一管子的血后，空收起注射器，右手朝着变异人的脑袋开了一枪给了个痛快。

　　然后，空奔向下一个目标。根据秦炜留下的资料中读取到的信息分析，空只能利用人体内的病毒源进行分析比对，寻找可能治愈的药剂，但感染者如果已经进入深度变异，即使注射药剂也无效了。

　　空采集够样本后，启程朝着斯坦卢不夜城飞去，药剂的配置需要精密的仪器，而这些目前只有斯坦卢不夜城才有。

　　秦明和空返回斯坦卢不久，赖昂内尔就找来了，沉着脸皱着眉头，一开口就问，“这些资料可信吗？”

　　秦明翻了个白眼，双手飞快的操作仪器，“你爱信不信，我没空理你，一边待着去。”

　　“你给我搞清楚状况！”

　　“赖昂内尔，”秦明抬起头终于正视这个人，这个人曾经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得力助手，有着共同的梦想，追求理想与自由，可现实却是他们各自为了利益背弃了曾经的诺言。“如果再耽误下去，整个斯坦卢城也将变成死城，你确定要继续追究下去？”

　　没有人比秦明更了解斯坦卢对于赖昂内尔的意义了，这里是他的王国，他的青春梦想，他的乌托邦。

　　赖昂内尔脸色很臭，可终究没有继续问下去，沉默了一阵，转身走了出去，实验室的门再次封闭，外面的守卫增加了一倍，能够调用的医者都被赖昂内尔送进了实验室，如果一直没有结果，恐怕这些人要一辈子待在里面了。

　　赖昂内尔有些疲惫的走进居所，将衣服随手扔了出去，坐在沙发上，接过机器人送来的烈酒，怔怔不言，脑海里那张与秦炜相似的面孔再次浮现在脑海，这让他头痛不已。

　　他不禁扯动唇角冷笑，嘲讽自己的同时，却在心里默默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秦炜，你儿子和你很像啊！

　　抑制剂的配置花去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在秦明不眠不休，和空不厌其烦的校正指导下，病毒抑制剂终于配置成功。这其中所用的药剂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化学制剂，而是直接从植物中淬炼出的物质。

　　秦明将手中盛装着墨绿色液体的试管郑重的交给接替他的医者，便大步走出了实验室。他现在需要休息，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疲惫让他的头一跳一跳的疼痛，使得大脑里的思绪一片混乱，可是他还不能放松。

　　奥德里奇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他进了一间卧室，里面坐着的是与他一同来的联邦军官以及叶青等人。奥德里奇迅速打开全息影像，影像中正在播放一天前的新闻，画面中混乱的场景以及接连发生的惨剧让秦明头痛的更厉害了。

　　“秦明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我们现在必须回去了。”在画面结束后，奥德里奇郑重的说道。
　　秦明揉揉发痛的额头，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道，“奥德里奇你是上校，你有权利做出决定，但同时我也可以拒绝。你是联邦的军人，但我不是。你想回去就回去吧，这些人你都可以带走，另外解毒剂已经配置成功，配方和配置方法我也可以给你，你一并带回去吧。”

　　秦明漠然睁开眼睛，站起身，看着奥德里奇，“你回去告诉他，无论他的理由多么高尚，但无辜的民众不该被牵扯进你们争斗的漩涡，若是可以，希望他尽快结束战争。新的世界并不都需要血的洗礼。”

　　奥德里奇站直了身体，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会如实转达。谢谢。”随后，奥德里奇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明，转身带着与他同来的军官默默退了出去。

　　秦明看向剩下的几人，叶青、叶沉醉、孙秀、叶十三，这几个人是陪着他从凡塔斯到联邦，又从联邦来到斯坦卢的，是他的亲密战友，可爱伙伴，如今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你们……也走吧。”此行太过危险，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叶青葱白细长的手指闲散的拨弄着垂在后面的长发，一双眼笑眯眯的轻声说道，“你这样可不对哦，吃独食什么的最可耻了。”

　　“我听小姐的，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叶十三一脸面瘫的说着近乎告白的话，一点也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叶沉醉扶额，难得正经八百的语气说道，“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作为前任指挥官是没有权利命令我们的。”

　　孙秀在旁边微微笑着点头，“是啊是啊。”

　　秦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同伴的支持让他疲惫的身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接下来就是去找赖昂内尔了。

　　仿佛命运一般相遇的戏剧人生，秦明在看到赖昂内尔的时候，便知道他们都想到了一起。两人都没有说话，赖昂内尔走在前面，沉默着，长长的蜿蜒曲折的走廊一路向下。

　　赖昂内尔没有乘坐专用通行道，而是和秦明慢慢地沿着楼梯一步步向下。空荡而寂寥的空间里，只有一声一声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不断点亮的白色灯光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惨白的影子。

　　秦明想，这条路就是命运吧。

　　赖昂内尔于心间苦笑，如果早知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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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他们停在了位于整个斯坦卢城最核心的地方，中央能量区。随着密码的输入，秦明一步迈了进去，然后不自禁的怔住。

　　“这……”

　　“没错，这就是诺亚之心。”赖昂内尔平静地说出了答案，手指却颤抖着抚摸着位于中心闪闪发亮的透明罩，在这个保护罩内部不间断输送能量，为整个斯坦卢城提供能源的诺亚之心。“你父亲说的没错，诺亚之心其中蕴含的能量非常巨大。”

　　“不，这不可能。”秦明不自禁喊道，他始终无法相信他历经磨难想要拿回的东西已经被人消耗了，更重要的是，一旦使用便不能停止。

　　赖昂内尔在操纵台上快速输入指令，很快周围空无一物的四壁出现画面，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展现了整个斯坦卢城，已经城外的景象。

　　剧烈的晃动下，秦明眼看着斯坦卢城拔地而起，脱去泥土的束缚，挣脱开丛林的阻挡，渐渐升上了天空。

　　原来，斯坦卢全貌竟是一艘巨型战舰，世间绝无仅有，独一无二。

　　赖昂内尔回头平静地看向秦明，“这就是当初我们三个的梦想，我们想要建造一艘世间独一无二的星舰，它应该拥有最完美的外壳，最优良的机械，最完善的防御系统，最高端的攻击武器……可惜在建造一半的时候，时局动荡，技术瓶颈，让我们灰心丧气，一度放弃了这个计划，各奔东西。”

　　赖昂内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看着激情昂扬的青年为了梦想不眠不休，钻研在各种数据机械之间，挥洒汗水，肆意张扬着内心的热情，可惜最终失败了。

　　“他偷走了你父亲的研究成果，因为嫉妒，甚至泄露了你父亲身体异于常人的信息给联邦。也因此，你父亲不得不离开。炜走后，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在炜留下的资料中，找到了诺亚之心的使用方法，并将之用于斯坦卢，完成了斯坦卢。”

　　“但这始终不是完成品，只能算是残次品。”

　　秦明默了。他知道赖昂内尔这句话的意思，如果说现在斯坦卢还算是残次品，那失去了诺亚之心后，就彻底成废品了。无可否认，诺亚之心也是斯坦卢的心脏。

　　他走过去看着整座在保护罩中的城市，徐徐上升，天空变得无限大，而他们无限的变小。他知道赖昂内尔不会把诺亚之心给他了，除非他毁了这座城，毁了生活在斯坦卢的几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