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有情》竹子酥

1、出山

　　“这是什么花？”小男孩抬头问身边的女子。
　　“这叫璎珞①。”女子笑着回答。
　　“什么是璎珞？”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但璎珞却能让流水为它止步，让流水从无心，变为有情。”
　　“我不懂。”小男孩歪了歪头。
　　“你只要记着一句话便好。”
　　“恩？”
　　“璎②起浮沉，珞③定尘埃。”

　　【1】出山
　　山林深处一座小木屋，周围围着一圈竹。无牡丹之富丽，无松柏之伟岸，无桃李之娇艳，无荷菊之妩媚，却为木屋平添了一份清新淡雅之意。
　　“落落。”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山里显得格外空灵。
　　“怎么了半夏？”少年在院子里收拾着这几天晒在外面的药材。伸手时衣服上滑，露出白皙的手腕，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煞是好看。
　　“那个叔叔又来了”。只见一个小孩，长着大大的眼睛，小鼻子小嘴，脸上粉扑扑的，十分精致可爱，提着衣服的下摆，小跑过来抱住少年的腿，“连续三天了哦。”
　　“恩。”少年摸了摸下巴。两片薄薄的嘴唇抿在了一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落落……救吗？”半夏抬起头，眨巴眨巴大眼睛。
　　“半夏，如果是你，你救吗？”
　　“恩……救！”
　　“为什么呢？”
　　“因为落落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吗？而且那个叔叔三天了坚持每天都来哦，还在外面站3个时辰，半夏觉得受伤的人肯定对他很重要。如果落落受伤了，我也会每天都去找人来救落落的。”脆脆的声音却格外坚定。“而且，那个叔叔也对半夏很好……”
　　笑着摸摸半夏的头，想了想，少年眼里也多了一份决心。“恩，我们救。”
　　这个少年名叫尹落晟，从出身便在这山中生活。不是不愿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而是不能。
　　在这片土地上，无非就两种人，一种是来自圣域的人，一种是非圣域的人。也就是说，是否来自圣域，便决定了此人的一生。圣域，代表着力量。来自圣域，也就代表着有权利，势力，以及财力。
　　有的人，天生就有灵力，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灵力是什么，只知道那些有灵力的人一出生就会被召唤入圣域，从此远离父母，家人，但也从此摆脱了低人一等的生活。当然，灵力这东西是后天无法修炼来的，是天生就有的，所以没有灵力，也就代表着此人一生永远也无法进入圣域，也就注定无法腾飞。
　　正因为如此，落晟一直生活在深山中，不想涉足于世事，不想去管什么圣域不圣域的，只想平平淡淡行医救人。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半夏出现后，一切都在慢慢的改变。
　　半夏是落晟在上山采药的时候捡到的。那一年落晟十七岁。那时候夏天刚好过了一半，捡到他的地方又正好有一株半夏，落晟也就顺然叫他半夏了。后来落晟有给半夏取了一个名字，随自己姓，叫尹雨泽，希望这个孩子以后有福气，但是他更喜欢自己叫他半夏，落晟也就随他性子了。
　　山下有一个村子，叫傲竹村。之所以叫傲竹村，也和山上的一片竹林有些关系。
　　在捡到半夏之前，落晟每月会固定有几天下山行医，因为医术不错，口碑也好，救人之后也不收钱，只是换点衣物和食物。这样一个好看的少年行医救人，不要钱，不住在村子里，却在深山里居住，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大家也不愿去打扰，也没有人想要去捅破与落晟这样谪仙般的人物之间的一层纱。
　　但自从半夏出现以后，这个平衡打破了。隔几天总会有人拿着钱上山来请尹落晟下山救人。当然山下不是没有郎中，由于好的郎中即便是没有灵力也是可以进入圣域的，因为在圣域里的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在食物链下方的人根本请不起有灵力的医者，只能在圣域外寻找那些医术高明的人，所以在圣域外的郎中不仅人数不多，一般还都是半吊，不仅医术没有落晟的好，而且价钱还挺高。正好落晟也乐得行医救人，也便去了。但是到后来落晟才知道，圣域来人了。
　　前几次下山救人的时候落晟把别人拿到山上的钱又还了回去，顺便打听一下圣域来人干什么。村里的人告诉他，说圣域的人来这里找人，也不知道找谁，好多人因为看不惯圣域的人横行霸道，顶撞了几句，就被打了。落晟第一反应是会不会和半夏有关，毕竟半夏来历不明，是不是有灵力要被召入圣域。但很快半夏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落晟发现半夏不仅没有灵力，还有些呆。并不会让人将他和圣域那些佼佼者联系到一起。但心里还是有些怀疑，想着最近要不就不要下山了，可就在这时候，虎子，也就是半夏口中的叔叔来了。虎子的弟弟因为和圣域的人的一个下人发生了冲突，但能进圣域当下人的也是比在圣域外的人好的，起码是有灵力的，所以虎子的弟弟被揍了一顿。
　　说来也奇怪，虎子的弟弟被揍之后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两天后突然昏迷了过去，虎子去找了村子里所有的郎中，但都无法找到病根，只说看他自己的造化，能醒就醒，不能，也就只能这样躺一辈子了。最后虎子没办法，只好上山找落晟。落晟先是一愣，最后摇摇头说“虎哥，不好意思，我恐怕也无能为力。”
　　但虎子始终不相信，因为他亲眼见证过落晟把断了的手硬生生给接了回去，还看到过所有郎中都说没救的人被落晟拍了两下又有了呼吸。所以他恳请落晟下山看看，能救则救，不能，也定会重谢。就这样，三顾茅庐，才发生了今天的一幕。
　　“落落，你愿意救吗？”半夏看着落晟收拾着药箱，笑眯眯地拍拍手，挂在手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落落真棒！”
　　落晟无奈地笑笑“半夏，你呆在家里不要出去，乱跑小心有狼把你吃掉哦。乖乖听话，我很快就回来。”不是不愿意带着半夏下山，只是因为山下人多，落晟也无力分心，想着不如留在家中，倒也还安全些。
　　“恩！半夏听话！半夏呆在家里不出去！”四岁的孩子就是这样，总是无条件的相信大人的话，更何况还是最喜欢的落落。
　　“乖，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说完，走出去对着早已站在门口的虎子说“我们走吧。”
　　虎子眼神往屋子里瞟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亮光，随后在前面带着落晟下山。
　　只是落晟没有想到，这一去，回来却没能再见到半夏。

　　注①：璎珞本意戴在颈上的饰物，但本有璎珞藤这种植物，因为其子粒形似璎珞，故而得名。花语是无间的爱和复仇，绝望的爱，不可预知的死亡。这里仅是借用璎珞一词，与其本意无关。
　　②：璎：有美玉的意思。在这里代指金钱，意思是财可引起尘世混乱。
　　③：珞：本意形容石头坚硬。这里形容力量，只有力量，才可安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