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素的妖怪》Jun

4、4.第一心，白骨精的秘密情人（一）

　　这是一座没有名字的山，唯一的特点就是这座山同周围其他山比起来显得矮了些，人也更容易翻过，不少人想要去山的那头，常常都会选择翻过这座山。
　　其实，每座山都是不一样的。放眼四海，只有一些名山才得记录在天庭的誊本上，然后依据位分的高低，天庭会派遣守护的山神前往驻扎。
　　但大部分的山都上不了天庭的誊本，都是无主的山。岚因记得文殊菩萨曾说，每座山都有自己的灵性，她们会用自己的灵性去孕养山中的生灵，得其灵性最多者会成为山的守护，那是山自己为自己挑选的守护。
　　这座山脚住了不少山民，靠山吃山，在山中打猎，砍柴，这些年来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骇人的事情。岚因感应不到这座山的灵性，古书上记载，异志之处，便是七心所在，这就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往佛前行的那一路，便是邪恶的七心所在之徒。岚因的这条路，是往着唐玄奘西天取经的一路，只是这唐玄奘如今还逗留在高老庄，岚因便是比他早上了几年。
　　既不知山里住了怎样的妖怪，也不知那七心到底在何处，所以岚因未使用法术，而是徒步走到了山下的一个农户，怀中的兔子饿了几顿瘦的有些脱形，喂了青草萝卜她也并不张口，她身上的外伤已经没了，没了灵力，不是更该好好吃东西补一补的，总是这样不吃不喝的，也不是个办法。
　　山里的农户不多，稀稀落落的分散在山脚的各个角落，有家妇人叫李月，她家男人上山砍柴去了，这个村子因是靠近进山的那条大道，寻常也见过不少外乡人，可是这个外乡人，好生奇怪。
　　李月隔着矮矮的围墙打量着院外的岚因，灰布的衣服同寻常的百姓也无两样，可是容貌却是出奇的俊秀，帽子没遮住的头发漏出来金色和青色的毛发，并不像个人，可他的五官和人又没什么差别。
　　她虽是见过很多外乡客，可是这个外乡客的头发还真是第一次见，兴趣大增，是以才会隔着院墙打量他的。
　　山里从未出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也没出现过单独进山的男子。他站在外面很久，看站姿是要进来说话问路的，可是那么久都没有进来，像是在和手里一个白团团的东西讲话。
　　那白团团是一只兔子。
　　岚因在外头猜测苏青青心思的时候，李月打开了门，叫道：“这兔子这么瘦，是得好好喂饱了才能吃。”
　　苏青青一听，吓了一跳，本来她觉得大病之后该吃些鸡鸭鱼肉大补一下的，可是岚因这死脑筋的和尚只会喂她吃胡萝卜，她不爱吃，又不能说话表达出来，她就用行动同他抗议表达她的不满。
　　如今她恢复了兔身，无法再用灵力恢复人形是她从未碰到过的情况，她觉得岚因应该尽快将她送到四望山，让兔子娘和兔子爹看看，再找个绝世高手替她医治，而不是四处乱跑。因为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苏青青一方面已经没了食欲，现在被那李月一句话一吓，更是不敢开口了。
　　岚因这才注意到站在路边的李月，同她做了禅礼，虽已离开了菩萨身边，多年的习惯却一直难以改掉，问道：“女施主，我这兔子不能吃，要好好养着的。施主可否给碗水喝？”
　　李月心中一笑，原来是个和尚，还是个俏和尚，那露出来的毛应该就是个假发了吧，这年头和尚流行出门戴假发了吗？
　　李月开了门让岚因进去，这山里那么大点地却当真没多少人家。一家寻常的农院，前前后后有多个房间，看样子是个殷实的农户，处处都收拾得干净细致，院中养了几只鸡，还有几只羊，竹竿上了晒了不少毛皮，岚因觉察怀中的兔子使劲地往怀里缩着，才望见挂着的那堆皮毛里有几张兔毛。
　　岚因的心像被什么撞了一下，顺着兔毛拂过，道了句：“别怕。”
　　那掌心有温度，苏青青被安抚了，觉得自己真是犯傻，区区一个凡人，她要怕什么，最近真是胆子越来越小了。
　　李月瞧着岚因同那兔子讲话，觉得出家之人长年漂泊在外，个性都变得奇怪了。
　　“看样子师傅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敢问师傅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啊？”
　　岚因笑了笑，“我叫岚因，奉命西行。”
　　“可是那个‘早悟兰因’的岚因？”
　　岚因喝完了茶，还剩了一半在碗中，将怀中的兔子拽了出来，把茶碗递到苏青青面前，兔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生理本能占据了她的暴脾气，张大小嘴一口一口喝着。
　　李月还来不及拦，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语调也不再平善，说道：“这东西，不过是个畜生，还是做过和尚的人有慈悲心啊，知道众生平等，只可惜了，我家这碗被这畜生碰过，以后也不能盛饭了。”
　　苏青青闭了耳朵不说话，继续喝水，岚因摇摇头，看到李月一脸的凶相在她年轻的面容上，本想解释的话也不说了，只摸出怀中的几个铜板，该是够付这个碗的价格的。
　　“是我唐突了，这碗就留给我当个纪念吧。”
　　纵是膈应，李月却还是接过了岚因推过来的几个铜板，脸上的笑容也好了些，复又问道：“你还没说你要过这山做什么呢，我和你说，这山里住了一个法力无边的妖怪，专吃单独过路的男子。”
　　“若非不得已，我也不会独身入山。女施主可曾见过那个妖怪？”
　　李月并不曾见过山里的妖怪，不过是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过，翻黄历一看也是百八十年前的事情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山里的妖怪了。
　　可是她刚说了大话吓人，眼珠子一转，便捏造出了个故事来：山妖吃男人的故事。传闻山里有个女妖怪，美貌异常，是个男的见了都会动心，可是如果男的一旦陷入了女妖怪的妖法，被迷了心智，女妖怪就会将那男子生吃下去来维持美貌。
　　李月说的怪吓人的，苏青青身形变小胆子也小了很多，所在岚因的怀里不肯出来，岚因只好一下一下抚着她，细细听着李月讲得毫无逻辑的故事。
　　“女施主，方才你问我岚因二字是否为‘早悟兰因’的‘兰因’，施主看过佛经？”
　　李月张大嘴呵呵笑了笑，鄙夷了一下，说道：“我哪看过那东西，那字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是听我家弟妹说的，她没啥本事，家里啥活都干不了，就爱看点书，她说‘兰因’是什么幸福的意思，她是幸福，嫁给我那二傻的弟弟，当她姑奶奶一样供着，她呢，爱理不理的，你说，不就上了几年学堂，拽的跟二百五似的。”
　　却当时，外面几个男人奔了进来，脸上通红，急的满脸的汗，连门栅栏都来不及推一下，直接撞开了，李月听了动静，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待他们喘完了气喝道：“能不能好好走路了，瞧我家门给你们撞成啥样了，你给我修啊。”
　　“妖怪···妖怪···”
　　岚因和苏青青竖着耳朵，听着进来的那几个慌张的人终于把气顺了。
　　“李家婶子，别管那门了，你男人还有你弟弟都被山里妖怪抓走了，你弟妹呢，把她叫出来吧，这妖怪抓了人凶多吉少，多个人多份力啊。”领头的猎人说道。
　　李月还未反应过来，哆哆着，问道：“啥妖怪啊，抓我男人做什么呀，我们村里什么时候有过妖怪啊。”
　　岚因奇怪，若真有妖怪，他早能感觉出来，可是这天尚未变色，这山一切如常，村民的紧张也不像是假装的，到底是何妖怪。仿佛能感到岚因的疑惑，苏青青探了个头出来，兔子耳朵长，听见身后有人走过，兔子头歪过，瞧见后院一个女人关上了门。
　　前头热闹，后院的人不出来就算了，还关门做什么？岚因显然也感觉到了，揪了兔子的耳朵将她往怀里塞。
　　领头的猎人又道：“李家婶子，把你弟妹叫来，我们说道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若是人回不来了，死不见尸的，也要立个衣冠冢啊。”
　　李月已然没了主意，慌得坐了下来，还是个年轻的猎人进了后院敲门，敲了半晌，喊了半晌，屋内的人就是死活不肯开门。
　　门口人众多，只一会而，差不多整个村子的人都聚到了李月家中，瞧见那人敲了半天门，李月的弟媳就是死活没个动静，大家都是小声嘀咕了些，把敲门那人喊了过去。
　　“算了，别管她了，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村的人，李月，我同你说道，今天我们大伙几个去山里打猎，你弟弟领头在前面跑，看见一只野鹿，也挺好的，那头鹿大个，够我们吃好久了，所以你弟弟打头一路追了过去，突然刮了一阵风，整个林子就雾蒙蒙的，那鹿忽然一眨眼就不见了，你弟弟不服输，偏得一头往里走，你男人就去追他，只听见你男人喊他的声音，然后就再也听不见那声音了，也奇怪，不一会，雾全散了，我们就瞧见刚才那头鹿又驮了些东西回来，你瞧瞧，这不就是你弟弟打猎用的箭和猎刀吗，把东西一放下，那鹿就变成一道白烟不见了。这可不是我瞎编的，村里这么多人，我们可是都瞧见了。再找，我们就怎么也找不到你男人和你弟弟了，这不急着回来告诉你吗。”
　　“是啊，是啊，可不是妖怪吗，说雾来就来，说散就散，还有那鹿，肯定是妖怪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