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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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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初醒
不二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秋日的阳光很是柔和,房间里静悄悄的,空气里有淡淡的樟脑香气,环境不错,比起上次,这待遇好了不止百倍。没想到那个时间点,还有人从那里过,运气还不错呢!
‘吱’的一声响,房门被打开,不二转不了头,就等着那人走至跟前,要好好的道谢呐。那人脚步刻意放轻了,皮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不二的心上――是个不错的人呐,嘴角的上扬弧度增大。
只不过一瞬,当他发现这个不错的人是手冢时,那灿烂的笑颜夹杂了苦涩。
真是糟糕呐!
他记得倒下时明明已经过了街角,为什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怎么偏偏是他?
看着他给自己头下塞上枕头,使身体处于半卧的姿势,压了压引流管,又看了看引流袋几秒,将滑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压好,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身子挺的很正,这个人,就算在闲适的环境里都是正襟危坐,严谨的让人叹气。一连串的动作很是熟稔,空气里那清冷的气息,让不二有丝错觉,恍然回到了没分开之前。
手冢坐好后冷眼看着不二,表面上无波无澜。
瞧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温度,不二突然觉得咽喉处的那根软管让自己的呼吸有些难受。
“我去你家带了些生活用品,需要通知其它人嘛?”手冢先开了口。
“不用,帮我请个看护就好了。”没有问他怎么知道住哪里,大石总会把其它几人的消息告诉自己一样的,有大石在,似乎没有其它分离的朋友时间太久就失去联系的机率。至于家里人,不二庆幸,前些日子妈妈去美国看由美子姐姐与小宝贝了,而裕太还在外地出差,自己这个样子着实会让她们担心。
不二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说话时咽喉处有些疼。
早在去他家见没人时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手冢喂了他一点水,手术后第一天,不能吃东西。
“为什么?”手冢以为自己不会问,但空气里那清冷的声音明明就是自己的,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话就出了口。
不二怔了一下,微偏了头,视线落在窗外的香樟树上,树干呈灰褐色纵裂,有些年月了,树叶葱绿茂密,其间挂满了紫黑色的果实。阳光安静地穿过树梢,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枝杈,投到半边玻璃上,一片斑驳的光影交织,叶片反射的光芒并不刺眼,却让不二觉得眼涩。
他知道他问的什么,就算是这般让别人听不懂的简洁的话语,他知道昨晚那一秒的迟疑也映入了对方的眼,依着他那不说则已,要说准是一针见血的特质,口是心非绝对不是好对策。
就在手冢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不二的声音软软的沙哑,带着淡然的失落,脸上是与之不符的恬淡的微笑。
“我以为会没事的……”
以为?手冢相信他根本不是以为,那一丝的犹豫绝不是错觉,他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他这样做,只是不想让其它人发现他的改变吧。他笑得云淡风清,就算有那么0.1秒的迟疑,还是把芥末吃了,清酒喝了,等到腹痛实在难忍,才不得不起身告辞,即使如此,那一段路也没有加快步伐。
就算是医生也都说在晚一点送来可能都救不了了,他还是那样笑着,就算疼痛也是默默承受者,把其它人驱逐于‘不二周助’这个领地外,不许别人靠近,也不让自己出来。
如果他那时也转身走了,如果那拐角没有路灯,那一切是不是就结束了?第二天的报纸上只有一个小角落写着,或许连小角落都没有,上书:夜间,一男子因胃穿孔没及时医治而死亡。
――真是任性的家伙!
看着那两个影子以交叉之势慢慢的变成一个黑点时,手冢以为有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让他呼吸困难,恍若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
微笑是他的‘保护色’,是他为了保护自己而竖起的坚硬铠甲,以前就在手冢以为快要褪去他的坚甲时,猛的就将自己给推开了,不留一丝余地。
但很多事情都不能是以为啊!
房间里弥漫着尴尬的静默,时间滞涩,生疏环绕。
不闻不问不一定是忘记了,但肯定是疏远了,彼此沉默太久就连开口都需要勇气。
当藤原走进房间时就看到这样的画面:一人面容冷峻,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书;一人眉眼弯弯,躺在床上沉默的看着窗外,只有偶尔书页翻动的声音,明明是独立的两个画面,组在一起,却又毫无违和感,和谐的让人没有半点不适。暧黄色的阳光为他们蒙上了轻纱,柔和了坚硬的棱角,线条却干净清晰,美好却不失力度。
这一刻,藤原脑子里只出现了一句话:岁月静好,安然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