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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书清,我要回四川了。”张琦垂着眼帘坐在看台上,犹犹豫豫了许久,最后终于有点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我知道没有资格,但还是想说,祝你幸福。”
卓卓沉默着坐了许久,尘封的过往发了疯一般连成片,在眼前重复放映。操场上太阳很大,有带着暑气的长风穿过,水泥台阶上带着盐分的水滴落下,然后又很快蒸发。
很久之后卓书清在觉得眼前的色彩开始变得模糊,现实与幻境开始重叠时猛然惊醒,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张琦就好像她风干在空气中的泪水一样,若没有疼痛咸涩的证明,就等于完全没有存在过。
【时光回溯,其实你也并没有多喜欢我】
高考成绩出来后,卓卓并没有十分的开心。
她并没有如愿以偿的考出省去,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的分数正好压着H大的投档线,学校是稳稳当当的进了,专业却被毫不留情的调为了数学专业。
卓卓很早之前就定了自己的目标,觉得学个精细化工毕业以后去研究化妆品实在是再好不过了,结果这一调剂,完全打乱了原本所安排好的计划。
爸妈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学数学就学数学吧,本科出身,数学系,将来考个研,再考资格证,做个教师应该是没问题。虽说不怎么赚钱,但胜在稳妥,女孩子家可以安安生生一辈子也好。
可这并不是卓卓想要的。在享受了三年幼儿园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灰暗高中生涯后,卓卓实在是对于任何与教育有关的职业深恶痛绝。
而且,她的擅长数学并不代表她就热爱数学,这就好比大家都会走路但并不一定大家都喜欢走路一样。但不管是满心欢喜还是唉声叹气,相比较回炉重造而言,她还是更愿意收拾收拾行李开始她的大学生活。
报道的时候卓卓秉承着一定要经历一个大一新生该经历的一切过程的信念,执意拒绝姐姐开车送行的提议,一个人拉箱子扛被子,拿着通知书去买半票。
在和鱼罐头一样挤得满当当的火车里晃了两个多小时,卓卓头晕眼花的在陌生的火车站找新生接待处,虽说是路痴中的极品,但难得人品爆发一次,没转十分钟就看到了挂着H大牌子的前来迎新的学长学姐们。
之后的一切都忙碌而有序。在一个男女比例七比一,一对情侣三对基的工业大学里,卓卓作为一个卖相相当不错的妹纸,一路上注册报到找寝室都有热心的学长殷勤相随。这大概是卓卓对这学校最满意的一点了——没办法,女生嘛。即使再怎么低调平静,也还是喜欢被追逐环绕。这是一种对于女生的认可,卓书清受之坦然。
刚开学的日子欢乐多,尤其是寝室的奇葩四人组,每每想起出发之前,发小再三叮嘱她要矜持一点,不要祸害祖国的花朵云云,卓卓就想无力扶额,这么一寝室的奇葩能聚在一起真心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有次卓卓这么说出来后,老四猪宝猥琐的眯起她狭长的眼,语气暧昧的对她说:“恐怕你千里迢迢想来会的,不是我们。”
卓卓当即风情万种的回眸一笑,“亲爱的阿朱,你说得对,我来会的确实不是你们,而是你!”
丁丁立马配合的揪着枕头做怨妇状:“卓卓,你不要我了么,前天军训你喝我的水时还信誓旦旦的对我说,喝了我的水就是我的人了,你怎么可以背叛我!”卓卓并起两指做大兵状:“对不起,伤害了你,忘了那些天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一辈子哥哥。”场面一片混乱的时候,大师姐霸气收场:“卓卓,你再沾花惹草勾三搭四,我就把你收了。”
卓卓第一次认识张琦是在社团招新的时候。当时整个理学院三个协会一起招新,她们四个人闲着无聊,再加上颇为关照的学姐又极力推荐,就各自报了名字。卓卓丁丁猪宝都报了数学建模,大师姐英语好的爆表就去报了英语俱乐部。数学建模面试结束后,卓卓三只就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等大师姐面试结束。排在大师姐前面的,就是张琦。
张琦并不是理学院的,而是土木建筑学院的。其实院级的协会要不是太好玩太有名气的话一般都是只有本院的人才勉为其难的报报名字,外院虽说也有,但实在是极少。所以张琦作为一个传说中的外院孩子自我介绍时,卓卓就抬头看了几眼。但这并没有给卓卓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真正记住这个人的存在,是因为,别人的自我介绍一般都开始说几句英语意思意思,然后就是一溜大白话,千篇一律,形式主义严重。
而张琦至始至终,用的都是英语。卓卓在十几年的好学生生涯里,唯一的痛处,就是英语。上天是公平的,卓卓优异于常人理科天赋所对应的,就是烂泥一般扶不上墙的英语成绩。即使时常自我安慰也能尽量以平常心面对这点,但看到张琦这种简直是天敌一般的存在还是忍不住怨念丛生。
卓卓恶狠狠地吐槽:有必要么,有必要么,炫技可耻!可耻!
后来卓卓和大师姐面试成功,丁丁和猪宝退居二线,在以后的日子里对她们两个被琐事烦得要死的两个打杂妹各种高贵冷艳。张琦自然也面试成功,因为一口骚包的口语被会长很是重视。
卓卓和张琦真正结识起来是因为一场英语话剧比赛。卓卓虽然英语很悲剧但架不住大师姐一拉再拉,讨价还价后决定去做不用背台词的旁白人员。
张琦组织的是另外一组。因为排练什么的经常在一起晃悠,自然而然的就互留了手机号。很久之后,卓卓回想起来,总是觉得多时候错误的开端就是意外。很多看似命中注定的伤害,其实都不过是一个个的意外相互触碰。没有哪两颗星体会注定碰撞,除非他们的轨迹,早已开始微不可查的渐变。
作为一个只知道看小说的奇葩宅,卓卓的套餐短信总是用不完。对此猪宝这种拇指族的异地恋小朋友表示万分鄙夷:“卓卓,这不是谈恋爱不谈恋爱的问题,像你这种一个月免费短信只有一百条月末还能剩下七十一条的原始人,哪天死在一个岛上都没人知道去给你收尸。”
为此卓卓大受打击,于是,上□□,发状态:月末了,流量和短信又用不完了。好桑心。
结果过了一会,收到张琦的短信:你好。
卓卓思索了一分钟,才对张琦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印象。
其实这不只是卓卓神经大条的缘故。初入大学后被万恶的应试教育压迫的几近变态可怜孩子们疯狂交友是很正常的。比如我们卓卓,从军训到现在被要了真有上百次手机扣扣微信等各种号码了,要真把这些人一个个都清清楚楚的记在脑海里,确实是难为人。就在卓卓还在发呆的时候,张琦的第二条短信已经发过来了:“看你说说短信用不完了,来帮你浪费下。”
卓卓微笑,觉得这种搭讪方式也还不错。看了看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于是回复:“好啊,那多谢你了,时间紧迫,加油吧~”
张琦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卓卓思维跳跃很快,但不管跳到那里,张琦都能很快跟着她开始新话题。后来的后来在无数次的冷战中,张琦总是说,我不是很会说话,但你总是想很多。于是卓卓就这个问题想过许多次,觉得男人果然是最神秘的动物,最多情也最薄情,最温柔也最残忍。他有一个最不靠谱的处事准则,就是感觉。他说对你有感觉,那么他就无所不能。若是他说感觉走了,那他就可以突变到一无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