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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情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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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时焉给时峥打电话,一次又一次。机械的女声不断的重复,‘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混蛋!时焉烦躁的满房间打转,怪不得尹珊珊说政/客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
哦对了,找到尹珊珊在国内的号码,拨了出去。
“我说时大小姐你这是刻意报复呢,还是报复呢,现在几点啦,春/宵一刻值多少钱你知道吧,知……。”
懒得听她废话,时焉放言:“快来救我。”
“啊!?”
时焉简单的说了现在的情况,尹珊珊被震得呆若木鸡,默了好久才小小声的说:“你是说,你在我小舅舅那里?”
“是。”
尹珊珊尖叫,“时焉!你疯了 !”
“我没疯,是时峥疯了,别说这些了,你快来接我吧,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
时焉大概感觉到尹珊珊的胆怯,直接放大招,“时嵘他…..”
“得得得,我现在就八百里加急来救你,等我哈。”尹珊珊果断挂了电话。
事实证明,尹珊珊还真是时焉生死与共的中国好闺蜜,丹凤眼眨呀眨,这双妩媚的眼睛真不适合扮无辜。咔嚓咔嚓咔嚓,薯片消失在她红艳的双唇间。
“我让你来救我,现在是什么状况!”时焉扶额叹息。
尹珊珊缩了缩脖子,没敢说要不是她家小舅舅允许,她连这别墅在哪儿都找不着的话。调整呼吸便理直气壮的拿出巨大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形形色色的零食与罐装啤酒,她大喇喇的说:“今晚咱们姐妹的 party好happy!”
时焉倒床,用枕头盖住脸,懒得理这个趋于权势的墙头草好友。
尹珊珊抓乱了红色的碎发,噼里啪啦的开始替自己辩解,“不是我不救你啊,是我小舅舅武力值太大了啊。打boss也要实力的好吗?我这种完全就是炮灰嘛。”好像没什么说服力,接着说:“喂喂喂,我妈那一辈是‘亦’字辈,只有我小舅舅取名没有用‘亦’字,他是我外祖家最大的骄傲啊,只是后来…….哎!”
时焉翻了个身,完全将头埋在枕头里,把耳朵也捂起来。不想听,也许这样的想法很鹌鹑,可是她就是不想接受,那个连一杯咖啡都没钱买的冷漠男人。他怎么会变成讳莫如深的商人,名门贵族的公子,更甚至是…..长辈?
“慕先生……”时焉喃喃道。
她终于开了口,表示没有真的很生气。尹珊珊抢过时焉手里的枕头,瞪大了眼睛,急吼吼的说:“你在纽约的那位忠实观众?难道你喜欢上了那个人?”尹珊珊越说越欢乐,“这真是好事情,哎,早知道你能忘了郁…..喜欢上别人,我就是恨疯芭蕾也该去看看的。”
头疼,时焉闭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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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嵘!你这个大混蛋!!”尹珊珊中气十足一声吼,时焉猛然睁开眼睛。窗外的晨光已经照入屋内,透过窗纱斑斑驳驳的洒在床尾。
尹珊珊吼完之后,翻了个身吧唧吧唧嘴,又沉沉睡去。时焉眯了眯眼,轻手轻脚的起身,走出卧室。走廊里佣人无声的将她引置另一间卧室内,洗漱出来,换洗的衣物已经码放整齐的放在卫生间门口。
吃完早餐,时焉问佣人:“慕总,在哪里?”
佣人对她微微笑,和善的指了指玻璃门外。
深秋时节,脚下的草地踩上去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细微的声响显得周遭更显静怡,慕宸温站在院中八角行的鱼池旁,手里拿着鱼食在喂鱼。红的黄的锦鲤在他手下欢悦不已,时焉一走近,所有的鱼儿顷刻间消散,隐于水下。
打扰到主人家喂鱼,时焉有些局促,站在一边不知怎么开口,昨晚想了一夜的台词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
只能支支吾吾道:“昨晚……你…..什么意思?”
慕宸温转过身来,沉沉的看着时焉,说道:“陪我去个地方,可好?”
直到车子驶出别墅,时焉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鬼斧神差的点了头。
一路上时焉都在猜测慕宸温会带她去哪里,如果不是在别墅里吃过了早餐,她甚至期待他会不会再带她去吃一次鱼片粥。
设想的再多,也不曾想到会是这里。
哨兵站的笔直,红色的墙上金色的字‘政治优良,军事合格,作风优良…….’他居然带她来了X艺。
跟着慕宸温的脚步,时焉越走越慢,记忆越来越沉。不堪负重的那一刻,时焉扭头就想离开。
手腕被温热的大掌钳住,鼻梁撞上坚硬的胸膛,闷疼的感觉让时焉思维混沌。慕宸温半拖半抱的将时焉弄上楼,走进一间练习室,一班年龄很小的孩子在练习舞蹈基本功。应该是初学者,拉筋疼的痛哭流涕,一个个小小少女,看起来尤为可怜。
这样的场面何其熟悉,曾经哭的最惨的小小少女是时焉。
“时焉,你真不顶事,老师弄痛你,你就硬忍啊!”尹珊珊从小就是刺头,一起学跳舞的时候,老师压她拉筋,谁知她竟然咬老师,害得尹妈妈后来亲自登门给老师道歉。
时焉也不是善茬,当天下午时峥来接她的时候,她恶狠狠的告状:“哥哥,她弄得我好疼,你一定要让她好看。”时峥揽着口出恶言,食指指向场中老师的妹妹,颇为歉意看向同来的好友。
在那个阴雨阵阵的午后,时焉认识了……他。
小小少女春心萌动,恋慕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也正是那个俊秀病弱的少年,给了时焉年少情时的美好。
那些旧时光已远去却又相遇,醇冽的男声在耳边低低的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这里。”
时焉有些反应迟钝,抬头望着目光深远的慕宸温,脑中一些些的想法渐渐成型,像是海边的砂石,退潮了,便被晾晒在阳光底下。她推开了半抱着自己的慕宸温,暖暖的怀抱脱离,一丝冷风让时焉打了下颤。
“你是说在纽约见到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时焉疑惑的问。
慕宸温似乎在想什么,隔了良久才低头与时焉四目相对,给出肯定的答案,“是。”
什么东西在崩塌,他早就认识她,那么,“你也知道我跟郁…….”还是说不出那个名字,尽管这七年心里想过无数次,可是就是说不出口。
她这么强烈的反应,让慕宸温神情一黯。诚实的点头,他的确知道,并且知道的很清楚。
眼中迅速腾起热意,像是旧日的伤疤被人突然揭开,疼痛羞恼甚至是胆怯的情绪充斥着她。她想象不出眼前的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台下看她演出的。嘲笑?嫌弃?更有甚者也许是厌恶!
厌恶!想想就可怕。亏她还在做缘分邂逅的梦,心里憧憬着跟眼前的人会有怎么不一样的缘分。
时焉闭了闭眼,无所谓了,什么难听话她当年没有听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她艰涩的说:“那你一定也知道当年发生过的事。”
“我将男朋友害的家破人亡!”
“我是个坏女孩。”
说到最后,时焉的声音失控的提高,说不清是自欺还是自弃。
“够了!”慕宸温厉声喝止她,表情肃杀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掐死她,“那又如何!”
时焉却不怕,昔日的不堪全部掀开,最痛也不过如此。前进一步,离他近一点,冷冷的说:“现在!你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我这样的人,你早该退避三舍!”
慕宸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时焉,似在看穿她所有脆弱下强撑的坚强,他定定的说 :“你的价值,我很清楚!”
价值吗?
时焉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现在的她连一场演出都无法坚持完成,还能有什么价值呢。无非是时家女儿的身份,可她心里清楚,她这个时家的女儿是冒牌的。沉重的笑起来,悲伤从脚底如藤蔓一般爬上来。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准这结尾。
七年前,她没有猜准结局。
七年后,她连开头都猜错。
“时焉,我们在一起,好吗?”慕宸温低低的说,他知道这个时机不对,可是事情的发展与他预想的差距太大,他没有慎重考虑的时间。
摇头,时焉摇着头后退。。
在一起......谈何容易?!
“我宁可从未认识过你。”时焉抽泣着说。
若是早知今日,我一定不会记住那个安静坐在角落里的落寞男人。
就不会如此这般…….怅然若失。
高大的身躯僵在原地,慕宸温的表情不再小心翼翼,长长的睫毛垂下,在下眼睑上形成一片阴影。
时焉心头一刺,这样的慕宸温她是见过的,在纽约两人为数不多的见面中,他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的,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她就能感受到他散发出的落寞。
如果过去的七年,只是她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那这落寞就是她跌入梦境的开始。
她与他,曾经何其相似。
强大的气压袭来,他的吻迅速强势到时焉一时忘了咬紧牙关,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像行军打仗一般扫荡过她口腔内的每一处,直逼得她无处可逃,心都被逼至角落。
她咬他,狠狠的,他也不在乎并不断加深这个吻,任两人鼻息间都漫上血液的气息。
直到相接处尝到苦咸的味道,才讪讪分开。
慕宸温眼中有时焉从未见过的疯狂,甚至于是孤注一掷的孤勇。凌厉的眼神逼得时焉不得不后退一步。
怕他,怕可能发生的一切。
一步之遥的缝隙,伴随着大力又消失。慕宸温将她牢牢箍在怀里,粗喘着气平息心绪,胸口渐渐的染上一小片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