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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第144章 凤心 ...


  •   暗门之内,鸨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少主,他要真来赎买,如何应付?”

      李慕一嗤:“他一个闺中小郎,有钱么?”

      “可是……”鸨父搓了搓双手:“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执意为之……”

      “你恭恭敬敬地请他落座大堂。”李慕不慌不忙地说道:“凤倌登台,他出的价要是比别的客人们高,人就归他。和他说清楚,这只是一晚,若要赎身,价码还要涨。他负担不起,自然知难而退了。”

      “是。”鸨父连连应声:“属下还是把他安排到包厢吧,毕竟……”

      “你是猪脑子不是?”李慕骂道:“包厢遮得密密实实,他看得清楚凤倌儿,别人看得清楚他吗?不让洛川百姓给他传传名,紫云瞳能知道自己未来正君跑到青楼楚馆来给她丢人现眼么?”

      鸨父恍然大悟,哆嗦着一个劲儿点头。

      ……

      沈莫拽过清涟,低声怒道:“贺兰少爷,你到底想干什么?刚才为了见他,押出去一块玉佩,你身上还有值钱东西吗?不知道这地方是销金窟,不知道老鸨小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么?要不是怕你孤身一人,易遭不测,打死我也不随你到这里来。”

      清涟一愣,连忙安慰道:“沈使,你别气别急,听我说。这个凤倌儿才华气质如此出众,必非寻常人物,不知遇到了什么不幸,沦落至此。他说话虽刻薄,内心一定苦不堪言。他眉目虽冷淡,那份伤痛怨愤却遮掩不住。”

      “那是他故意装出这副情态来骗恩客。若不如此,谁肯为他花钱,谁肯替他赎身?”沈莫愤忿投去一眼:“等将你这样愚蠢的好心人骗个精光,他就会把你一脚踢开,另去攀附高枝儿。”

      离凤和他对视一眼,想起善良的若怜,眸光也冷了下来:“沈官人以偏概全,叫人无话可说。以前我也这样想过,高贵的便都高尚,低微的便都低贱。哼,何其荒谬。”

      “哦?”沈莫难得的讽刺一笑:“这样说来,你自认操守高尚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男人也多得是,你怎么不学学人家?非要自甘下贱。”

      离凤盯着他那张挂满鄙夷的俊颜,不怒反笑:“原来官人是想叫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惜我生来胆小,最是怕死。不堪受教,让您失望了。”

      “你……”

      “沈使!”

      清涟见沈莫气怒大作,急忙拦住,又听离凤说道:“贺兰小官人,承蒙美意,不胜感激。然离凤堕入尘埃,清名早丧,也不求今生能如何如何了。为我这般无情无义、寡廉鲜耻的青楼小倌费神耗资,恐惹家中大人不悦。还是作罢得好。”

      清涟急切转头要说什么,被离凤一笑拦住:“官人通音律,晓人情,如明月皎皎,似白莲亭亭,风姿已然出众,心地更是慈悲,前程定不可限量。今日一见,离凤三生有幸。”

      言罢恭敬一揖。“此地污浊,官人不宜久待,还请尽早离去。离凤祝你青春常驻,芳华不歇,日后得适良人,两情绵长。在此别过了。”

      清涟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门去,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刹时红了眼圈。“你比我也大不了两岁,青春芳华,何不自惜?”

      离凤并未回头,仰头一笑:“心已死,肉身无可惜哉!”

      清涟怔愣许久,感叹不绝,回身一望,却见沈莫一脸疑惑,正自喃喃念道:“离凤?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

      暗门之内,李慕眉头紧蹙:“贺兰年小,却能识人。这个离凤姿容清贵,谈吐不俗,确乎不像平常人家出身。”

      鸨父只想着给自己表一表功,赶紧上前讨好地说道:“这几个月来,属下对他悉心调教,便是等着今夜一鸣惊人。少主您对他满意……”

      “哼!”李慕回头瞟了他一眼:“这气韵风姿是你调出来的?这才学见识是你教出来的?我看只有他那自暴自弃、心冷意决的态度像是你逼出来的!”

      鸨父咳嗽一声,不敢再说话。

      “吩咐下去,三天之内我要知道离凤是何出身,因何至此。”李慕沉声命道:“没有我同意,不许让他随便接客,更不许胡乱转卖。若有人要为他赎身,速报我知。”

      “是。”鸨父赶紧应下,又问道:“那今夜还让不让他登台?”

      “登台照旧。”李慕冷声说道:“两千两起价,看看国难当头,大麒国还有些什么人醉生梦死,银子多的没地方花。”言罢又从孔洞向内看去,见清涟踱步低叹,沈莫皱眉沉思,不由一笑:这个小贺兰纯真简单,倒不难对付,至于沈使……嗬,好一个沈使,原来长得这般模样……

      离凤怕若怜担心自己,快步走回所居小楼,撩帘伊始便大声喊道:“若怜,我回来了。”

      屋中四壁悄悄,并无人声。

      “若怜?怜弟?”离凤觉得奇怪,就要到登台的时辰了,他不在屋中妆扮,去了何处?

      有小仆送茶水进来,离凤急忙问道:“你可见过怜倌儿?”

      “教养公公刚才来过,把怜倌儿带出去了,说是到天字二号房陪客。”

      “啊?”离凤一惊:“陪什么客?”

      小仆摇了摇头:“天字号房一共五间,入者非皇亲国戚,便是朝中要员。不知今天来的是谁,只听说是在饮宴。”

      离凤脸色一白:若怜最怕侍宴,宴到最后,他就会被那些醉醺醺的女人瓜分……

      “怜倌儿不用登台了,进了天字号房,他今夜哪还能出来?不定就被那位贵客看上睡了。”小仆放下茶盏,摇头叹道:“赏银虽不会少,可比入选花魁还是惨多了。凤倌儿,这回没人和你争了,高兴吧?”

      离凤咬了咬下唇,猛然转身下楼,直往前院高台而来,寻着天字号包房,挡上面纱,正要迈步上梯,忽见对头一间屋子里蹿出个戴金色面具的男子。

      “在下李慕。”他微一拱手:“请借一步说话。”

      离凤抬眼看了看楼上,听到一片□□,心头忧急:“奴家有急事,此时不便与官人共话。请约于他日。”

      李慕深看了他一眼,不由分说,拽住胳臂就扯进了旁边一间小屋。

      “你……”离凤挣脱不开,怒目瞪来:“官人为何强人所难?”

      “一上此楼,有去无回。”李慕冷嗤一声:“我是好心提醒你。”

      “多谢,离凤不惧,亦不需官人提点。”

      “哦?”李慕眉梢一扬,冷冷地看了离凤两眼:“登台在即,你不在后院梳妆,来此何事?”

      “来换怜倌儿回去。”离凤沉声答道。

      “怜倌儿?”李慕一皱眉:“他在此侍宴,与你何干?”

      “我怕他不懂规矩,怠慢了贵客。”离凤扬起黑幽的眸子:“我来替他。”

      “嗬……”李慕那金色面具上满是嘲讽:“胡闯硬进,你就懂规矩了?”

      离凤面无表情地答道:“我比他生得漂亮。便是胡闯硬进,客人们也不会怪罪。”

      李慕一愣,转而嗤道:“你知道那屋里坐着的都是些什么客人?如狼似虎,贪淫好色,最会折腾男人。你要是去了,一准儿连骨头都被啃得剩不下。就不怕?”

      离凤一惊:这样霸道的客人,若怜怎么受得了?“若怜!”他急切不已叫了一声,转身就往屋外跑去,被李慕一把抓住。

      “放开我!”离凤怒道:“去晚了就来不及了!你是何人,管此闲事?”

      李慕故意说得吓人,想要看看他胆怯的样子,谁知竟是去意更坚,着实出乎意料。“龙潭虎穴你也敢闯,以为自己是谁?”

      “龙潭虎穴才更是要闯。”离凤使劲儿甩开他:“若怜几次救我,我不能眼睁睁放任他出事。”

      “一个小倌儿,还讲什么情意,可笑之极。”

      “小倌儿也是人!”离凤狠狠瞪向他:“恩要偿,仇要报!你既然不懂,就赶紧滚开!”

      “你去了也于事无补。”李慕噎了一下,就是不肯松手。“上面有好几个女人呢,留下你,也不会放开他。”

      “至少我可以陪着他,他不会那么害怕。”离凤见甩脱不开,急不可耐,低头就向他腕上咬去。

      “嘶!”李慕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将他往地上一甩:“混账!”

      离凤摔倒在地,忽然醒悟过来,瞥了李慕一眼,冷冷笑道:“你是这馆中的看守吧?怕我去侍宴,不能登台,给你们赚不来银子?那何必要牺牲若怜,他很美,性子又温柔,等上几日,也是这里的一棵摇钱树呢。”

      李慕把手缩回袖中,冷眼看着他,心头一阵不舒服:他这是在骂我,骂得还真狠……

      “凤倌儿,离凤是吧,你听着,我能救他。”李慕咬着牙:“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头,我立刻就去救他,让他和你今晚一起登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离凤迫上一句。“你若食言,我也奈何不了你,可老天听着呢,日后自会降下惩罚。”

      “你……”

      离凤不等他发作,就地跪直身躯,“扑通”就磕下一个头去。

      李慕眼见他头将着地,忽然闪身避开一旁,由着他朝天叩首,三下方起。

      “哼,你不敢受!是没有救人的能耐吧?”离凤慢慢站起身,冷冷言道:“那就别再拦着我。”

      “谁说我没有救人的能耐?只不过,我改主意了。”李慕转回身,并不理会他的嘲讽:“我要你欠下我一个人情,日后补报。”

      “如何补报?”

      “等我想好了,自会来向你讨要,怎么样?”李慕背着手,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离凤静静瞅着他:“你到底是谁?”

      “你无须知道。”李慕傲慢地答道,故意往楼上看去。“答应迟了,救他可来不及了。”

      离凤一嗤:“我于官人有何用处?倒叫离凤好奇。也罢,那就一言为定。”

      李慕一指后院:“回去更衣,准备登台。我让若怜一会儿过去找你。”眼见离凤消失在视野之中,方点手唤过鸨父,附耳说了几句。

      “这……”鸨父一脸为难:“方才见进去的不是凤倌儿,几位大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幸亏葛国姑还中意怜倌儿,这要是再将人唤出,怕……”

      “有什么怕的!”李慕不以为然地嗔道:“那几个人还拉得下脸来在此闹事不成?”

      “国姑要是已然成事?”

      “那也得把人从她身下拉出来。”李慕一瞪眼:“快去。”

      鸨父不敢再说,急忙奔上楼去,没一会儿功夫,满脸是汗地又跑了下来:“少主,少主……”

      “怎么了?”李慕疑道。

      “国姑把怜倌儿带去另一屋了,我叩门也无人应,只得闯了进去,谁知……”鸨父一脸惧意:“国姑躺在床上,人事不醒。那个怜倌儿……竟然踪迹全无了。”

      “什么?”李慕一惊:“葛绒死了?”

      “没有。”鸨父战战兢兢答道:“是被点中了穴道。”

      李慕紧锁眉头,在屋中疾走了两步,刚要发话,就见又有手下慌张张来报:“少主,紫……紫胤英亲王┄┄也进春藤馆大门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一定能写到离凤登台,也不一定能写完,但后天肯定会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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