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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117章 求亲—2 ...


  •   玄诚荫话一出口,各色眼光均向聂赢看来。嘲讽、嗤笑以外,更多的是厌恶、不耻,竟然还有觊觎、淫邪,肆无忌惮地从他脸上瞄到身下。有几人暗中嘀咕道:刚才没有注意,这小郎怎么生得如此惑人,怪不得大司马舍不得放手。

      煌煌众目之下,聂赢全身僵直,面上一丝血色也无,十指都抠进了砖缝之中,被磨得鲜血淋漓。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他觉得自己似乎又被扒光了衣服,正任人观赏。

      “怎么?”玄诚荫盯着他被咬得惨白的唇瓣,话说得越发狠毒:“聂赢,数不过来了么?”

      谢晴瑶气得浑身发抖,还没来得及驳斥,就见碧落大祭司忽然起身,向御座上玄承璧言道:“不想在大龙国主驾前还能听闻此等荒唐言语!请容告辞。”

      “啊?”玄承璧一愣,忙忙言道:“大祭司留步。”

      殿中众人尽皆愕然,又将意味不明的眼光投向了玄诚荫,安陶暗在心中叫了一声大司马:您气晕了头吧?竟在还未成年的小国主与素来高贵的大祭司面前揭自家床事,这如何使得……

      周维明也替玄诚荫害臊,再次出列,沉声斥道:“大司马,这是御前,请你,慎言!”

      “我……”玄诚荫恨恨瞪着那位又稳稳坐了回去的大祭司。

      谢晴瑶也不住向他瞟去,暗道:此人当真有趣……

      玄承璧握拳咳嗽了两声,有些为难地问道:“尊使,这确乎是英王之意么?”

      谢晴瑶躬身答道:“英王有几句话让我转告聂赢,请陛下准许。”

      “那就当殿讲来吧。”玄承璧眼睛一亮,众臣也皆竖起了耳朵:英王要对这小郎说些什么情话?着实引人遐思。

      “陛下。”谢晴瑶不忙开口,又向玄承璧求道:“请暂允聂赢起身。”

      “平身,平身。”玄承璧等得有点着急了。又怕她们说得小声,自己会听不清楚,便向聂赢招了招手:“站近一些。”

      谢晴瑶站到了聂赢对面,深看了他一眼,缓缓言道:“此英王原话……

      聂郎:芦城一别,数月有余。念君身陷泥沼,云瞳忧惧在怀,昼夜不安。所忧之事,惟玄诚荫其人,久有恶名,气狭量窄,阴狠残暴。获君归府,必施滥刑。若有不忍言之二三,云瞳虽未亲睹,亦感同身受……所惧之事,惟君生有傲骨,若不堪逼凌,折于酷爪,若寒梅谢于冰雪,如美玉碎于焦铜,岂不痛哉!

      忆芦城初识,君横枪立马,于万军之中,风采卓然。对箭、争锋令我心折;劫粮、诈城,令我棘手。聚秀亭之会,连云寨之邀,芦城之围,暗使之用,妙算一无遗漏。三败于君,云瞳心悦诚服。

      昔别郎君,曾许婚娶为诺。今践前盟,诚以肺腑相告:君于乱世之中,苦守家国。以一己之力,担累世之责;舍一人之贞,救众家之命。忍辱负重,含耻偷生。期阻将崩之泰岳,欲挽即倒之星河!云瞳深为之叹,更为之惜。愿护持左右,与君同行,敦秦晋之好,结百岁之缘。

      前在聚秀,言词多有轻慢,其因两国激斗,非出云瞳本心,亦恐君存嫌隙。容待后日,面谢此罪。今备国礼来求,虽止侧室,亦出赤诚。非君不堪为正,盖因斯位,云瞳需待上命,亦难自主。

      望郎君念此心痴情钟,早允亲事。合偕伉俪,共守此生。万勿自弃,顾虑人言,羞怯世情,视初贞重于本心。想云瞳堂堂女子,焉为俗流之议而绝佳偶?郎君大好男儿,莫因枯骨之摧而误终身。凤凰纵伤羽翼,犹胜群鸟;明珠暂埋沟土,不掩清辉。苍天将降大任,故以万难锤磨。鲲鹏欲登霞路,必经风雨涤溉。人生于此,亦所乐事。

      恐君意彷徨,先以言告。云瞳赤心,后必深知。有缘同生,恨不早遇;相伴余年,情犹未晚。朗朗乾坤,可证此誓!昭昭日月,足鉴此心!”

      谢晴瑶最后说道:“英王盼郎君答复。”言罢,向聂赢一揖。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人人肃穆,各怀感佩。除玄诚荫气得倒仰之外,周维明等众臣皆暗自垂叹,谓英王之量洪,真古今之未有。

      大祭司不知不觉中已站了起来,此时方缓步走至聂赢身旁,轻声叹道:“既逢知己,当珍之重之!聂赢!万不可辜负英王心意。”

      聂赢已几度拭泪。听到最后,那泪滴竟如急雨,不能抑止。哽咽良久,方断断续续答道:

      “赢有何德,受王两躬?赢有何能,累王挂怀?赢有何名何用,使王千里来救,国礼来求,约以鸳誓,赠以良言……

      芦城之遇,乃赢之大幸……

      赢身无所长,屡蒙过誉,实愧颜无地!以仇雠相争,受恩深重,更无以为报……

      王期答语,当陈明肺腑,然……名节既毁,污王清誉,赢,复有何言!”

      说到此处,聂赢拿袍袖挡住面孔,两肩急剧耸动,哭声也自袖底传了出来。

      众人皆生恻隐。玄承璧拽住郑易的袖襟,不住擦着眼睛。谢晴瑶也红了眼圈,静待后话。

      玄诚荫却突然走上前来,冷笑言道:“聂赢,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一个色奴,残花败柳之身,贪淫无耻之性,难道配作亲王侧君,受众民礼敬么?”

      “大司马!”周维明皱着眉头叫了一声。

      大祭司却立时挡在前面,隔开了玄诚荫,只看着聂赢。

      谢晴瑶心中亦有万语千言,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急切之下连声叫道:“中郎,中郎?”

      又过一刻,聂赢缓缓放下袖子,眼眉鼻翼处皆一片通红。

      “赢,感天命无常,人生至苦,早萌死志……然,今受王教诲,余生或更多难,亦不敢妄自菲薄!负此情重!”

      大祭司面纱拂动,似在轻轻点头。

      “惟婚姻一事,王遣国书重礼,已达御前。赢无母父姐妹,更当遵奉圣命,仰仗天恩。蒙王垂问,未便私允,请王见谅。”聂赢言罢,亦是一揖到地,许久方才起身。

      虽未痛快答应,倒也不曾拒绝,还好,还好!谢晴瑶松下一口气,立刻回身向玄承璧奏道:“陛下,英王属意聂赢,情真言切,我主已准其请,奉来国书相求。此亦千古佳话。况两国联姻,永世为好,万民翘首以盼,必踊跃颂之。伏请陛下允婚。”

      玄承璧只觉今日殿上一幕,比私下看过的传奇话本还引人入胜。听到此节,已拿起御笔,待要批复,忽听玄诚荫急声喝道:“陛下且慢!”

      她怎么这样多事……玄承璧大皱眉头:“爱卿还有何奏?”

      “陛下。”玄诚荫一脸恼怒:“焉知紫胤所为,未有它谋?”

      “哦?”玄承璧听得一头雾水。

      “好一个它谋。”谢晴瑶一阵冷笑。“陛下,想必龙国业已听说:青麒为求罢兵,奉上太女为质。我主慈怀,命其换国后嫡子来朝和亲,青麒不敢稍忤。晴瑶今来,国书礼聘,所求者尚非金枝玉叶,凤子龙孙。嘿嘿,英王若闻大司马之言,不知会生何念?”

      会生何念?玄承璧暗自一吐舌头:怕是要怪大龙不识好歹,将以重兵相加。

      “紫云瞳未免太嚣张了吧?”玄诚荫怒气难熄,大声咆哮。

      “玄诚荫!”谢晴瑶怒目瞪来:“尔是我王手下败将!五年数战,未曾一胜!龙脊山若非聂战领兵,来人是你,哼┄┄不知现在龙国大司马一职,坐的是谁?”

      “你……”玄诚荫气结。

      谢晴瑶冷声再骂:“冢中枯骨,还敢叫嚣!”

      周维明与大司空、太傅等重臣互视一眼,谁都没有应声。虽知谢晴瑶无礼,可也怪玄诚荫不识好歹,一意阻挠婚事,连番羞辱聂赢……若真惹得紫云瞳大怒,后果不堪设想……

      “大司马。”玄承璧见那玄诚荫说不过胤使,掉头又要找聂赢的麻烦,急忙叫道:“聂赢是英王爱重之人,你不可言语放肆,快些退下。”心中却在琢磨:方才老太婆数落自家色奴,朕可以当没有听见。如今既知英王心意,她若再去胡言乱语,这一而再,再而三,闹得不可收拾,如何能行。

      “陛下。”

      玄诚荫正要跳脚,听碧落大祭司在旁冷冰冰问道:“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司马:龙国军中上将无数,为何单派聂赢一介男子出战芦城?莫非是深知大胤英王乃好色风流人物,故意设下一计,以美男诱之?”

      一言方出,满殿大哗。玄诚荫被问得呆若木鸡。

      聂赢俊脸一红,赶紧垂下头去。谢晴瑶忍俊不禁,掩口暗笑。

      “如今此计已成。”大祭司继续说道:“胤过罢兵休战,遣使登门,先成姻亲,再订盟约……大司马为龙国立下如此大功,朝野内外想必赞词如潮,今日更该玉成此事。怎么,你倒显出不忿来?是舍不得为人作嫁?还是在陛下面前故意谦逊?”

      谢晴瑶“扑哧”笑出了声,改向玄诚荫连连拱手:“原来大司马是一番好意,晴瑶替英王谢过了。”

      玄诚荫气得心脏乱蹦,眼前已是阵阵发黑。

      大祭司起身又向玄承璧说道:“神山事繁,不便久待。若今时龙、胤不能缔约,还请陛下容我等告辞。”

      玄承璧赶紧挽留:“大祭司再待片刻。”又瞧瞧座下重臣,交换了几个眼色,心中暗想:这盟约可是一定要结的。朕早与她们议过,如今赤凤已亡,金乌亦快撤国,青麒欲引雪璃为助,单单剩下我大龙,若不与紫胤结盟,夹在胤、璃之间,两面受敌,祖宗基业如何保全?难得紫雲圖姐妹主动示好,万万不可弃此良机。

      谢晴瑶被大祭司一提醒,立时会意。“请陛下-体贴我主圣上与英王心意,早允婚事,复缔盟约。此两国万民之福。”

      玄承璧也听明白了,不允亲,就甭想缔盟。又想这紫胤所求,不过一个失贞色侍,大龙有何理由拒绝?就是紫云瞳想将她的皇族兄弟们全娶回后院,她也得点头。如今不费一兵一卒,一粮一银,得强胤为友,稳固江山,此何乐而不为?这般想着,立时朱笔允婚,另撰国书,交于胤使:“后日英王迎娶侧君,朕当为之添妆。”

      “多谢陛下。”谢晴瑶甚觉欣慰。“臣来时,英王娶亲之事,大胤已人尽皆知。今蒙陛下降旨,想必不出几日,龙国也会家喻户晓。英雌、佳人,因战结缘,共偕连理,当真一件美事。”

      玄承璧不住点头,心中暗喜:瞧瞧,若朕听了大司马的乱言,棒打鸳鸯,不知会惹得民间怎样议论……

      “陛下,还有一事。”谢晴瑶瞟了一言在旁气得哆嗦的玄诚荫:“聂家旧宅尚未复原,如何安置英王侧君,还请陛下费心。”

      “此事……”玄承璧挠挠头:若不然接进宫来?

      又是大祭司在旁说道:“不如请侧君与我暂回神山,盘桓几日。不知英王可否放心?”

      “如此甚好。”谢晴瑶知神山所居皆是男子,且玄诚荫再有邪胆,也不敢前去挑衅。拊掌大赞其妙:“多谢大祭司。”

  • 作者有话要说:  俺替眸眸给阿赢写了一封情书,熬到半夜啊,累死啦啦啦啦啦!
    最近大家都看得痛苦,我也写得痛苦,下面几章咱赶紧暖暖,欢托欢托,写写小鬼儿小狐狸小包子啥的,嘿嘿。
    呀,忘了我还得改《碎蝶》去,要死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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