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醇美江南 ...
-
VivoCity的袁经理跑遍二楼所有卖场，终于在游乐区找到了裴天曜。
话说这小祖宗闲着没事跑来玩的？袁经理受不了这个刺激，顶着凌乱的思绪来到裴天曜身侧：“裴少爷好，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裴天曜转头看了眼袁经理，什么话也没说，就在对方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又把目光投向了北野薰儿，她刚刚巧撞上对面的一辆“跑车”，顿时花容绽放，笑语连珠。
“咯咯咯——呵呵——”
袁经理顺着裴天曜的视线看去，眼睛就是一亮。她就是唐氏的小公主吗？长得可真漂亮！
嗯？不对！裴少爷带小公主来童装区，为的是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混迹商场多年，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袁经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裴少爷放心，您所需要的都会送去顶楼贵宾室，供小公主慢慢挑选。”
“嗯。”裴天曜满意地点点头。
呼——袁经理心思一放松，胆子也大了起来：“裴少爷是要带小公主出席今晚万盛集团的酒宴吗？”
话落，裴天曜的脸色就是一冷，眼前又浮现盛英杰那个讨厌鬼，要他出席万盛集团的酒宴？做梦！他才不会闲得没事给自己添堵，除非他脑子进水了。
袁经理眼见苗头不对，懊恼自己又多嘴了，传闻这位裴少爷标准的没心没肺，冷血无情，他若是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炒了，他要找谁哭去？
事态严重，攸关生死，袁经理背着一身的冷汗溜之大吉了：“呃……裴少爷带小公主慢慢玩，袁某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但愿明天一早，他不会收到辞退通知书……
佛祖保佑，阿门。
北野薰儿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态，眼见那个陌生男人走远了，她也没了玩乐的兴致，跳下碰碰车黏在裴天曜腿边：“小猴子不高兴。”
“没有。”
“你有！”
裴天曜看着这个只够到他腰间的倔强女孩，悲从心来。
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敏感，就拿临出门前车库里那一幕，五兄妹看她那异样的眼光，他也有过一瞬间的怒火，而薰儿也敏感地觉察到了：“小猴子刚刚有生气……”
薰儿，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顶楼贵宾休息室，“哐当”一声大门紧闭。
裴天曜摸摸被撞疼的鼻子，既无辜又无奈：“薰儿，快开门。”
“不行！薰儿要换衣服，小猴子不可以看。”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吗？裴天曜好笑地摇摇头，不再勉强，乖乖地站在门外等着。
嘀嗒嘀嗒，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
裴天曜催促：“薰儿，好了吗？”
“没有。”
一个小时过去，裴天曜着急了：“好了吗？”
“还没有。”
两小时过去了，裴天曜终于站不住了，耐心宣布告罄：“薰儿，我进去喽。”
……
“薰儿？薰儿？”
……
房间内毫无动静，裴天曜心里一紧，破门而入：“熏——”
卡其色真皮沙发上，粉红纤影静静的躺在那里，蓬蓬公主裙遮掩下的小身躯柔弱无骨，略显苍白的小脸透出丝丝微不可见的病态，暗红唇瓣轻抿，似在隐忍，又似倔强，洁净白皙的秀额搭下几缕细碎的青丝，调皮地惹逗娇人儿快快从睡梦中醒来。
室内温度调高，裴天曜宠溺地盯着娇人儿毫无防备的睡颜，轻轻在她眉间印下一吻。
他的薰儿累了，好好睡吧……
绛蓝色落地窗前，裴天曜拨通了他家二哥的电话：“二哥，帮我约一下杜医生。”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那就明天上午吧，薰儿她OK吗？”
“OK。”
窗外已近傍晚时分，浓重的天空像是泼墨后的大肆渲染，洋洋洒洒地笼罩着整个城市。
曾经的裴天曜，是不敢抬头看天的，阴郁的帷幕，晦涩的压抑，冰冷的麻木。
自九岁时亲生父母“意外”过世之后，他就不曾再抬眼仰望过天空。
十四岁，裴天曜亲手“手刃”了仇人，站在父母孤零零的坟前，他却仍旧开心不起来，他的天空，依旧是一片阴冷和灰暗。
“天曜，去江南水乡走走吧，散散心，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当年养父的一个随口提议，彻底改变了裴天曜的一生。
他确实遇到了意外的收获，收获了上天赐予他的惊喜——北野薰儿。
乌镇，粉墙黛瓦、小桥流水、苔绿青石板。
江南，积聚着自古而来的风情和雅致，有着不必言说的潋滟和古典绵长，让人心生荡漾，为之沉溺，亦为之陶醉。
幽幽绿竹林，只身躺地，倾听江南的旋律，品味水乡的音韵，却不知此时的他，早已成为别人眼中一道靓丽的风景。
“大哥哥，你醒醒。”
稚气酥甜的童音灌澈双耳，如清清溪泉淌入心扉，冲刷掉层层阴霾，只剩豁然与开朗。
“大哥哥，你醒醒啊。”又是一声甜美的呼唤。
男孩的眼睫毛动了动，却是仍未睁开。
他在害怕，害怕睁眼看到的天空，依旧是惨淡黯沉，晦暗无光。
“大哥哥，薰儿刚刚有在画你哦，大哥哥起来看看吧。”
“大哥哥看一眼嘛……”
“大哥哥快起来哦，太阳晒屁股喽……”
“妈咪说睡懒觉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会被大灰狼叼走的……”
“大哥哥……”
……
也许是女孩的声音太过甜美，让男孩心中升起一丝好奇与期待；
也许是江南水乡的韵味太过于宁静悠远了，叫他暂时抛开心中的沉痛负荷。
夕边霞彩朱丹，东方碧水如清，丝丝白云点缀下有着一张婴儿肥的圆润小脸，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热切地看着自己：“大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哦。”
男孩一怔，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琥珀色眼睛，但远远谈不上“漂亮”二字。
“大哥哥你快来看。”女孩拉起男孩的大手跑到画架前，献宝似的介绍，“大哥哥，这个就是你哦，薰儿自己画的，好看吗？”
信手涂鸦的画卷，幼稚可笑的工笔，轻重不一的着色，甚至连画中唯一的主角也是辨不出男女，看不穿年纪，但就是这么一幅劣而又劣的残次品，却深深震撼了男孩的灵魂。
刹那间，他的心，温柔地疼了起来，夹杂着缕缕感动和丝丝甜蜜：
从来都不知道，这样一个残佞破败的我，会是你眼中美丽的风景，笔下的着墨画彩。
“还有这些哦，都是薰儿画的。”女孩捧起地上厚厚的一摞画纸，举到男孩面前，兴奋地等待对方的夸赞。
一张张画纸翻过，江南水乡的湖光山色翠、浓浓杏花开；雨巷竹舍院，藤椅乌篷船；还有被绿水萦绕的白墙，红花洒落于青瓦；还有那倾斜的石拱桥，磨损的雕栏印；还有纷飞细雨沾湿的素裙，以及那——
青碧如洗镜鉴的天空！几乎每一张画，都配着一幕碧蓝如洗的天空。
五年以来的灰色人生，男孩第一次发觉，其实天空，也可以很美很美……
“很漂亮，薰儿的画很漂亮。”男孩给出肯定的评价。
“真的吗？”女孩眼睛一亮，心花怒放，“其实薰儿最喜欢天空了，给它涂上蓝蓝的颜色，就像大海，薰儿从来都没有见过大海……”
天空蓝蓝的，就像大海！
男孩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是啊，他一直都在逃避着天空，但又同时追寻着大海。
大海，是他从小就有的梦想与期待，蓝蓝的天空就像蓝蓝的大海，为什么他早没有发现？
“大哥哥见过大海吗？”
“没有。”
“等薰儿长大了带大哥哥去看大海，好不好？”
“好。”
……
那一年，秋天的暮色黄昏里，夕阳的烟波深处境，隔着天南地北，穿越人海茫茫，他就这样，遇见了她。
从此，最是难忘，遗留在记忆中的那一蓑江南烟雨梦中，有着一个甜美芳香的精灵小天使，悄然照亮他的天空，在他阴暗冰冷的世界，洒下一缕清澈与明媚的炙热阳光，温暖了整个冷冷的清秋……
“大哥哥，请你吃桃子。”女孩蹦蹦跳跳地来到绿竹林，跟往常一样，送上一颗桃子作为见面礼。
“薰儿，我明天就要走了。”
“……那……大哥哥还回来吗？”
“等薰儿生日的时候，大哥哥就回来看薰儿。”
“可是薰儿的生日已经过了耶，怎么办？”
“明年，明年薰儿生日的时候，大哥哥一定回来。”
“好吧，大哥哥要说话算话哦，不然鼻子会变长的。”
……
于是，他跟她约定了每年的生日。
“大哥哥，薰儿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耶。”女孩托腮看着对面的男孩，眼睛突然一转，“对了，就叫你小猴子吧！”
“为什么？”
“因为小猴子很喜欢吃桃子啊，大哥哥也喜欢吃桃子。”
那是因为薰儿只请我吃过桃子。男孩在心里嘀咕一句，默认了这个奇怪的称呼。
于是，他被她冠以了“小猴子”的名号。
我静静地守在你身旁，悄悄地等待时间的溜走；
你握着画笔，在单调的图纸上渲染着眼底的江南。
而江南，这个醇美的江南，这个古朴细润的美丽地方，因为有了你的陪伴，愈发的风情万种，婀娜多姿，似梦，似幻，每夜百转千回，始终萦绕在梦境心头，挥之不去……
“薰儿长大了做小猴子的新娘好吗？”
“好啊。”
……
“薰儿知道新娘是什么吗？”
“知道，就是像爹地和妈咪那样，一辈子在一起。”
“薰儿喜欢小猴子吗？”
“喜欢。”
“薰儿真乖。”
……
原来，缘分的遇见，就是这么简单。
你让我心生怜惜，我让你喜欢依恋；
我这辈子就想保护你，你这辈子就想依赖我。
宁静的小天地响起一阵“沙沙沙”的细碎声，北野薰儿揉揉朦松的睡眼，第一时间将目光锁定在裴天曜身上，小嘴一瘪，委屈怜怜：“小猴子，我饿了。”
裴天曜噗笑一声，轻柔细语：“走吧，去吃大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醇美江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