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怜君心似明月》小雨少爷

4、初识

　　苏澈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眸子佷圆很黑，如两泓清泉，波光潋滟，深可见底，瞳孔如琉璃般印照世界，可他的眼睛却失于灵动，没有焦点。

　　他挣扎着想坐起，只是身上的伤，让他哪怕极为轻微的动作，也无比痛苦。季悠然连忙轻轻地安抚他，“别乱动，你的伤口还没好。”

　　苏澈身上很痛，真的很痛，痛到他恨不得马上死去。当胡风清那桶盐水泼过来的时候，饱受折磨的身躯终于到达极限了，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再感觉到痛楚了，身体好像变轻了，慢慢地飞到云端。难道自己死了吗，这样也好，虽然倔强的他不想承认，但他还是输了，他在害怕，害怕胡风清对他的折磨。连日来的折磨，让他生不如死。

　　当他再恢复知觉的时候，他的眼前一片黑暗，难道这里是地府吗？可为什么死去还是如此痛苦呢？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头都在痛，仿佛被火烧针扎一样，漫无边际的疼痛如跗骨之蛆，让他无从逃避。他做了什么孽，要处罚他连死亡都要受尽折磨。

　　一双手将他温柔地扶起，还细心地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柔软的靠背，以减轻他后背的痛苦。只是眼睛看不见的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的触摸，现在更加不安与恐惧。

　　看出他的抗拒，季悠然柔声说：“已经没事了，我救了你，不会再有人折磨你了，你是叫苏澈吗？”季悠然叫出了梦里的名字，脱口而出时，自己也不禁呆了，“苏澈”，这两字，竟然像一块石头一样，触碰到她心底的柔软。

　　苏澈不明白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一片黑暗，他只能向四周望去，他得救了？怎么会呢？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又有谁能把他从胡风清的手中救出呢？可身下舒适的床，以及自己被包扎上药处理得当的伤口，又怎么解释呢？“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带有一丝很难察觉的软弱与恐惧。

　　长期的折磨已经使他戒备如此了吗？季悠然又是一阵心疼，甚至怨恨自己为何没有早点认识他，早点将他从炼狱里救出。“我叫季悠然，这里是我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里不是你生活的年代与国度，这里是千年之后，胡风清不会折磨你了，你安全了。”

　　听到那个噩梦般的名字，苏澈忍不住一颤，“姑娘你在说什么？苏某听不懂。”茫然地四下张望，可惜他的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一阵音乐响起，“夜空突然无声了，路灯终於 ，疲倦了，浪是被人遗忘的情歌，我是梦游 ，或醒著，为什麽胸口 ，会温热，是否目睹过什麼，太美了。”季悠然的手机响起，铃声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空灵，飘渺，寂寞，让李晶晶直笑她女汉子也装起文艺来了。

　　“喂？”她连忙接过电话，是她的直属上司，医院骨外科系的系主任，人称“灭绝师太”的施黛打来的。

　　“死丫头，你去哪了？现在医院这么忙，你居然给我请年假，你是想找死吗？”施黛气急败坏地骂道。

　　“咱们医院什么时候不忙啊？”季悠然小声地嘀咕着，她不记得自己请了年假，想来应该又是月老老神仙的安排，不过苏澈这种情况，她确实需要时间来照顾他，等他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她才放心，至于工作，只能先说抱歉了。“那个主任，对不起，我妈生病了，我不得不请假照顾她啊。”心里对远在美国，正和爸爸安享晚年的妈妈说声抱歉，不是自己咒她，而是在情况特殊，只能抬出老太后来渡过难关了。

　　“哦，这样啊，”施黛的声音缓和了一下“那你好好照顾你妈妈吧，祝你妈妈早日康复吧，不过，你还是尽快来上班吧，医院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

　　季悠然如蒙大赦地挂掉电话，却看见坐在床上的男子更加惊慌地左顾右盼，他显然没料到屋子里还有别人。

　　季悠然把手轻放在他的肩上，“屋子里只有我和你，没有其他人，这个是手机，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发明，有了这个即使是远方的人也能像面对面那样说话。不信你看看？”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苏澈轻轻地摆脱她的手，又好像怕她生气，接着说道“我不太习惯和别人接触。”说完，有些难堪地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