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尸的日常生活》用脸滚键盘

4、消化

　　街道上的人完全没有感觉到不远处转角的争斗，一顾兴奋的往某个方向赶。桥明抓住一个人询问，得知有个大洞开腔了，很多新人涌进来，他们正忙着去拉客做生意，心中十分惊喜。
　　她先回到店里找出竹片，噼里啪啦的砸在书堆上吸附书本，然后又捞起柜台后面的黑石头，混在人群里赶路。
　　这里的黑洞比起火葬场的要宏大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会有那么多亡灵，桥明疑惑着挤出黑洞，却发现这里是一片废墟。
　　看起来有些眼熟。
　　没错，这块地方她认识！舅舅来火车站把他们接去外婆家时路过一片工地，有很多工人在上面彻夜工作，大晚上的这片地方照得一片光亮，在外婆家门口都能看到。
　　现在，原本已经颇具规模的大楼像豆腐渣一样散落在地上，与它很近的两栋宿舍楼也支离破碎，桥明甚至能够感受到有些活着的人像蠕虫一样在缝隙里蠕动。
　　简直像灾难片现场一样。
　　她放开感知，灵活的在废墟中跳跃，像挑黄豆一样把里面的活人挑出来。也有一些附近的人赶过来救治伤员，桥明避开他们，自行搜到第二栋宿舍楼。
　　桥明感到自己的胃越来越涨，头更是一阵又一阵的发紧。然而身边还有些有意识的鬼魂围绕着她不住祈祷自己的亲人朋友能被救。她硬生生锁定剩下的活人，用尽浑身力量挥开剩下一片堆积物，露出散乱的□□。
　　做完这一切，桥明便被胀痛和力竭两种感觉包围了，就算不再接收五感也毫无用处。她窜回外婆家，将自己反锁在厕所里，蜷缩在窗外透入的月光下忍受两种折磨的夹击。
　　第二天桥明在拍门声中找到意识，她动动身体，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便打开厕所门。
　　“小明！你难道在厕所里面睡了一夜？！”这是梅花女士的尖叫。
　　“好，好像是……”桥明愣愣的说。
　　“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这么脏，怎么弄的？”梅花很快注意到了不对，“你衣角那儿红红的是什么？！”
　　桥明已经感觉到有几个亲戚被吸引过来。好在她有些急智，立刻涨红脸道：“妈妈你别喊了，我，我大姨妈来了。”
　　梅花女士呆住。

　　一家三口回到家时全都疲惫至极，父母因为庶务奔波操劳就不说了，桥明也有接连的遭遇和大量的念头等待梳理。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算没有多么厉害，至少也不应该被四个不成气候的小鬼弄的那么狼狈，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残忍。
　　现在，不光混在人群里十分麻烦，混在鬼群里也不太简单了。
　　桥明的头脑此时清醒之极，她把希望投在从阴界带回来的书上。
　　从商铺里带出来的黑石头被遗落在豆腐渣工程处，桥明没打算回去拾取。现世中不见得没有厉害的术士或者通晓这方面的高人，她决心以后低调一点。
　　此行最大的收获大约就是这一竹筒的书和在厕所中的能力升级了。
　　由于文字不同，书本只能慢慢研究，而能力的升级却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桥明此时对身体力量的感受和控制更加直观了些，也能刻意收敛原本无意识散发的气场，路遇小狗也不再把它们吓跑了。
　　对了，还没告诉火葬场的黑影们关于阴界的事情。
　　桥明将阴界的情况写在便条上，然后默念着他们的名字烧掉，站在窗前看那一缕清烟徐徐流向远方，眉头舒展下来。
　　她坐在床上捣鼓了一会儿竹片上的书本，寻找其中最像字典的那本。以她现在的感知度，完全能够看出这些来自阴界的东西正在缓缓失去力量，也许一段时间以后，它们会彻底消散也说不定。
　　好在字典并不难找，最厚的那些里面有好几本一模一样的，里面画着奇怪文字和汉字的对照表，看来这些书确实是普及度非常高的大陆货。
　　她关了灯，静静的坐在月光下看了一夜。
　　第二天照常上学。
　　虽然桥明已经收敛了气场，但是路口的黄狗还是没有出现，桥明依然没有在意这件事，早早的到达教室，想抓紧研究那些书本。
　　“桥明你来啦？”有几个早到的学霸抬头跟桥明打招呼，她也笑着回应，“来了，这几天学校没什么考试吧？”
　　“没，就课堂小测验，张老头你懂的。”林姓学霸并没有回头学习，反而神秘兮兮的拉住桥明，“咱们班新来的那个同学的事你知道吗？”
　　“龚……祺吗？她怎么了？”
　　“她已经闻名全校了！”林学霸激动道，“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这么倒霉，长得那么帅居然是女的，下楼梯扶手断了，开窗户楼上浇下来的水刚好泼到她身上，去操场跑操时掉进被偷掉阴井盖的下水道里，买饮料里面有虫子，信息课她坐哪哪死机，吃饭只有她的米不熟！”
　　“这……”桥明回忆起第一天那只撞在龚祺身上的鸟，“也太邪门了吧？”
　　“果然很邪门吧！”林学霸压低嗓门，“她就坐在你后面，你稍微离她远点，小心霉运会传染！”
　　桥明一愣，“谢谢提醒，你继续读书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专心研究书本。
　　随着阅读的进展，桥明原本的疑惑也解开不少，比如阴界空气中的能量就是阴力，鬼魂们可以通过修炼摄取阴力，这样就可以增强能力和延长寿命。
　　然而对资质差的鬼魂来说，从空气中摄取阴力的难度远远高于直接吸收别的鬼魂练好的阴力的难度，所以他们往往会选择别的方法，比如开商铺赚取，或者像被她吃掉的四鬼一样骗取和抢夺。
　　吸引桥明注意力的是，阴界也有统治者和不同等级的官员，他们的工作就是维持自己所管辖区域的秩序，减少抢夺阴力等暴力事件的发生。最低级的官员就是那次大山兄弟提到的区长，阴力达到“差役”级别，且身带“官气”的鬼魂就可以申请当区长。
　　桥明看着这些内容，恍惚间觉得自己在看一本荒谬的小说，随后她便集中了注意力。
　　看来阴界还是有秩序的，她这次貌似就是因为那一片的区长死了，没人管辖才被袭击。
　　桥明正盘算着，就感觉到龚祺在窃窃私语中坐到她身后。
　　桥明有些无奈，虽然不至于像漫画或电视里一样，因为身上的特质而被彻底孤立和伤害，但一部分人的怪异眼光也足够让一个青春少女受伤很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那么阳光开朗的龚祺就显得十分难得了。
　　桥明小心的感知了一下身后的少女，确实没有任何特异只处，便放下心来专心看书。
　　“桥明，我们晚上可以一起回家吗？”身后传来低哑中性的嗓音，见桥明回头，她咧着嘴笑，“上次就发现了，我们俩住得很近啊。”
　　“我没有注意……你也不住宿？”桥明回忆起来，貌似那天放学时龚祺的父母来接她了，看得出家人对她相当宠爱。
　　“嗯，说出来实在太丢人，我爸妈到现在还不放心我一个人走，要是有个同伴他们才能放心。”龚祺的语气里隐隐透出一丝叛逆。桥明注意到这一点，并没有说出“他们也是关心你”这样的话。
　　“好啊，正好我也总是一个人走。”她于是这么回答。
　　课程一如既往的忙碌，桥明仗着有感知彻底放弃了学习，把精力都花费在阴界的书本上，进展不慢，总算知道了不少要紧的知识。
　　比如鬼魂呆在阳界等于送死，在这里得不到阴力的补给，本身的力量却渐渐消散，阳气的冲撞甚至会彻底影响鬼魂的资质，即使之后到达阴界也补不会来了。
　　桥明紧张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同，昨晚已经很明白了，她从月光里也能吸收力量，虽然比起阴界稀薄了太多。
　　放学后龚祺贴着桥明亲亲密密的走，使两人都接受无数目光的洗礼。神奇的是，龚祺虽然倒霉，但完全没有波及到桥明身上。她就这样目睹着龚祺一路踩着会滑动的石子，大头钉甚至隐秘的藏在草地里的粪便来到校门口，直面龚祺父母惊喜的脸。
　　“你是祺祺的朋友吧，来来来上车，我们送你回去！”
　　面对龚祺父母的过度热情，桥明觉得有些尴尬，一路听着他们的东拉西扯着强调自己女儿虽然倒霉但绝对不会连累别人，更觉得这对父母真是用心良苦。
　　“我以后有空会来玩的。”她打着哈哈说。
　　“耶？那你星期天晚上有空吗？”龚祺惊喜的说，“我和我哥们约好了星期天去鬼屋探险，你也来吧！”
　　这也发展的太快了吧。
　　桥明看了看龚祺的父母，见他们也是一脸赞同和期待，便僵硬的点了点头。
　　龚祺兴高采烈的打电话通知自己的朋友游戏加人的消息，桥明看着她手机上摇晃的挂件，不由得想到自己被妈妈没收的手机。
　　电脑和手机同时被禁，如果不是这次的巨大状况，她大概还沉浸在断网的痛苦里。
　　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需要网络了。
　　世界真奇妙。
　　所以说，今天又要找什么借口不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