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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忻妃的逆袭 ...

  •   说来也怪,自太后抚养不八格格不久,不但成日病怏怏的八格格身子越来越好,就连自产后便一直卧病的忻妃也渐渐有了起色。【1】后宫中人人都说是太后的福泽庇护了二人,能下床后忻妃便常常到太后跟前伺候。倒是寿康宫与果贝勒却像是渐渐疏远了,不见太后关心果贝勒病情,就连福晋也不见进宫请安了。【2】乾隆见状一时竟觉得是自己误会太后了,想着那日探病不欢而散心下便生出些愧意,向太后请安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连带着乾隆见忻妃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后宫中一时羡慕八格格得了太后青眼者有,咬碎银牙恨忻妃借太后复宠者亦有。
      被后宫中人羡慕也好,嫉恨也罢的忻妃,此时正跪在太后炕前垂泪:“臣妾自入宫以来奉上从不敢有一丝逾越,待下也一心宽和,却不想这丫头竟是要臣妾的性命。臣妾一死不足为惜,只是八格格在臣妾跟前时的汤药也是这丫头侍奉的,臣妾实在惶恐,还请太后作主。”
      甄嬛心中冷笑,怎么这么多年了,忻妃如今才知道有人在她汤药中做手脚吗?只怕这手脚是自她有孕起便开始做了的,忻妃能隐忍至今可见也不是个没用的人,也好,若她太没用了自己选择她也就没有意义了:“你且起来吧,这事哀家心中有数了,那贱卑你既没有惊动就权当不知,哀家自有主张。”
      忻妃想了想便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只是今天原本想着太后一出手这事必要查办的,是以告状时并没有防着人,自己带来的宫女倒是不怕的,可太后跟前却有十几只耳朵听到自己刚才哭诉了。忻妃借着起身为太后奉茶的功夫拿眼偷瞄了一圈屋里伺候的人,甄嬛笑道:“你放心,哀家这里的人,该听的时候听,不该听的时候就是聋子哑巴。哀家也乏了,你且去看看格格再回吧。”想了想又道,“可怜见的,忻妃身子骨本就弱些,今儿又受了风寒。回头让卫太医去看看忻妃。”后面这句却是对槿汐说的。
      忻妃见太后再无别话,便谢恩去了。回去不久,忻妃果然又病重了几分。忻妃病了几天,太后命槿汐带了卫太医去为忻妃诊了一回脉,回去的时候还打包了长春宫一名叫做蕊初的宫女,说是寿康宫中人不熟悉格格平时喜好,要一个伺候惯了跟去照顾格格。这不摆明了坑爹的么,不知道习惯你派个平时煎药的去干吗?再说八格格又不是果着去寿康宫的,近身的嬷嬷宫女都一起打包了的好不好。
      令贵妃听说自己安在长春宫【3】的钉子居然送去了寿康宫,心里真是七上八下,一会儿觉得歪打正着居然在太后宫里下了个暗桩;一会儿心中不安,生怕这其中有问题。想了许久终于令人私下和蕊初见了一面通了些消息,并让蕊初小心伺候,现在不要做任何逾矩的事。令妃贵当年见忻嫔得宠有孕,而自己尚无诞育皇嗣之功,才会急着对忻嫔下手。如今形势不同,自己已是贵妃,且生下了阿哥便不愿再做些冒进的事情,只让蕊初在寿康宫中做一双耳朵,一对眼睛罢了。

      蕊初到了寿康宫没几天,忻妃的病就慢慢见好,而寿康宫却绑了一名宫女到慎刑司。
      第二天寿康宫请安的人员特别齐全,除了尚未痊愈的忻妃全到齐了。各宫头天就知道寿康宫绑了一名宫女到慎刑司去,却对于其它情况一无所知。寿康宫一向宫禁森严,只要太后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是打听不到的。最为惊心的却是令贵妃,命人向蕊初打探消息,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一会儿担心被绑的正是蕊初,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已命蕊初不要轻举妄动应该不会有事。
      寿康宫正殿,众人都想探探太后的口风,又都不想出头。皇后见状也不出头,只问八格格怎么没在跟前侍奉太后。
      甄嬛一听这话眼圈儿却是红了:“可怜见儿的,八格格昨儿吓着了,今天身上便有些不好呢。”
      众人听说只能耐着性子安慰太后,慎嫔初入宫还是伊贵人时,是依着当时的忻嫔而住的,原就与忻妃亲近些,便道:“八格格自蒙太后垂爱,便玉体康健。只是如今入了冬,有些反复有也是有的,有太后照料定无大碍的。”
      太后听了这话安心不少:“慎嫔这话哀家爱听,槿汐,把哀家那只汉白玉玉兰花的簪子赏了慎嫔。”
      众人又齐声赞慎嫔好福气,太后慈爱什么的,既不愿带头打听寿康宫的事,又不想错过一点消息,太后见众人不走也不着急只和大家闲话。左右耽误着就拖到了乾隆下了朝来请安。
      乾隆原也是听了消息,知道寿康宫有事。他倒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太后也无意瞒他,李玉早从小允子口中得知了原委。乾隆来不过是要对太后和八格格表达一下关怀之情的,一看这么多人在倒不便提起了,于是一屋子人各怀心思地各说各话。直到小允子来悄悄向太后回了几句话,太后才咳了几声坐正了身子:“你们只怕都有些话想问哀家,却又不敢问是不是。”
      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太后让你们留到这会儿,就是要说这事儿的,看样子肯定是有人要倒霉了啊。果然太后眼神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槿汐,把昨儿的事说给各宫主子们听听。”
      槿汐领命:“昨日午后,卫太医请平安脉时,从八格格进给太后的佐药的果子中验出一种慢性毒药。制这果子的贱卑是从前在长春宫就伺候的蕊初,如今蕊初已在慎刑司中,方才慎刑司人来回话,她已经全招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却见慎嫔扑通跪下了:“一个宫女必没有这样大的胆子,虽不知何人指使,而八格格对太后极为孝顺,此人竟敢假八格格之手谋害太后其心可诛,望太后明鉴。”
      令贵妃反应最快,也跟着跪下:“请太后明鉴。八格格还是个孩子,此事必令有蹊跷。”众人见了也纷纷为八格格开脱。
      甄嬛也不让慎嫔起来,只说:“哀家还没有老糊涂,必不会疑心到八格格和忻妃身上的。她想害的只怕是格格,只因格格纯孝才机缘巧合让哀家发现了。只是……慎嫔你可知罪!”
      慎嫔一向与忻妃交好,刚才又头一个开口维护八格格还得了太后的赏。众人再没想到太后突然发难的对像竟是慎嫔。慎嫔则是被太后一句话吓蒙了:“太后,此事与臣妾何干?”
      皇后奇怪怎么倒霉的不是令贵妃,而是个八杆子打不着的慎嫔,心思电转间也开口道:“太后、皇上,慎嫔一向与忻妃交好,对八格格视如已出,断不会如此行事。想来这期中必有蹊跷,臣妾想不如将那贱卑押来容慎嫔与她对质,也可免因她一面之辞而冤了慎嫔。”
      一时果然将蕊初绑了来,她一口咬定当年伺候格格用药,因格格年幼将药都吐了,她被忻妃迁怒责罚。当时慎嫔出言劝解,免了她的罚。后来又听说,宫外的家人又得了慎嫔的照顾,从此欠下了慎嫔人情债,不得不在忻妃和八格格佐药的果子中下毒。
      乾隆大怒,联想到忻妃这些年总是缠绵病榻,八格格也总不见好,心里已经信了七分,恨不得立时掐死慎嫔。慎嫔忙自辩道:“皇上,臣妾当年确是曾在忻妃姐姐责罚一个名小宫女的时候出言相劝,却从不曾因此胁迫过什么人对姐姐不利啊。这贱卑今日不说,臣妾甚至不记得当年被罚之人是谁,又何来欠下人情,被逼下毒之事?”又转向蕊初“你这贱卑若果真是当年被罚之人,本宫好歹为你求过情,你怎能这样诬陷于我?”
      皇后虽不喜慎嫔近年得宠,但心中认定此事必是令贵妃所为,也是不愿这事就这样了结在慎嫔身上的,略想了想就抓住了重点:“太后,皇上且息怒容臣妾一言。臣妾以为此事干系重大,万不容有一丝错漏。慎嫔乃蒙古贵女,家人惧不在京中,跟来的宫女也都只在宫中伺候,这贱卑说家人得慎嫔照顾,这话臣妾听着竟不知应从何说起了。”
      乾隆听了深觉有理,令贵妃觑着乾隆脸色也只好为慎嫔说话:“慎嫔一向恭谨,与人为善。只怕是这贱卑自己对忻妃怀恨在心,又怕连累家人才编出这样一套说辞。”
      乾隆也不笨,八格格从出生以来就病疼不断,慎嫔却是在八格格两岁时才进宫的,且皇后说的不错。乾隆略一思索对李玉道:“掌这贱卑的嘴,到她说实话为至。”
      李玉一个眼神,两名小太监一左一右架住了蕊初,他便开始掌嘴,打一句问一句,直打到三百多掌,才听蕊初含糊地哭道:“公公别打了,奴卑说,奴卑全说。不干慎嫔娘娘的事,是奴婢,都是奴婢……”李玉这才住了手,两个小太监也松手把蕊初往地上一扔,退到一边。
      令贵妃忙向庆妃使了个眼色,庆妃略一思索便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这贱卑心肠竟这样歹毒,谋害皇女在先,又诬陷妃嫔在后。就是你不怕死,难道没想过有一天事发了,会连累家人吗?”
      蕊初听了大哭:“求皇上开恩饶了奴婢家人吧,这些事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他们无关。”
      “忻妃曾责罚你,你怀恨在心已是大过。慎嫔却是出言帮过你的,怎得又要诬陷她呢?”问话的是太后。
      “我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
      “我,我不甘心自己比她们年轻貌美,却只能在长春宫中伺候她们,她们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出生比我高贵些罢了。”说到这她竟站起来冲向令贵妃和庆妃:“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可以得恩宠,我却要伺候人,凭什么!”小太监怕她冲撞了两位,忙过来就要按住,蕊初红了眼竟挣开了拉她的小太监,一头撞在了庆妃跟前的桌子角上,当场死了。
      李玉和小允子见状忙将蕊初抬了出去,又有小宫女进来收拾地上的血迹,庆妃坐得近,身上也溅了血,吓得全身发抖,几欲从椅子上滑下去,令贵妃见了忙令人扶住了庆妃,要带她去更衣。太后道:“寿康宫里你也不熟悉,让槿汐伺候着去吧。”
      待槿汐扶了庆妃出去,甄嬛又命令贵妃上前来,拉着她道:“可怜见的,你也吓坏了吧。可恨那贱卑到死也不明白道理,你与庆妃都是汉妃,她只道与你们出身是一样的,却不知人品贵重才是最重要的,这宫里容不下她那样的心思!”令贵妃没由来的觉得一阵寒冷,太后的眼神太过冰冷。
      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甄嬛道忻妃慎嫔受了委屈,庆妃和令贵妃也受了惊吓,俱颁下些赏便推说乏了让众人散了,又嘱咐乾隆去看看忻妃,老太太自己回到寝殿休息去了。乾隆出了大殿正要升辇,却看到八格格身后跟着两个嬷嬷向御辇跑来,跑到乾隆跟着行了礼并不说话,红着两只眼睛怯怯地看着自己。乾隆叹了口气:“跟皇阿玛一道看看你额娘去吧。”

      八格格此时还是个软萌的萝莉,虽长年病弱长得清瘦,然而天冷穿得多,仍是像一个圆滚滚大团子一样。大团子八格格进了长春宫寝殿,因是和皇帝一起来的便不用行礼,大团子利落地爬上忻妃的床,接过小宫女送来的药,端着药一口口喂着忻妃,口里还学着忻妃平日里哄她的话:“额娘娘乖乖吃药,身子好了女儿陪额娘去逛御花园。”对今天的事却绝口不提,其实她也并不知道多少,太后怕她年纪小吓着,一早就让花宜领着她做针线不让到寿康宫大殿去。
      乾隆过去不太把这个生下来就病歪歪的女儿放在心上,一看到她就会想到她那个四岁而殇的同母姐姐。那时忻妃才刚进宫两年,像一朵鲜花正在最娇艳的时候,乾隆十分喜欢这个女儿,看着她和她年轻的额娘,因嘉妃重病而生的伤感也少了一些,仿佛自己是和忻嫔一样的年轻。那会儿的忻嫔在后宫一时风头无两,虽因生的是格格没有进位份,而滋补的药材,小姑娘的玩意儿却流水似的往长春宫送。可是那个孩子却只活到了四岁,从那以后忻嫔就像脱了水的花朵一天天枯萎了。乾隆不愿想像自己也要一点点老去,所以他害怕看到越来越憔悴的忻嫔。后来宫里又多了许多年轻的贵人、常在,乾隆越发把安静缩在长春宫中的忻嫔和她的八格格忘到了脑后。直到太后抚养了八格格,这孩子竟一天天的健康起来,虽然身形还很纤弱,眉眼间却颇似忻妃俏丽的样子。想到自己对她们疏忽,想到这些年她们竟受了这样的苦,心里又生出满满的慈父情怀来,伸手抚着八格格头顶:“咱们八格格也长大了。”
      忻妃看着他们说话,把乾隆眼底的慈爱全看在眼里:“皇上,臣妾这几日正想着一事,八格格如今也大了,也跟着太后学了些功课。只是如今还没个正经名字,到底显得不郑重。臣妾读书不多,望皇上能为格格赐名。”
      乾隆看向忻妃时,见她斜倚在床头,头发松松地挽成小两把头,因有些发烧雪白的脸上印着两朵红云,这脸色被月白的寝衣一衬倒真显出几分病西施的妩媚来。乾隆这货被忻妃这样子煞到了,再想到因六格格的死不但没有厚待她额娘,反而是冷落了这些年,他突然就像个文青一样玩起伤感来,完全忘记了其实自己冷落忻妃根本原因只是她憔悴了,如今又煞到也只是因为她又妩媚了。
      皇帝到底没有给八格格赐名,因八格格如今养在寿康宫,还是把给八格格起名字这项殊荣给了太后。皇帝却也不含糊,大笔一挥下了道诏书,因皇八女孝顺恭敬,为嘉其纯孝,给了个和硕和顺公主的封号。清时因小孩子多有夭折的,为不要福份太过以求好养活的意思(好吧,我一直觉得是怕好听的名号不够用),通常公主都要到了一定年龄确定能活下来了,甚至是到出嫁前才有封号的。
      乾隆竟然给一个六岁的女儿进封,却没有人反对,大家都知道这是对忻妃和八格格的安抚。正“理六宫事”的令贵妃咬碎了银牙在账本里记着给公主涨份例,涨完了不算还要“贤惠”地提醒皇帝:“忻妃如今是公主生母了,是不是也晋一晋位份,以显示身份尊贵?”
      乾隆原热炭团似的心要补偿忻妃母女,热完了到了储秀宫看到比和顺公主还大一岁的七格格,再看令贵妃不嗔不恼还这样贤惠,不禁又对令贵妃不好意思起来,便只淡淡地说:“今年才晋的位,哪有再晋的道理。再者也已是妃了,难道要她和你一样晋为贵妃不成。朕不过是见太后喜爱那孩子,也是安抚之意罢了。”心虚地连原本只是想给忻妃“享贵妃仪”的话也吞回去了。又留在储秀宫用了晚膳,灯下看美人,越来越那啥,然后你们懂的。
      好像怕令妃的牙不够碎似的,太后很快也给和顺公主赐了个“佛拉娜”的名字。“佛拉娜”在满语里是海棠花的意思,乾隆听后大喜:“此名大善。和顺虽幼,其貌却颇肖其母,果如海棠鲜妍。”这到底是夸闺女呢还是夸闺女的妈呢,放一般人家在老太太面前这样说小老婆也要叫人说一声轻浮了,乾隆说得却一点也不嘴软,太后也听得非常高兴。
      皇后是经过当年事的,她对甄嬛的身份心中是有数,不由暗自腹诽,你一个假钮钴禄氏起的什么满洲名字,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忻妃的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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