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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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井弦今早起床的时候脚趾戳到了衣柜，一阵上蹦下跳痛得只想哇哇大叫。
而这副狼狈的蠢样子正好被鬼知道为什么会溜达到自己门口的弟弟藤井武看见。对方双臂交叉在胸口，靠着门框一副看热闹的欠扁表情。
“哟弦桑。你这是在做晨间运动吗？”
“滚……叫……姐姐……”
换来的只是小鬼一声冷哼和冷酷的背影。
藤井弦越发怀疑阿武是不是她亲生弟弟了。
最终她收拾好仪表，自认倒霉准备迎接新一周的开始。
哪知道霉运并没有就此结束。
洗脸时泡沫迷了眼疼得弦直倒吸冷气，刷牙时不小心挤多了牙膏被浓烈地薄荷味呛了个正着，从浴室里出来时又迷迷糊糊地撞到了门框上。
弦捂着撞得生疼的肩膀，努力抑制住了就要破口而出的粗口。
——没关系。我认。我认还不行么。
可折腾早饭的过程中，热牛奶时烫了手指，洗水果时溅了一身水，而果酱瓶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怎么也打不开，最后只好干吃面包。
但就算倒霉到这个程度了，弦也没想到，这个走了狗屎运的早晨会以遇见黄濑凉太作为高潮。
——“哟藤井。早啊。”
尽管黄濑刻意去掉了以往顺带的口癖，但句首句尾却尽染这几年来越发严重的温柔语气。但掩盖不了弦讨厌的那副轻浮腔调，落进她耳朵里，心猛地就是一沉。
——真是倒霉透顶了呢。
弦默默地想反驳，说不要把我当成那些迷恋你的女生，但想想似乎太过亲昵，于是只好改口默默回了早安。
而此时他们面对面坐在公交车的走道两侧，气氛更是沉默尴尬到不行。
弦想到两人上次对话还是在春假之前的事情，再加上正好是初中和高中的分水岭，就显得更加遥远起来。
“所以黄濑最后去的也是海常啊……”
“是啊。”
“我想我妈怎么突然这么支持我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呢……”
“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小学初中都没撞到你，居然轮到这回撞上了。”
那次家庭聚会上，双方父母不约而同投下“我家儿子/闺女也要去海常呢”的重磅炸弹，那种轰鸣弦觉得至今都余音缭绕。好在去了一个学校没分到一个班，除了偶尔走廊里必不可免的相□□点头，弦和黄濑再无交集。
直到今天早上。
“那个，叔叔阿姨好吗？”
“嗯都好。”
“那小武呢？”
“也好。”
“哦……”
“……有理子阿姨他们……？”
“我爸妈都好。”
“那就好……”
这种已经生疏了的老熟人毫无意义的寒暄，真是无聊透顶了。藤井弦不禁心想。
好在黄濑估计也是这么觉得的，趁着无话的间隙掏出耳机听起歌来，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公交车走走停停，晃晃悠悠，沿着柏油马路渐行渐远。初晨的阳光照射进来，打在面前少年的身上，一头金发显得更加闪耀。
弦眯了眯眼，终究是移开了目光。
——如果一开始就不认识黄濑凉太就好了。
黄濑凉太对于藤井弦，矫情点说，是她有记忆开始就存在的人。
黄濑和藤井两家算是世交，黄濑助介和藤井雄彦是相差几岁的挚友，而黄濑有理子和藤井翔子则是自小的闺密。这四个人在大学期间碰上，演绎了一段弦听起来完全就是小说里冒出来的故事：
不拘小节的助介对事业型美人有理子一见倾心执着追求苦尽甘来，而开朗活泼的翔子则是被严谨认真的雄彦莫名吸引一路倒追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
只是父辈们的这段风花雪月的往事传到弦这里已经显得虚虚实实，虽是一段茶余饭后让人津津乐道的佳话，但也不过如此。
对弦而言，最重要的应该还是因此结实了黄濑凉太，以至于她后来十几年的生活轨道里，那个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成为焦点的男孩儿成了必不可少的常客。
于是在儿时无数个在街角公园共同玩乐的午后，在不断出现于彼此家中蹭吃蹭喝还偶尔蹭住的日夜，在一声声“凉太”和“小弦”的称谓里，藤井弦和黄濑凉太从儿时普通的玩伴逐渐变成不分你我的发小。
在很长的一段时光里，藤井弦而言，黄濑凉太在同龄人里无人可比。
弦其实很想问问黄濑，那些他都还记得吗。
可目光再回到黄濑的身上，刘海下少年愈发精致的侧脸日益变得陌生起来，早已褪去了她所熟悉的带着点婴儿肥的可爱模样。而身形更不是几年前的属于少年的单薄，反而愈显沉稳可靠，尽管之前和弦打招呼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浮。
弦暗暗叹了口气。
就算记得又有什么用呢。
黄濑凉太于她，早已算形同陌路了吧。
如今回过头评价他们的关系，只能当成两人是家庭背景下无法逃离的相认相知。
生活太爱开玩笑，即使你们性格迥异不合拍，却注定了要做彼此儿时的最佳拍档，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着。这种感情并不建立在互生好感或是意气相投。也许他们之前融洽的关系更多考虑到的是，当长时间都要见到同一个家伙的时候，相处不好也是迟早会出问题的吧。
于是顺带的，不知不觉就掌握了对方的性格，喜好，习惯。
不知不觉就走过了那么多年。
——反正这么多年都处下来了，未来的很多年里肯定也会那个人的身影。
一直抱着这样想法的两人，也逐渐放弃去像打理一个正常的人际关系那样去打理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虽然不是家人，却像家人一样对彼此的成败优缺毫不在意；虽然不是陌生人，却像陌生人一样任性地为所欲为，丝毫不计后果。
——反正这么多年都处下来了，再怎么样也跑不掉了。
如此糟糕的关系。
——所以才说，如果一开始就不认识黄濑凉太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