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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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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天文地理,六界奇谈,传说佳话,无所不谈。三人虽年龄,身份迥异,却如同故友一般一路酣畅地聊至深夜。
当夜已深时,韶君从屋内听音暴风雪似是早已平息,推门打量一番确实风已停了,只是鹅毛大小的雪花还飘着,想着有伞即可,便拒绝了青书说要送她一程的建议,独自撑伞出了韩妈的木楼。
韶君肚子里满是温热的桂花水酒,走在疏松雪中略有些飘浮,翡翠耳坠有节奏的随着步子拍打在颊,秋水般的眸子里蒙了一层水雾,不知是醉眼朦胧还是内心愁苦。忽然瞳孔聚于前方一点,只见茫茫天雪之中一人负手而立,一身月白长袍,长身玉立,墨发轻扬,周身笼着淡金色光晕,周遭落下的雪花遇光便折返坠地,这样的气宇丰姿,六界之内怕是难有其二。
“太子殿下?!”韶君连忙捂嘴,满眼惊诧地打量着眼前人,生怕是他人幻化来的。
“唔,正是本王。”转过身子来,柔和一笑,这笑裹着些许雪花冰晶就这样蓦地沁入了韶君心肺竟有些许久违的温暖。
“殿下——可是来抓我回上界完婚的?”很快韶君就想到这天界太子现身此地的缘由了,向后倒退一步,一脸戒备。虽说韶君爱耍性子但也明白天意不可违,何况还有哥哥,魔族大局还未稳定经不起波折,只是这心哪能顺了人意呢。
“莫要怕我,只是来看看你过的如何,见你衣暖腹饱便好。天界你不想回本王自不会把你擒了回去。此次借去东海蜔岛之便看你一眼不可多做停留,得空了再来好生瞧瞧你。”自始至终连一步也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说着话,说完便冲韶君一笑,一身月白便消失无踪,如同刚刚的一切都是韶君一人臆想一般。
“这太子好生奇怪,既不捉我回天界,也不提惩处我私自下凡,说些奇怪的话便又走了,相必只是出公差路上偶遇熟人没话找话罢。”韶君踩着吱吱作响的落雪,自言自语地走回了燃着几盏橘灯的木楼,抖落伞上积雪便进了屋去。
只是韶君没想到太子口中的过几日居然是一觉醒来。
韶君醒来想着外面窸窸窣窣地下了一夜雪必定是派清丽景色,忙起身顾不得穿戴整齐,简单绾了发便披了淡紫色的斗篷推开房门。不曾想院中石凳上竟已坐有一人,撤了周身仙法,一身月白,饶有趣味地逗着院中几只小鸡,应声回头很是礼貌地说:“早。”
“砰!”
韶君再次打开房门已是一炷香之后。着了轻便的鹅黄锦缎夹袄配乳白石榴裙,一头青丝也挽了得体的发髻坠上粒粒明珠。一双秋水眼眸躲躲闪闪,右手拂耳略有些尴尬地让了辰渊进屋。
稍稍一打量辰渊便自行坐到了主座上。
“殿下这么快便从东海折返,事情办得可还顺利?”韶君小心立于身侧,很是拘谨地问到。
辰渊狐疑地回头打量着她如天宫里仙娥一样的阵势,开口道:“公主现在这样可是在惧怕本王?”
“殿下,恕韶君大胆私闯凡间,只是殿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还望殿下明示。”说着竟跪在了地上一脸决绝,本该是柔情似水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辰渊。
谁知辰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招招手示意她起来。见她依然纹丝不动便也垂下手来叹口气:“公主现在可是草木皆兵呐,辰渊所来不外是此次蜔岛之行比预计略快了些,想着故人在此便来探探公主。卸了周身法力也不外乎不想被天界知晓我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行径,如此解释下来公主可愿收留本王几日?”说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韶君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只得傻傻地跪在地上。
最终还是辰渊将她扶起,还体贴地替她拍了拍膝盖处的尘土,韶君心中一动。绝不曾想到第一个见到的故人不是韶离也并非辰瑾,却是这平日最爱管教的太子殿下。
韶君平复了下心绪说道:“殿下不知,韶君现今也是寄人篱下。我这便去同韩妈说一声,看看可还有空置的木楼。”说罢转身便要走,走了几步回头见辰渊便跟在后面。辰渊追过来替她收紧了披风的带子,嘴边冒着团团白色雾气说:“既是求人家找住处,自然要亲自见一见的。”韶君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便与他结伴相行。
两人静默着,只能听到靴子踩到积雪上的咯吱声。两人费力走了一段路程,只需走过前面一丈处的老松树,便是管事韩妈的楼。
白雪皑皑正是打猎好时机,同住深山的几个富家子弟便结伴纵横林海雪原。一只觅食的幼鹿很快便被猎者发现,几乎是瞬间,一根根箭便划破空气射了出去。鹿本就是敏捷的动物,自然没这么快便入了富家子弟之手,躲躲闪闪竟无一箭射中。
只是有一箭与其他箭相撞改了原来的走向,箭尖飞速地旋转着便冲着韶君的眉心飞来,韶君棕色的瞳孔里映着越来越近的箭矢,一时惊得动也动不得。只见辰渊虽卸了周身的法力,却依然出手如闪电一般左手揽过韶君纤细的腰肢,右掌置于韶君脑后,一带便将她卷入自己怀中,旋转着向后退最终撞上了参天的古松。瞬间树梢上的积雪如倾斜一般落了下来,辰渊忙躬身将韶君小心护在自己怀中。
积雪终是落尽了,韶君猫在辰渊怀中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只是怯生生地抬起头,想看看辰渊可有受伤,只是辰渊箍得紧,只有辰渊的喉结正对眼前好不尴尬。韶君稍稍挣了挣便退出了辰渊用身体围成的圈子,一抬头便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昔日九重天的太子殿下竟也有如此不神圣威严的时刻发上,肩上,臂上满是落雪这自不必提,最令人发笑之处就是那顶上发冠突起之处顶着一摞积雪,实在滑稽。韶君也明白人家救了自己一命,便也不再发笑。于是抿着嘴用手轻柔地拍去辰渊身上的雪,辰渊自知样子狼狈,见她还算收敛便也不准备对她说教。便拨开她的手说:“我自己来便可,这雪怪凉的。”
许是听他的话已经成了习惯韶君竟真的收了手,乖乖地站在那里,只是心里觉得怪怪的。辰渊大力地拍去了自己身上处处的落雪,自然忘不了那样子惹人发笑的发冠,便问韶君哪里还有自己不曾注意的地方。
韶君眼神犹犹豫豫地往前挪了挪,有些不稳的踮起脚尖,秋水一般的眸子离辰渊漆黑的眼眸越来越近,辰渊的心蓦地跳快了好几拍,就在快要碰上的时候韶君手上攥着绸帕轻轻拂去辰渊睫上残留的一些雪水。清风阵阵,雪山之内万籁无声,只有辰渊有力的心跳声在韶君的耳边扑通扑通地彻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