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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十六 南纬以南,北纬以北(2) ...

  •   谢斯南离开,去了他与谢小北曾经到过的古镇西炊。
      古镇的中心有一家小学,依山傍水,书声琅琅,他成了这个学校的新老师,语数外,什么都教。
      小镇的生活平静而安宁,他关了手机和所有的通信工具,每天往返于租屋和学校,日出上课,日落看书。
      时光如水,一日一日,也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人知道谢斯南知道谢斯南去了哪里,就好像当初没有人知道谢小北在做什么,他们之中你欠我的或者我欠你的,总是以这样一种立场互换的方式交替着。
      一直到谢亭西和宋宜冰结婚,谢斯南都没有出现。
      婚礼是隆重的,谢小北已经和殷思源结婚,所以并没有做伴娘。
      她怀孕之后便经常会犯困,在自己的房里睡了一上午之后,又去了谢斯南房里。
      房间里很安静,一切陈设,都如谢斯南在的时候一样。
      谢小北一一抚摸,每每想起儿时趣事,便忍不住微笑起来。
      殷思源进来找她,眉头微微蹙起来,“婚礼仪式快开始了,下去吧。”
      “好。”谢小北答应着,极为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
      没走几步,察觉到殷思源似乎有些情绪,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了一段不可能的感情而毁掉整个人生,值得吗?”
      殷思源扶着她下楼,“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
      谢小北低头看着脚下的楼梯,道:“是啊,我也知道,正所谓,爱一个人一次就够了,顾盼之间一生就过了。思源,我已经放下了。”
      她已经爱过痛过,这中间悲喜苦乐,千百滋味,足够回味一生。

      殷思源一直在找寻谢斯南的下落,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将一本生僻的杂志交到谢小北手中。
      “谢斯南每隔两三个月,都会在上面写稿子。”
      谢小北接过杂志,一时怔忡,许久才道:“谢谢。”
      殷思源叹一口气,转身出门。
      谢小北都没有问谢斯南的笔名是什么,就一眼认了出来。
      榕树先生。
      原来他就是榕树先生。
      她想起早年那个亦师亦友、时常与她写信的网友,嘴角又微微扬了起来。原来,在那么早那么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熟知彼此,那些原以为没有他在的岁岁年年,却时时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自相识起,她的成长、她的人生,他是一丝一毫,都舍不得错过的。
      谢斯南在这个杂志上有一个专栏,名叫“故老时光里”,写的都是他在西炊小镇教书的事情,大到山川、河流,小到屋上盖的瓦、孩子写的字。
      殷思源总能在第一时间把杂志送到谢小北手上,常常看到她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手里拿着本杂志,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嘴角总是含着笑。
      他把她叫醒,“小北,别睡了,每天睡十多个小时,越来越懒了。”
      谢小北坐起来,“那我们出去吃甜品好不好?”
      “好。”
      当然好,最好不过了,她本就喜欢甜食,吃得开心了,就笑得眉眼弯弯。
      那时他就可以亲亲她的眼睛,她会在他怀里,笑得像个孩子。

      殷思源瞒着谢小北去医院,医生连连叹气,“怕是不行了。”
      “陆伯,你想想办法,一定救救她。”
      陆伯是看着殷思源长大的,这个从小到大都没哭过的男人,眼下却红了眼睛,一脸的落寞。
      陆伯无奈,“她自己没有求生意志了,药石不进啊,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看着一切正常,怎么会药石不进?前几天还喜欢吃甜食,陆伯,我求你……”他忽然一顿,道:“如果我们不要孩子了,是不是她活下来的几率就会大一点?”
      陆伯摇头,“思源啊,回去吧,回去多陪陪她。”
      殷思源一阵沉默。
      他回到家的时候,谢小北正在阳台上看树叶,身子趴在栏杆上,一动也不动。
      殷思源从后面抱着她,“想什么呢?”
      “我在想,宝宝什么时候会动。”
      殷思源抱着她的肚子,突然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思源,放下……”谢小北惊叫一声,吓得搂住殷思源的脖子。
      殷思源大笑,“我就想抱抱你们,别怕,摔不着你。”
      谢小北放心下来,“我要转圈子。”
      “好,我们转圈。”
      殷思源抱着谢小北慢慢地转了一圈,“好玩吗?”
      “好玩,”谢小北摸摸他的脸,“放我下来吧,别累坏了。”
      “不累,一点都不累,我抱着全世界最最珍贵的人在手里,怎么会累?”
      殷思源抱着谢小北走进房间,将她轻轻放到贵妃椅上,“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谢小北摇头,“吃不下。”
      “那喝点牛奶?”
      “好。”
      “我去给你拿。”
      殷思源喂着谢小北喝了几口牛奶,可才几口下去,就吐得一干二净。
      谢小北趴在水池上笑,“这小捣蛋鬼,一定是个折腾人的。”刚要站起来,脚下一软,差点就要摔倒。
      殷思源忙抱紧她,吓得心跳都乱了,“北北,是不是累了?”
      “嗯,又犯困。”
      “我拿杂志给你看?”
      “看过好多遍了。”
      “可你每次看还是高兴。”
      殷思源正要去拿,谢小北拉住他,“思源。”
      “怎么了?”
      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轻轻柔柔的吻,双唇覆盖在他的唇上。
      殷思源愣了几秒,抱紧她,激动地回吻,吻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北北。”
      “嗯。”
      “别离开我,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
      “北北。”
      “我困了,你抱我睡一会儿。”
      “好。”

      谢斯南的杂志还是定期送到谢小北手里,她看着他每个月的心情和变化,就好像他就在身边一样。
      肚子一点点大起来,她感觉到那个小生命在努力地成长、吸收着母体的养分,于是更努力地吃饭。
      又过了半个月,西炊发生自然灾害,谢小北想过去,碍于实在没有力气,只好让殷思源代自己捐了大笔的款。
      她给谢斯南写信,很长很长的信,说她的家、她的丈夫、她的孩子。
      谢斯南很快就给她回信,同样是很长很长的信,讲述自己的生活、讲述孩子们有多乖巧听话。
      自此,他们偶尔通信,如世间任何一对亲密的兄妹。
      谢小北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了,分明过了孕吐期,可还是吃不下东西。精神也一直不好,永远都睡不醒的样子。
      去医院做检查,医生对她从来都是无可奉告,转而有和殷思源关在病房里,一说就是很久。
      谢小北生气了,“殷思源,我到底怎么了?你说实话。”
      殷思源把她抱到床上,自己蹲下身,就在她脚边,“北北,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好不好?”
      谢小北愣了很久,缩起脚,整个人都缩到了床上,蒙上被子。
      殷思源隔着被子抱住她,“北北,听我一次好不好?医生说你身体不好,吸收不了营养,你看你瘦得,再这样下去,孩子也没有营养。先把身体养好,好不好?我们日子还长,还有很多机会的。”
      谢小北摸索到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哽咽着说:“思源,你是他爸爸呀。”
      殷思源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北北,我也舍不得,我和你一样舍不得。”
      “那我们不要放弃他好不好?”谢小北抱着殷思源,吻去他的眼泪,“他很乖,我今天早上跟他说话,他还轻轻踢我了呢,思源,他很健康,以后会叫你爸爸,叫我妈妈。”
      殷思源紧紧抱着她,“北北,听我一次,我求你,就这一次,好不好?或者,我送你去西炊?送你到他身边,只要你好好活着,你想怎么样都行,北北……”
      谢小北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问道:“有这么严重吗?医生说我要死了吗?”
      殷思源捂着她的嘴,“别乱说,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谢小北拉开他的手,“所以,不要宝宝了?”
      “北北,我只要有一点点的办法,都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哪怕要我去代替你们,我也愿意。北北,我这么爱你,这么这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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