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春深好》久行之

7、变数

　　慕容慈离开后很久，桃楚楚仍旧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白孟很少看到她这幅垂头丧气的样子，上前戳了戳她。桃楚楚突然转身，手中白光一闪，唤出一把长刀，迅速砍向他。白孟来不及多想，只感到一阵刀风迎面而来。本能地侧身堪堪避过。还没站稳，又晃过一道白光，白孟大叫：“恶狐狸！我没招惹你啊！”

　　桃楚楚手持一长一短两把刀站定，白了他一眼：“谁让你看我笑话。”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那叫安慰！”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难道你还要回那个破屋子不成？”

　　桃楚楚点点头：“你说的对，无论如何我也要回去有个交代。”

　　白孟简直要抓狂：“你理解能力喂狗了吗？我什么时候那样说过了？”见桃楚楚真的继续朝城里走，白孟想拉她又怕被砍手，急得上蹿下跳：“笨狐狸！你是在送死知道吗？你是妖精！你以为他会说没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
　　“臭狐狸！”
　　“……”
　　“桃楚楚！”
　　“……”

　　桃楚楚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心中却是波澜起伏。是的，她是妖精，人人得而诛之。可是贺渔丰说过他不怕漂亮妖精的。自己好歹是狐妖，应该算得上漂亮吧？但是不怕不代表不讨厌，她要怎么解释才有可能被原谅？要不要告诉他其实她就是那天在江上的妖？不行不行，说不得，那天真不该把他踹到江里啊……又或者，其实根本不用她说什么，慕容慈早就把真相告诉他了？想到这里，桃楚楚心里又凉了一大截。

　　还没等她想出说辞，两人就已经到了门口。望着熟悉的大门，桃楚楚竟产生了一丝怯意。

　　“楚楚？你怎么回来了？”

　　大门从里头被人拉开，张婶走了出来。她拎着食盒，一副要出门的打扮，桃楚楚挤出笑脸道了声好。张婶似乎很匆忙，急步走到桃楚楚身边拍了下她肩膀算是招呼，看了眼白孟，随口问道：“渔丰呢？”

　　桃楚楚却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把抓住张婶，呐呐地重复着张婶的问话：“渔丰呢？”

　　张婶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他不是跟你走了吗？走散了？我就说刚才不用走那么急，现在不是一样耽误事儿嘛！”

　　见桃楚楚愣愣地不说话，张婶摩挲着她的手臂安慰道：“他找不到你就会回来看看的，我这会赶着去地里给你叔送饭，你先回屋等着，别着急啊。”

　　桃楚楚仍旧不吭声，张婶只得向一旁貌似好心路人的白孟托付了几句，不放心地走了。

　　白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桃楚楚的脸色，试探着问：“狐狸，我们回家吧？”

　　回家？这里就是我的家啊，有我穿的衣裳、我用的碗筷、我睡的床，曾经，还有我爱的人。

　　桃楚楚想过很多种真相被戳穿后的情景，想过贺渔丰骂她赶她不理她，但是从来没想过她可能根本就再见不到他。那些温暖甜蜜的时光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被对方单方面地画上句号，之前绞尽脑汁想出的解释的话语完全没了用武之地。是啊，她怎么忘了，贺渔丰从来都是这么干脆的人。一眼看中了，就娶回家；莫名失踪了，就去找；找到了，就好好过日子；被骗了，就离开，再无纠缠。

　　是她异想天开了。她以为生活的点点滴滴或多或少抵得过一见钟情，可若生活本身是建立在谎言之上，那么所有的美好都成了海市蜃楼，梦幻泡影。桃楚楚此刻说不上是什么心情，难过是肯定的，但同时也觉得松了一口气。一开始的晴天霹雳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几个月来竭心尽力维持的梦境已经碎成了渣，现在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小白龙，上次都没好好招待你，这次就带你进去参观下吧。“
　　”啊？你，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桃楚楚摆摆手，做了个深呼吸，揉揉自己僵硬的脸，大步跨进门里，喊道：”小袁儿！姐姐回来啦！“

　　屋里没人应她。

　　桃楚楚尴尬地笑笑，解释道：”以往这个时候，秀才和小袁儿必定都在家的，准是今天张婶不在，这两个懒鬼去外面混饭吃了。“她一边领着白孟往自己屋走，一边指指点点：”那边是厨房，一般都是张婶做饭，渔丰偶尔也做，但是没张婶做的好吃。平时吃的都是草，很少有肉。你别看张婶养了几只鸡，渔丰说那是不能吃的，要等下蛋了拿去卖钱的，卖了钱就可以买鸡吃。人类真奇怪是不是？现成的鸡不吃，非得这么折腾。不过渔丰经常带我去捉鱼，他可会这个啦！比山脚那只猫妖还厉害！”

　　“狐狸……”

　　“你干嘛一副死了龙王的表情。到了！看，这就是我们的，“桃楚楚开门的手顿在那里，”家……”

　　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包袱孤零零地被扔在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