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界奇妙物语》Jumki

31、 第 ０３１ 章

　　下弦未满月色柔，夜色正是朦胧的时刻。路边高墙竹影憧憧，在风中发出簌簌的声音。

　　宁静的街道上忽然传来老牛踱步时不急不慢的蹄声，还伴随着车轱辘转动的声响。
　　待近了一看，果然是辆夜行的牛车。

　　牛车悠闲的前进，偶然从路上一块石子上颠过，车上的帘子被荡开一角，一瞬间可以窥见里面坐着一个身着白色狩衣的长发男人，他此刻正倚在软榻上小憩——
　　原来是位阴阳师大人。
　　车外随从三人，一人牵牛引路，一人提灯照明，最后一个少年人走在车侧窗边，随时听从派遣。

　　这少年人看上去不过十来岁，其他两个随从身着整洁体面的布服，而这少年身上穿着的却是略微陈旧的窄袖裤裙便服，还打着赤脚。
　　少年所穿的，应该是别人的旧衣。
　　按理说小小年纪能追随在阴阳师大人身边的孩子纵使家境贫寒，其自身条件除了理应定然出众的相貌，更应该焕发着凛然鲜明与生俱来的才气才是，否则怎么配跟随在伟大的阴阳师大人身后呢？
　　可事实上这少年人的容貌显然很端正，可最多就是眉眼略为细长看上去是有几分秀气，但却与一般同龄孩童无异，乍看之下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凡童。

　　正走在牛车旁的少年并不怎么规矩的双手缩进袖子里，垂着脑袋整个人看上去蔫儿蔫儿的，就差捂着嘴打呵欠了。
　　倒也是了，这要是放在谁身上谁不困啊？大晚上的不在家好好休息，非得陪着任性的师父大人出门会什么密友……

　　师父也是，也不说明为何非得在夜晚去下京，难不成真是去和老相好幽会？
　　摸着下巴腹诽起自家师父，这会儿少年倒是不困了，细长的眼底精明的光一闪而过，看上去倒像足了一只正在算计人的狡猾小狐狸。

　　只是突然正在心底偷笑的少年神色一凛！
　　他直觉向前方望去——只见就在路的尽头竟似有诡状异型的东西正在快速靠近！
　　再定眼细看，那朝着牛车方向迎面而来的，不正是一群青面獠牙的恶鬼吗？
　　少年赶紧向前探身看了两眼，只见其他随从好像都看不见那群恶鬼。
　　他赶忙掀起牛车的帘子，喊：“师父……”
　　待车内的阴阳师大人醒后，少年向他告知自己方才看到的光景。
　　醒来的阴阳师从窗口探头望向前方，果然看到一群恶鬼正迎面而来。

　　“停车！”阴阳师吩咐随从，“大家快躲到牛车背后，屏住气息不要乱动，绝对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儿声响！”
　　说完开始施行法术，掩盖了牛车的气息，让恶鬼看不到牛车与一行人。
　　那群恶鬼呼啸着，好似后面有什么在追赶，果然没有察觉到他们这一行人，呼啦一下就跑远了。

　　这倒是稀奇，还没见过这等场景。
　　男人捏着蝙蝠扇轻轻敲着下巴吩咐道：“明日你去查查这附近可曾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是。”少年低眉顺眼的应答着。

　　※　※　※

　　纪国光等人从井底爬出来时，环顾四周发现这古井坐落在一处荒弃的院子里。
　　古井旁的野草长得很高，甚至能盖过人的膝盖，满院子的应时花草青翠繁茂，看上去倒也有几分野趣。
　　院子四周的围墙，是以雕刻装饰的大唐式建筑，墙上安有唐破风式的装饰屋瓦，令人联想起寺院的围墙。
　　后面有一座破败的木质建筑屋。

　　Ｓｉｒｅｎ走在最前面，用丛云牙削开高高的杂草，也不管其哀呼，开出一条道来。

　　纪国光一开始以为这里是个寺庙，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其实并不大：一个前庭一个后院，一个主宅还有几个类似堆放杂物的小屋子，与其说是寺院，不如说是某个小康人家荒废的宅邸。
　　发现了前门所在，纪国光原本是想推开门看看的，结果却发现这看似摇摇欲坠的门板竟然意外的结实，怎么也推不开。
　　就在纪国光发现用手不管使多大的劲都推不开门，抬脚刚想直接踹过去时，就听到后院传来莫桀的一声惊叫。

　　“发生什么事了！”纪国光一边大声问道一边向后院跑去，路上遇到了穆慈，两人一起往回跑。

　　刚踏进后院，就见莫桀跌坐在地上，Ｓｉｒｅｎ正举着丛云牙拦在他身前。而他们的前方，从一间小木屋的门缝内正不断溢出黑色的雾气，升到半空中纠缠成一团。
　　那团巨大的雾气不停的翻滚压缩，最后形成一团好像浓墨的东西，粘稠的样子简直能滴下粘液似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而那团秽物不停翻滚着越来越剧烈简直像要沸腾！没一会儿竟能看到里面翻出数个转动的眼珠和青色的舌头，还有粗长的獠牙和犄角，那些“浓墨”也跟着变成了黑色肉块状。

　　待那团雾气最终变为了实体：
　　只见半空中飘浮一团黑色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巨大糜肉，上面青色的血管突起；十多个形状大小不一的眼睛珠没有任何规律的随便镶嵌在肉块上；头顶长着一个巨大的反射着金属光泽的犄角；两张血盆大口一张长在头顶偏左的位置，一张长在底部，口中均布满了密集又参差不齐的利牙。下面的那张嘴还挂着一条青色舌头，那舌头似乎能无限伸长，与其说舌头不如说更像是触手，滑腻的样子不停滴下黑绿色的粘液，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又一个的坑洞。待那青色的“舌头”甩过来时，几人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那“舌头”的尖端还张着一张长满倒刺的口腔，外侧布满绒毛状的尖刺，就像什么昆虫的口器一样。
　　这秽物长相实在太过恶心，就算是现代那些个小成本的Ｃ级片也不会出现这么挑战人类感官极限的腌臜物。

　　莫桀被纪国光扶起来，刚向那怪物看了一眼，就满眼泪花，捂着嘴想吐又吐不出来，脸色青白的躲在纪国光身后，额头死死地抵在纪国光背上，另一只手紧紧揪着纪国光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肯抬头了。
　　纪国光的脸色也不好看，却仍护着莫桀退到墙角边。那边穆慈已经变出战戟和拿着丛云牙的Ｓｉｒｅｎ和那怪物杠上了。
　　没有武器暂时战斗力为０的纪国光护着莫小犬在一旁紧张的观战，却发现每当那怪物被刺中或者被削下的肉块，在落地前就再次化为黑色的雾气，而那些散开的雾气很快又聚集在了一起，然后再次发生了像刚刚的变化形成实体化，变形的速度却更加快了。

　　纪国光高声提示：“小心！”
　　穆慈侧身，堪堪避过了另一个刚形成的怪物的偷袭。

　　几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妥的地方：
　　穆慈和Ｓｉｒｅｎ攻击的那些怪物就像真的雾气一样，被砍劈开的部分又会自发组成新的个体。而那些新的个体无一不长得奇形怪状，就像把那些器官随便拼接插/在一团肉块上一样。但是随着被分开的越来越多，分开的部分也越来越小；大小越接近人类，那些怪物的模样也终于“正常”起来，越来越接近人形。
　　但是对方数量众多，穆慈和Ｓｉｒｅｎ很快就已经应接不暇了。
　　纪国光和莫桀因为带着当初安培晴春给他们的御守，那些怪物一时半会儿还无法靠近他们，只是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Ｓｉｒｅｎ面对这些越砍越多的怪物，终于暴躁起来：“木头！你师父不是牛鼻子老道么！你赶紧想点办法啊！”
　　穆慈挥舞着战戟战斗的也很艰难。不是他不想出力，而是他一开始便是以武入道，玄术并不精通；而他的战戟能斩妖除魔，面对鬼怪怨魂却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Ｓｉｒｅｎ却在听了穆慈的解释后突然想起来——他手里这把魔剑不是据说有召唤亡灵的能力么！当初打开冥界之门召唤百万亡灵的场景他们也有亲眼目睹，那么对付起眼前几个恶鬼应该不在话下吧？何况这么一想起来，平时一直嫌弃莫小犬很聒噪其实自己话就不少的某剑，从刚刚战斗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了吧？

　　Ｓｉｒｅｎ冷冷的视线从剑身上扫过。

　　丛云牙：……

　　不说话是吧？
　　Ｓｉｒｅｎ冷笑一声，也不管现在还是不是在战斗了——反正有安培晴春的御守，他不去攻击那些鬼魂，那些恶鬼暂时也碰不到他。
　　只见Ｓｉｒｅｎ举着剑径直向庭院一角的乱石山走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丛云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Ｓｉｒｅｎ高高举起剑，避开剑锋将扁平的剑身向下——然后狠狠的拍在了石块上。
　　丛云牙被这一下拍的晕乎乎，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就听Ｓｉｒｅｎ咣咣咣连续拍了好几下。
　　到底是魔剑，刚拍了两三下就拍碎一块石头，Ｓｉｒｅｎ根本没打算停手换了个石头继续拍。

　　［停——］

　　终于在Ｓｉｒｅｎ又一次举起剑时，丛云牙及时喊出声打住。

　　［吾堂堂魔剑汝竟敢如此对吾吾——］

　　咣咣咣！

　　［愚凡的人类！待吾——］

　　咣咣咣咣咣！

　　［吾——］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丛云牙直接被拍的没了脾气，虽然它本身结实不怕山石撞击磨损，但是也架不住被震得头晕啊！
　　想它堂堂魔剑何曾受过这种苦！以前不管是凡人还是妖怪得到它谁不是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偏生到了他们手上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那该死的主仆契约……

　　就在丛云牙在心里嘀嘀咕咕腹诽现役宿主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凶残的举动已经停了下来。
　　耶？这家伙良心发现了？

　　而事实上是……
　　Ｓｉｒｅｎ已经拍碎了所有的石块，并且目测视野里暂时没有别的比较结实的东西了。

　　Ｓｉｒｅｎ意犹未尽的掂量掂量手中的剑：“我们谈谈？”

　　［……好。］

　　其实丛云牙之刚刚所以一直不说话就是在抗议先前Ｓｉｒｅｎ拿他当镰刀割草用的行为。
　　眼前这几个只会互相吞噬的怨魂它还真没放在眼里，一些羸弱的家伙罢了。
　　不过就算是弱小的东西，能给这些人造成麻烦它也很乐意见成。所以就算打一开始接近这庭院就感到了怨魂的气息，在莫桀靠近那个怨灵寄宿的屋子时它亦没有出言提醒。完了还在遗憾它的宿主动作太快，否则那些怨魂就能吸走那黄毛小子的生魂了。
　　谁知道它的宿主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法逼它就范！简直卑鄙小人无耻败类！

　　尽管丛云牙腹诽个没完，但是说到底还是不得不帮忙，毕竟已经签订契约后他们都只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居然被这种小喽啰困住……］教对方应对办法时丛云牙还不忘刺了对方一句。
　　［汝只需提气注入剑内，催动吾之力量即可。］

　　Ｓｉｒｅｎ去穆慈所住门派玩时曾得穆慈的师叔欣赏，教过他一点简单的修炼方法，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运气生息。此刻听了丛云牙的话便提气抽出一丝真气向右手握着的剑引导过去。
　　岂料当体内真气与丛云牙连接的瞬间，手中的剑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无底黑洞源源不断的从他的体内抽取真气——

　　同时，一道巨大而模糊的幻影出现在Ｓｉｒｅｎ的头顶上方——

　　魔剑丛云牙用只有怨魂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敢在吾丛云牙面前班门弄斧，汝等做好被吞噬的觉悟了吗——］

　　说完幻影毫不客气的抓住最大的那团黑雾吞噬了起来，其他雾气紧接着一哄而散，慌不择路的冲出了这个院子——这便是本章一开始阴阳师大人所碰到的情形了。

　　吞噬掉怨魂的丛云牙满意的缩回剑里。
　　虽然这点还不够它塞牙缝，不过偶尔抓几个这样的怨魂当甜品调剂调剂一下生活还是可以的。
　　何况它现在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事——

　　它的现任宿主，意外的很美味啊～

　　※　※　※

　　而此刻已经跪倒在地的Ｓｉｒｅｎ，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

　　糟糕，还是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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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昨天更的结果忘记更了，实在是——
跪地ＯＴ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