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安》Sini夏小柒

27、第十章（2）

　　对于安来说，平顺并且孤单的日子终结于升入初中部的第一日。

　　这所学校，初高中在一边，而小学部在另一边，中间隔着遥远而宽广的操场。

　　对于十二岁的于安来说，再也不用越过宽广的操场就能见到张以琛是件再幸福不过的事了。

　　于安记得，两年前她被宋西荷推倒住院之后，张以琛就很少再弹琴给她听了。更多的时候，总是见他伤痕累累、一身是汗地归来。

　　虽然她总是担心，她舍不得她的以琛哥哥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张以琛却笑得极其温柔，摸着她的脑袋低声说：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那一年，张以琛十三岁，而现在他十五岁，已经是半大的少年，有着彷如黑曜石般的发和继承于帝王的气势。他的手臂和腹部有着隐约可见的肌肉，他能以一敌十轻而易举就把自己的柔道老师过肩摔。

　　他甚少再弹琴，可他依旧是于安心目中的崇拜，犹如太阳般的存在。

　　“我很好奇，你到底在看什么？”

　　那是于安第一次主动询问别人。

　　那时正值盛夏，蝉鸣高温的盛夏。

　　那时候她每天都会在操场边的小径下坐着，一边等待篮球队训练结束后和张以琛一同回家。在她第N+1次看到了那个穿着蓝白格子花的少女，蹲在一颗老梧桐树下，背对着她一动不动时，于安终究是没忍住好奇心，多日后还是走上前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话。

　　“向日葵，你看，这背阳的地方居然还能生长一株向日葵。”少女拍拍自己的裤脚，站起身回答道。从她的脚缝间，于安看到了一株黄色的向日葵。

　　“只可惜，它快枯了。”那是一株几乎奄奄一息的向日葵，彷如垂垂老矣般。

　　“是啊。我就是……来看它什么时候死。”

　　这绝不是一句笑话，也不带任何坏思想。尽管于安觉得能说出这话的人多半挺残忍的。可抬头看到女孩的脸，莫名透着哀伤。

　　少女抬起头，用手遮住毒辣的日头，眯着眼继续说，“这世上总还是有的——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太阳的眷顾，那些向日葵，终究还是会死的。你瞧，从这里望过去，此刻的操场耀眼得让人炫目，殊不知这里还有一株怎么也照不到阳光的向日葵呢。”

　　“不怕的，我的太阳就在那，我把他叫过来，肯定能想到办法救活这株向日葵。”于安指了指对面的操场，笑得信心十足。

　　“那么巧，我的太阳也在那里。”女孩先是一愣，进而也回了一个笑脸，比起最初冷漠哀伤的模样亲切了许多。

　　“我知道你，你叫吴绡。”

　　“我也知道你，你叫于安。”

　　“看来我们都是知名人士。”

　　……

　　那个盛夏、那个蝉鸣高温的盛夏。于安遇见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她叫吴绡，喜欢扎个包子头，爱穿格子衫。和于安一样，是这所学校里几乎无人不知的“知名人士”。

　　当然，她的出名理由和于安不同。毕竟能靠“恋兄成狂”闯荡校园并惹来一身骂名的，也只有她了。

　　其实于安很能够理解吴绡的心情，她喜欢她哥哥，就如同她喜欢着张以琛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太阳，她俩都是向日葵。

　　可吴绡说，那是不同的。她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有根本上的不同。

　　“你是一株被太阳眷顾的向日葵，而我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等待衰败。我的太阳并不爱我。”那是吴绡对于安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在她还是吴绡的时候。

　　那时候的于安来不及告诉自己的好友：眷宠过盛，还是会死。不是死于枯萎，而是死于太阳的照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