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绵[恋白]》唳玥

1、断绵

　　丧失了光的纹路。

　　距离阿散井恋次上次执行任务负伤回来已经约摸有三四天的光阴了，眼部受到的重创牢牢的被白色的纱布包扎着，一圈一圈的环绕然后系在火红色的长发上。遮盖了那被号称奇怪形状的眉毛，遮盖了那双热情似火的鲜红色眸子，遮盖了所有能够触及范围内的层层光线。只是彻底的黑暗，那样纯粹的一片漆黑，仿佛世界什么都消散死亡了的空莽。

　　他只是成天被四番队的看护人吩咐坐在原地不动，唠叨着这样安静对眼伤的恢复有好处的重复话语，耳膜里都快要生茧了的厌烦。期间露琪亚来探望过他三次，顺手捎来了所谓人间的小吃特色口味的章鱼烧，每次都在大声嘲笑终于可以不用看见那难看的眉毛而被自己愤然起身准备揍人时轻松的逃走。吉良伊鹤好心带着烈酒前来，却被责令说病人不可以饮酒一进门便给不留情面的没收了，阿散井恋次反而好生安慰了失落的吉良大半天。

　　他并不是无端的寂寞了空虚了盼着谁或谁来陪着他罢了。只是有一个影子始终在瞳孔里愈来愈放大清晰的模样，无论怎样紧闭双眼都还是那样鲜明的一个轮廓，无声的划了下去。

　　那个随时随刻拥有权利出现在自己回忆里的影子。

　　朽木白哉。

　　谁撒谎说我想念你了对不对。

　　追逐了影的足迹。

　　阿散井恋次甩开身后的那群跟班轻而易举。只是看不见而已，相比之下身体的其他感觉都格外的灵敏起来。嗅觉、听觉、触觉一一发挥它们日常的极限功效，带领着阿散井恋次如鱼得水般的在后院内的走廊穿梭自如。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体内沉睡起来的细胞上，□□着双足在冰凉的木板上行走着，甚是惬意。

　　不知不觉之间，距离队长朽木白哉办公的房间，仅在咫尺之遥。

　　沉重的足音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的清晰，散落的红色长发在清爽的流动空气中放肆的舞动着，没有继续下去的路程，显得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他突然间开始想念他用那个冰凉语调呼唤他恋次的声音，是那样的冷酷的透明。从未拥有的如同火焰般的炙热，在沉默中开始静静的燃烧代谢。

　　白哉。

　　你在这里对不对。

　　只是丧失了视觉的那个瞬间，难道连语言也一并丢失在了那个腥风血雨的层层笼罩之下了么。阿散井恋次默念着这样重复的一句句问语，安静的将自己埋藏在温暖阳光的阴影之内。

　　仿佛心有灵犀般的，靠近左面的纸窗唰的一声被拉开了。阿散井恋次倚靠着坚实的墙面，仅仅只是慵懒的道了一声，午安，队长。

　　午安，恋次。

　　那没有任何惊讶与喜悦的好像冰山似冻结了的音线冷冷的回荡在身后，触摸不到任何的情感流露。这个时刻纯粹的身为六番队队长的朽木白哉，是任何人眼眸里刻骨铭心永世存在的固定影像。

　　阿散井恋次轻轻的笑了笑，大大方方的推门走了进去。

　　颠倒了音的轨道。

　　重重合上门的那个瞬间，阿散井恋次看不见朽木白哉的表情，任意的神态包括那个百年难以脱去的冷漠的面容。只是轻微的，低沉的呼吸声远远的传了过来，透过耳膜偷偷的钻进心里的缝隙。

　　工作很辛苦么，阿散井恋次随口问候道。

　　一般。

　　那么就是其他的事情很忙了？忙到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连抽空探望一下带病的副队长阿散井恋次的时间都没有了么？

　　话刚一脱口而出阿散井恋次便后悔了，这样刁蛮任性的话语也许适合露琪亚随意说出口，换来的会是一个不常见的沉默无比的笑容，期间包涵着无比的关爱与慰问。而转换到自己身上，阿散井恋次的身上，为何不能再冷静再矜持一点呢。

　　可是就是因为在乎了，在乎他没能够前来看望自己的理由。一句话也没有，就这样销声匿迹的沉默。

　　一如那个时候他大声的呼唤他的名字，坚定的三个字伴随着白哉这个名字清晰的吐出，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连拒绝都没有的，关于“我爱你”这样告白的话语。

　　他只是作为交换的，把阿散井恋次五个字的姓名，缩短为了两个字恋次来称呼。

　　恋次。

　　这样仿佛一个牢牢束缚住自己的，一个关于言灵的咒语。

　　窥识了默的心声

　　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恋次。

　　又是像模像样的故意巧妙的避开回答。关于阿散井恋次失态急切道出的心声，他朽木白哉绕道而行，闭门不入。

　　算了。早该放弃了。

　　这种永远得不到回答的问题，真是愚蠢的要命。

　　阿散井恋次顺道摸索到窗台下安置好的床铺，顺势躺了上去。这是当初因为每天正午时分都会被困意侵扰的自己，趴在办公桌前去见周公醒过来时却一个喷嚏接另一个喷嚏打了出来，接连着腰部和背后脊髓都痛得厉害所以特意在房间中安置的，独属于他阿散井恋次的床位。

　　此时此刻，却有一股陌生却又熟悉的气息沾染在自己的衣襟上。嗅觉变得愈发厉害的阿散井恋次，好像能够清楚的判断出这是属于谁身上独有的气味，又无论如何都不肯死心塌地的承认。

　　这张床铺，除了自己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自己不在的这几天里，停留在这个地点的眷恋。

　　突然间阿散井恋次感觉到自己的长发被谁的手温柔的托起，轻轻的放在手心里和谁的发丝迅速的打了一个结，然后松开坠落入自己宽大的怀抱里。

　　结发为证，如果恋次你从今以后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我朽木白哉就成为你的眼睛，你的拐杖，此生此世，永不离弃。

　　依然是冷漠孤霜的语调，却分明搀杂着从未有过的情意。纤细的指尖微微略过自己的耳梢，触摸到纱布的尽头，一层一层用着异常缓慢的动作解开。阿散井恋次紧紧闭合着双眸，任由这个无比温柔的举止，在自身的上方绽放的一清二白。

　　然后，睁开眼睛。

　　整个世界内部，只残留下朽木白哉昙花一现的奇迹笑容。

　　最终还是敌不过困意，阿散井恋次沉沦于那样纯粹的笑容里安心的睡去。他终于恍然大悟的知晓，比起什么白痴的答复，拥有了就是整个天地的享受。

　　断磨了绪的缠绵。

　　桌前摆放着一盘奇怪颜色的章鱼烧，阿散井恋次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于是随手抓来放进嘴巴里，突然间一股极其辛辣的滋味流淌入味蕾里，他手忙脚乱的拿起一旁专属于朽木白哉的茶杯就猛地喝了个精光光。长吐出一口火热热的空气后，茶杯旁放置的一张白色的便条立刻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那个是露琪亚刚刚送来的，说是你喜欢吃的芥末章鱼烧口味，会喜欢这种事物的人果然和那奇怪形状的眉毛也一样罕见吧。以防万一我还是备好了茶水，但也许恋次你是用不上的了。我还是在后院的亭散步，睡足了想来就来找我吧。

　　白哉

　　还真是一贯的不诚实呢，阿散井恋次不禁笑出声来。像这样互相不带姓氏的称呼方式已经彼此习惯了下去，他不会主动邀请他前来陪同他晚间的散步，总是会落下“想来便来”这样要你情我愿的话语。单纯的要命。

　　如此的单纯，连被露琪亚轻易的一句谎言都是坚持的相信那才是所谓的真实呢。看来自己那奇怪嗜好的误解还要被耽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除谣言呢，只不过就是上次去人间忘了给她买到限量版的兔子恰比的发卡，就一直拿这种小计谋来陷害自己的露琪亚，还真是可爱的要命呢。

　　和她兄长朽木白哉一样的，骨子里顽固的思绪。

　　阿散井恋次伸了伸懒腰，推开门在漫天星光闪烁的迎接之下大步走了出去。而立足在火红色眼眸中的那个远远徘徊的身影，是比星辰明月更温暖的沉默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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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拖着发烧了的身体来写这个果然已经丧失了语言构造的能力，连自己都不知道FC了些什么再读一遍的胆量都不复存在了TAT真的尽力了，很多镜头只是在脑海里浮现却无法用文字来说明，只是对六番的爱，支撑了下去。
晚安，这便吃药睡觉去了嗯。
——2005年11月25日晚2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