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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命案现场的神秘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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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木连到现场的是个巡警,之前协从木连办过案子。木连给他留了电话,倒真是派上用场了。
所以,当木连走进大使馆里,见到局长的时候,那老男人眼睛瞪了瞪,没好气地把他给轰走了。
木连大约能猜到这其中有些内|幕,牵扯的可能不止是一个凶手几个官员,局长不想让他经手,不过他也懒得去管,免得惹一身的腥臊。
再出大使馆的时候,地上的那坨死肉已经不见了。木连盯着地上的血看了几秒,面无表情地走开,也不知是哪个替死鬼这么倒霉。
把警车开回警局,又开着自己的小车回家。等把车停在楼下的车库的时候,时间堪堪8:30了。有些疲惫地从车里出来,锁了车,按了电梯,看着电梯门慢慢地合上,木连才往后退了退,倚着电梯壁,略放松了精神。
等电梯上的数字显示6,木连扒拉扒拉头发又站好了,电梯门一开,慢慢地踱步出去。
迎面正看见住在隔壁的大妈提着篮子走出来,木连的脸色柔和几分,“刘婶儿,又出去喂猫啊。”
“哎,小木回来啦。家里剩了不少菜,夏天也不能久放,干脆给它们送去,也让它们吃点儿好的。”刘大妈精神抖擞地笑着说,看着木连眉眼间的疲惫又心疼道,“小木啊,你也别太拼命啦,坏人是抓不完的,你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启辰买了两只甲鱼,你叔搁家养着哪,明儿晚上来婶子家,婶子把它们宰了给你补补,听见没?”
木连笑了笑,又摇头,“刘婶儿您别忙活,我这局里下班也没个准儿,您烧给叔吃吧。我这年轻人,火力旺着呢,越忙越有劲儿。”
刘大妈脸色一沉,正要发火。木连裤兜里手机却震了起来,木连把手机掏出来,冲刘大妈歉意地笑了一下,“婶儿,局里的小孩找我可能有事儿,我接个电话。”
刘大妈有些不甘心,望着木连捏着钥匙开门,急道:“那甲鱼……”
木连回了一声,“下回吧,下回一定。”
瞧着刘大妈强调再三,木连使劲点头才把人送走。舒了一口气,木连开门进屋,按了通话键,就毫无意外地听见手机里炸雷一般的声音:
“木头!你太过分了!你竟然把我一个柔弱的小草留在深巷子里,丢给残暴的宋小浅摧残!你实在是又无情又残酷又无理取闹!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你知道她宋小浅对我做了什么吗?混蛋!”
陶臣先是骂,到最后满是指责地哭诉。
木连一接通就把手机扔在了床上,按了免提,陶臣凄厉的哭叫简直把房间的每一个缝隙都填得满满当当。
不过木连的神经早被这人锻炼得无比强悍了,一面把警服脱下来,挂进衣橱里,换上居家服,一面去把阳台的窗户关上,回身就听见陶臣的“混蛋”二字,不由又是好笑,“宋组对你做了什么?”
“她……她……”陶臣顿了顿,似乎不好意思说。这人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吞吞吐吐过,竟然给木连一种他节操还没掉光、抖抖还能散一地碎末的错觉。
摇摇头,木连觉得自己应该请人专门给自己清清耳朵了。
“她上了你?”木连从冰箱里掏了瓶啤酒,灌了一口。冰冷刺激着肠胃,木连舒畅地吐气,然后饶有兴趣地问道。
“比那更严重!”陶臣怒喝道,然后又扭捏起来,好半天才道,“她撕人家的衣服……然后问人家木头留给人家的吻痕在哪里……”
“连小裤裤都没给人家留”,这句委屈的娇嗔被木连喷出酒水的声音彻底盖了过去。
“人家的小菊花明明还很纯洁……”
木连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伸手,木木地按下了结束通话。
燥人的声音突然消失,木连觉得空气都清新起来。
手机再次震动。木连面无表情地按挂断。
五秒后,再次响起。
木连干脆地把电板拆了下来。
终于安静了。
木连往嘴巴里倒了一大口啤酒,然后捏扁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
然后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
木连捏了捏眉心,强忍着火气,把话筒拿起来,“我现在心情很差。”
对面正要嚷嚷的人立刻沉默,半晌轻咳一声道:“我从土匪那里什么信息也没得到,不过土匪说以你的速度还追不上的,恐怕不是人,而是‘未知’。更何况还能弄出一大堆冷飕飕的雾气来,十有八|九是只闷骚的‘未知’。”
“嗯。”这说的跟没说没区别,木连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土匪说想见见你,亲耳听你说说你见到的东西,说不准能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陶臣道。
木连皱了皱眉,没有回应。
陶臣知道木连的犹豫和怀疑,也不勉强,“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就回了土匪。反正我跟你一头的,才不管他想怎么样呢。”
“但是木头,这个‘未知’总是给我很不详的预感,好像上回和彪子出去执勤……”陶臣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木连心头一凛。陶臣的感知能力一向敏锐地几乎奇异,那次执勤之前,他就和他说过可能会出事。他以为他发神经,结果下班前接到陶臣的电话。那时候陶臣的声音慌乱而又虚弱,此刻仿佛还回响在耳边,“木头,彪子……没了。”
电话没有挂断,两边却都沉默着。
“好,明天我就去见土匪。”木连揉了揉眉头,没有听见电话那头的回应,却知道对方一定听见了,默默地把电话挂断,走进浴室里,开了花洒,任由冰冷的水冲了一头一脸,顺着衣领冲进衣服里,刺激地他皮肤颤栗。
天虽热,但屋里的空气却冰凉冰凉。空调上跳跃着一个数字,16。
赤|裸着上身的木连坐在窗前的地板上,倚着床沿,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按着遥控器。
“昨日,xx携夫人访华,x在xx会堂接见了……昨日,xx市发生一起爆炸案,事发地点在……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昨日,xx市迎来史上最高温,记者……”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木连渐渐沉入黑甜乡里。
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
碎裂的脑浆,流了一地的血,指指点点的人群,歪歪扭扭的街道,一条弥漫着浓烈雾气的巷子,空气变得稀薄冰冷。
木连努力睁大眼睛,然后,浓雾的深处出现了一抹黑色的影子。
床头的闹钟突然开始蹦蹦跳跳,直到跳到床头柜的边缘,自杀式地坠落下去,仍然不死心地喊着:“木头乖……起……床……亲……起……”
木连睁开眼睛,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才扒到床边去看,绿油油的小青蛙掉在地上,四肢还在拼死挣扎,声音却变得断断续续,就跟电量不足一样,蠢得要命。
一只手伸下去,把小青蛙捞上来,木连有些无语地看着小青蛙咬着他的手指死死不撒嘴,跟小青蛙对视一眼,仿佛又看到了陶臣灵魂深处的猥琐。默默地把小青蛙从手指上拽了下去,搁在床头柜上,在它屁股下面按了一下,房间才安静下来。
“亲爱的,你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我,他会和我一样好好爱你的。”
木连斜眼看了一眼老实安分的小青蛙,丫还瞪着大眼珠子看他,木连突然一阵恶寒。
洗漱过后,木连换上警服,正正帽子,精神抖擞地出门了。
到了警局,从大门走进去,本来低着头急着吃早餐的小伙子赶紧擦嘴,然后努力吞咽嘴巴里的东西,伸长了脖子,大声道:“队长早!”
木连冷眼一扫,“去餐厅吃,吃完了再进来。”
“哦……”小队员垂头丧气地看着木连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哎,”边上的刑警凑过来道,“皮蛋,别担心。你新来不知道,咱队长就刀子嘴豆腐心,你这样要搁局长看见了,非得拖你出去训半小时。木队叫你吃完再进来,对你多好啊,你还沮丧个啥劲儿?”
那小队员一听,想了想,点了点头,咧着嘴笑了,提着早饭屁颠屁颠地拐进了食堂。
那劝说的刑警明显忘记他家队长的耳朵的灵敏程度了,以至于一回头对上木连锐利的眼神还有些疑惑。
陶臣嘿嘿地笑个没完,那刑警才意识到自己在背后议论上司了,赶紧低下头去做认真状。
“哎,咱队里的孩子多有爱啊。张钊那牛脾气,哪次见了局长不尥蹶子,没想到挺维护你啊,还刀子嘴豆腐心,来,让人家看看,木头的胸口是不是填了一堆软绵绵的豆腐渣?”陶臣暧昧地靠近木连,伸手就要解木连的衣服。
木连眼睛冷飕飕地扫过去,“你想死?”
陶臣无所谓地缩了手,却还是嘻嘻哈哈地,“人家夸你你也不高兴啊,真是不好伺候。也就只有我能忍你这副闷骚的样子了,哎,咱俩简直天作之合,再好也没有了。亲爱的,你放心,人家会对你一心一意的。”
陶臣疯起来嘴就把不住门,能多歪扯就能多歪扯。
木连笔头在纸上轻点,又皱眉看着吃完早饭走进来的小队员,“怎么招了这么个人,看着柔柔弱弱的,有一米七么,洪头儿怎么把关的?不会又是个高干子弟,送来历练的吧。刑警支队又不是带小孩的。那副身板真遇上事儿了,还不自己先厥过去了。”
陶臣听着他发牢骚,撑着头哼哼唧唧地笑。
他就稀罕看木连这副样子,就像是不食烟火的神仙沾染了几分烟火气,熏得脸黑乎乎的,和普通人差不多脾性。
“不是,这小孩叫陆晓,我看过了,成绩还不错的,就是格斗那项差点儿。咱们可以多练练么,找个人带带他,反正岁数还小,过两年就长起来了。”陶臣道。
木连有些稀奇地看着陶臣替人说话,倒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陶臣这个人,事儿能不管就不管,没想到今儿个倒替个小孩儿求情了。
“你怎么能肯定他长得起来?他要是就不长了呢?刑警大队可不留没用的人。”木连冷声冷气。
陶臣神秘兮兮地凑近木连道:“我肯定他能长起来,你信我呗?”
木连推开他电灯泡一样亮地刺眼的脑门,“你凭什么肯定?”
陶臣巨猥琐地一笑,“他上回在我边上嘘嘘,我看见……”陶臣两根手指各摆一端,大约是……比了个长度。
“我勒个去,当时吓我一跳啊你造吗?他一个侏儒的高度,却有巨人的长度,这不能不失为一大奇迹啊!以我阅人无数的经历看,丫不长到1米8不足以平民愤啊!”
陶臣握着拳头看着木连黑沉沉的脸,“我这理由是不是特充分?你是不是特钦佩哥是一个有心人?哈哈,哥就是善于观察生活而已,也没什么好仰慕的……”
木连的拳头出其不意地砸上了陶臣的左眼。
陶臣立刻抱着眼睛蹲身哀嚎。
木连懒得理他,又把案档拿出来看。陶臣嚎了半天没人理,自己不知从哪里摸了一个袖珍小镜子360度无死角地察看着青黑一片的左眼,怎么看都还是黑着,最后苦了脸道:“木头你不爱我了吗?”
木连埋首,毫无反应。
“哎,”陶臣不死心,“你怎么每次都冲着我左眼来啊?”
木连拨开他压在自己档案上的脸,哼了一声道:“你左眼视力4.0,右眼视力5.3,我废了你右眼,你不就有借口偷懒了?”
陶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半晌眨巴着眼睛不敢相信地抱着胸口退了两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木连抬头,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木头,你……你……你竟然这么关注人家……连人家的视力都牢记在心……时时刻刻都不忘记,哪怕是爱人家的时候都记得亲吻人家被天使的羽毛遮盖住的左眼……人家的心里好感动,嗯……今晚,可以多来几次嘛?人家想更深入地感受你的爱……”陶臣抛着媚眼,作西子捧心状。
“噼啪——”陆晓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茶水撒了一地。
木连侧头看他一眼,“你进来干什么?”
陆晓愣愣道:“我……我给您送茶。”
“哦,”木连点点头,脸上毫无情绪变化,“我不想喝水,出去吧。”
“是。”陆晓机械地转身,同手同脚地出去了,走到门边却又转过身来,低着头,脸色惨白道,“队长,您不会开除我吧?”
木连一愣。
陶臣低头闷闷地笑开了。
“月底考核,体能分不上80,立刻走人。”木连冷声道。
“啊……哦,您不现在开除我就行,我……我会努力的,我……我我不会乱说的,我什么也没听见……”陆晓胡言乱语地说了一通,脸憋得红了起来,然后埋头跑走了。
陶臣还蹲在地上,笑得天昏地暗。
木连手里的笔嗖的飞了出去,陶臣轻巧地一伸手接过来,见木连的脸已经黑成碳了,当下更是笑得肠子都扯在一起,歪歪扭扭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竖起案档,躲在后面闷声笑个不停。
陆晓一出去就被张钊拦在胳膊下揉搓了一通,陆晓脸更红了,偷眼看看办公室,轻声道:“张哥,队长和副队他们……”
张钊无声地大笑,“皮蛋你个笨蛋,以后你可要注意了,咱副队就那个德行,逮谁都玩!他是个纯直男,女朋友换了百十来茬了!你说的那是什么话,瞧木队脸黑的……你可真是个活宝!”
“啊?”事情转折地超过陆晓小脑袋的存储量了,于是内存不足,宣布死机。
这一天,刑警队还算安宁,一般刑事案件一天两天的查不出来,有一些接了也得因为各种原因搁置。
到下班之前,木连除了吃中饭去食堂,而后被陆晓偷偷摸摸地观察了很久以外,都安分地待在办公室里查案档。
看了一眼时间,木连站起身来,“走吧。”
陶臣答应一声,撩了一把刘海,换了衣服,和木连一道走出去。
门口的警卫对木连很熟,木连开车缓慢驶出大门的时候,警卫小伙子肃然敬礼,然后笑嘻嘻道:“木队今天这么早就走啦。”
木连点了头,“今天有事儿。”
警卫小伙子开了门,目送着木连的小车一路开走,然后回了警卫室。
“哎哟,看看人小警卫仰慕的那个小眼神。木头你可太能招惹人了,这样下去,明的暗的我得应付多少小三啊。”陶臣看着后视镜里一直目送车子的警卫小伙儿,笑眯眯地调侃道,那语气里的哀怨可真是百转千回,与一个妒妇别无二致。
“扯淡。”木连冷刀子飞过去。
陶臣就嘿嘿地笑。木连这家伙,把大队里的小警员都当自个儿兄弟护着,这猛不丁说一句,木连不爽着呢。
“我开车吧。”陶臣殷勤道。
“我认识路。”木连不领情。
“过门得刷卡呢。”陶臣摆摆手里的磁卡。
木连知道这东西,也知道那道门多难过,哼了一声,还是在路边停了车,和陶臣交换了位置。
陶臣发动了车,没多远却遇上红灯。
陶臣趴在方向盘上打量着木连,低声道:“木头,你心里有事儿。”
木连不吭声。
“还想着那个黑影么?”陶臣琢磨着,踩了油门,“你说会不会是外星生物?它们资源不足了来攻占地球?”
木连抛个白眼过去,“那应该找资源部部长,跟着我们干嘛?”
“没准儿它觉得你好看呢,看上你了呗,偶家木头人见人爱么。”陶臣没正行道,“要不然它跟着你干嘛呢?要财没财,情杀就算了,你丫的连个对象都没有。可不就剩下这副好皮相了么?”
木连淡定无视陶臣抽风。
陶臣一路将个黑影yy无数遍,才到了一个国贸大厦。
“等等。”
木连最看不惯这些人整这些神神叨叨的幺蛾子,干脆任由陶臣去说一些白痴兮兮的通关密语,自己盯着头顶的水晶灯出神。
陶臣把人带过来,却见木连抬头,眼神犀利地看着头顶,忍不住一笑道:“亲爱的,你真敏锐,那里面有摄像头,超微型的呢。”
木连收回眼神,面无表情地点头,对上对面黑衣男人略微惊讶的目光心中冷笑,然后被陶臣一路拉进了一座电梯。
这座大厦一共63层,然而几乎极少人才知道,63层与62层中间有那么一层空间,是普通人乘坐电梯或走楼梯时绝发现不了的地方。
在市中心最最显眼的地方伫立着的这座国贸大厦,藏着一个最神秘的群体。
木连最不喜欢打交道的一个群体。
这群人大多与常人总有些不同的地方,比如说眼睛可以实现微观探索,又比如耳朵可以听见极宽阔领域的声波,又比如可以把天花板当地板走得踏踏实实……
他们藏在人群之中,却又在人群之外。
大可以直白地称呼他们——超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