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见闻录》逢舒

17、【Cn+1】03 红眼灰狼

　　黄昏的山林里，热热闹闹的。能听见鸟叫虫鸣，猴叫兽嘶，树叶哗哗声更是不绝于耳。走在这种环境里，总是让人的心不由得平静下来。
　　尤其边上还跟着一只不停地扑着蝴蝶的二货黑猫，便让行路变得更加轻松惬意起来。
　　即使心里还带着一丝警惕，木连嘴角却微微带了点笑意。

　　夜幕很快降临了。
　　山林里刮起了风，温度降得很快。
　　木连连着几步走完最后一阶云梯，在旁边寻了个干燥空旷的地儿，快手快脚地把帐篷搭了起来。打了地钉，扣好防风绳，然后再搬几块儿石头压好帐篷的边角，这才放下心来，瞅着摩诃一个猛蹿就钻了进去，笑了笑，也跟着进去。
　　脱鞋脱到一半的时候又觉得不对，好像忘了什么事似的。干脆又把鞋子穿起来，走出了帐篷。他帐篷的不远处，另一顶帐篷也搭好了，可颜罗却不见人影。
　　等了一会儿，才看见颜罗抱着一捆枯树枝回来，他这才想起，在山林里睡觉时必须有火堆的。他虽然没有过这种经历，但多少看过科教纪录片，刚刚搭帐篷一时新奇，就把生火的事儿抛在脑后了。

　　颜罗生气了火堆，火苗被风吹的晃动。
　　木连拿出几个烧饼，插在小木棍上烤。又拿出真空装的牛肉，给颜罗递了一袋，又撕了一袋放在摩诃面前。烧饼就着矿泉水、牛肉，两个人一只猫算是简单地解决了晚饭。
　　“周围太安静了，晚上警醒一点。”颜罗丢下一句话，就起身朝自己的屋子走了过去。

　　木连左右听了一会儿，果然傍晚来的时候那些热热闹闹的声音都褪了个干净。树木与树木之间充斥着黑，却又透着点儿灰蒙蒙的白，影影幢幢的，透着诡谲的气息。
　　头顶的月色黯淡无光，一圈月晕也显出几分凄冷。
　　这样的景色，实在是让人生不起在外头多带的念头。木连站起身来，往帐篷周围撒了不少驱虫粉，又逼着摩诃在门口撒了泡尿，才稍稍放了点心，抱着摩诃钻进帐篷里。
　　睡袋包裹着身体，非常温暖。摩诃柔软的长毛就在怀里，柔软的触感也让人昏昏欲睡。

　　夜，无比地宁静。

　　手心忽然一动，木连睁开眼坐起身来。摩诃已经窜到门口，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粗犷的嗓子里发出嘶哑的警告声。木连连忙掀开帐篷帘子看出去，火堆的火光竟然渐渐变得弱了下来。
　　连忙添了几根干木柴，却感觉摩诃还是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什么东西不放，于是站到摩诃身边，蹲下身去仔细观察，随即他脸色一变。

　　摩诃望着的那块大石头底下，陆陆续续钻出了许许多多的虫子，猛一看让人头皮发麻。那些虫子都是长扁形状的，分成头和躯干两部分，头上长有一对粗短的触角，躯干由许多体节构成。
　　木连一眼便认出这是生物课上讲过的马陆，又叫做千足虫，一种陆生节肢动物。生物书上说，它们生活于腐败植物上并以其为食，有的也危害植物，少数为掠食性或食腐肉。喜欢群体活动，行走时左右两侧足同时行动，前后足依次前进，密接成波浪式运动，很有节奏，虽然足很多，但行动却很迟缓。
　　可是此刻，这种千足虫却以一种它们绝对不可能拥有的速度迅速朝着这边涌过来。
　　木连赶紧从火堆里抽出几根燃烧着的干木柴扔了过去，随即移动过来的虫堆里升起了一股子烧焦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很难闻的臭味。听说千足虫不会螫人，可是木连此刻却完全不敢掉以轻心。这速度都提上来了，万一攻击力也升级了呢？

　　干木柴的火势无法完全阻挡群虫的密集靠近，木连看着眼皮直跳，终于在颜罗动手之前，身体里能量一动，灼热的红光便窜了出去，将所有的虫子席卷殆尽。整个地盘上空都开始弥漫着焦糊味，火中噼噼啪啪的声响，烧的木连骨头都发酸。
　　“这些千足虫怎么会爬行速度这么快？”木连转头看着颜罗，心里却在想，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异象？可邹老头给他准备的武器，却是对付未知的。
　　“应该是发生了异变，”颜罗眼睛凝视着那团虚虚实实的火光，沉吟了一下，道，“兴许跟未知的能量扩散有关系。”

　　“能量扩散？”木连疑惑，“那是什么？未知不都是在努力往自己体内吸收，好尽快形成完成态么？”
　　这个过程就像是修仙小说里人物不断地吸收天地灵气让自己修文精进，最后顺利飞升一样。
　　“嗯，那是能量摄入和能量压缩，当能量摄入到饱和时，就会发生能量压缩，能量压缩到最小限度，就会形成完成态。能量扩散是另一种情况，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未知过度吸收能量的时候，能量超过饱和度，达到膨胀，随后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勉强压缩，可能产生巨型波动造成爆炸，二是把多余能量散发出去，也叫能量扩散。”颜罗解释道。
　　“可是这个未知哪来这么庞大的力量？我记得古平村的那个未知能量大，是因为血符莲花印蕴藏着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传承，那这座山里又有什么秘密？难道也有什么隐藏着的能量来源？”木连猜测着，心里对此行的目的又多了一种猜测。

　　颜罗没有回答，他这种态度更让木连对自己的猜测有了一点信心。

　　“喵呜——”摩诃突然又嘶叫起来，粗哑的嗓音里满是防备和警惕。
　　木连一怔，下意识地往四周看去。
　　我的天——
　　木连捏了捏自己的手。
　　疼的。

　　是真的。
　　林子间，恰恰在他们可视范围最远的地方，满满当当地围了一群红色眼睛的生物，在暗夜里闪着可怖的红光。
　　“是什么？”木连问道，随即又惊讶道，“狼？”
　　“没错，”摩诃低低应了一声，“红色眼睛的灰狼。”
　　“难道这些也是变异的？”木连心里还在想着，颜罗却一把把他拉到了身边。
　　“弩。”颜罗简洁明了道。

　　木连早就将弩举到了手里，手轻轻按在弩体上，冰蓝色的弩矢就如红外线一般闪着蓝光出现了，仿佛与林间的红光辉映一般，灼的人眼睛生疼。
　　将弩矢搭在一边肩膀上，瞄准林子里那些红光，手指按在弩矢的尾部，那弩矢就带着一阵尖锐的哨声飞了出去，随即听见弩矢穿透□□的声音，随即是□□爆裂的声音，弩矢出体的时候依然带着巨大的哨音，呼啸着飞往天际，然后散作一片蓝色的荧光，从天空坠落下来，如同烟火一般灿烂。

　　第一只灰狼的死显然引起了灰狼群的躁动，四面传来互相回应的低低吼声。木连以动制静，在灰狼还在商议对策的时候，身体左右旋转，十来只弩矢就已经朝着林中接连不断地激射了出去。
　　哨音不断，爆体声不断。这种巨大的狂野的杀伤力，不仅让木连震惊，连摩诃都转过身来，呆呆的看着木连出击，忘了自己的动作。
　　“摩诃！”颜罗沉喝一声。
　　摩诃一惊，眼见颜罗已经扑入狼群之中，迅速化为一道黑色的光，也冲进望着他们吸啦着口水的红眼狼群之中。

　　颜罗的身手太快，而手段也是单一的，几乎都是绕到狼的背后，扭住脖子一掐一拧，就让灰狼断了气。还有的，干脆直来直地迎了上去，下一秒依然是擒住喉咙，使力一掐，便要了性命。
　　摩诃的动作则更与血型暴力相搭调。它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大小，在狼群间借着灰狼的背来回腾跃，左给一巴掌，就扇的狼半边脸塌陷了下去，又给一脚，就把狼的肋骨踹断了。所过之处，犹如蝗虫，寸草不生。
　　不过这种变异红眼灰狼显然不同于平时可以见到的灰狼，它们不是被打伤了就夹着尾巴逃走，而是顶着半边凹陷的脸和断掉的肋骨，依旧再一次冲上来，就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嚎也不嚎一声。让摩诃打着打着就开始无聊起来，这样也太没成就感。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后头的狼群远远不止他们看到的那么多。前面的倒下来，自然有新的狼补上来。就像是把木连他们当成了杀夫仇人似的，不惜一切代价要弄死他们。
　　“我都不知道我们国内还有这么多狼，我还以为死的差不多了。”木连道。
　　“变异狼生长繁衍速度至少要比普通狼快三倍。”颜罗说道。

　　三拳难敌四手，在颜罗和木连累的精疲力竭前，狼群不知为何悄悄地退去了。
　　木连也懒得追究，走了就好。摇摇晃晃地回了帐篷，倒头就睡。他当刑警这么多年，也有出夜勤的时候，忙起来几天几夜都合不了眼睛，也没有这种说不出来的疲惫感。
　　就像是背了一座大山在身上似的。

　　这云荡山里的生物果然都是奇葩，千足虫跑得比老鼠还快，狼居然不怕火。

　　木连迷迷糊糊地想。

　　木连一觉醒来，就觉得不好。除了帐篷，一瞅天，豁，太阳都到头顶上了。
　　“你怎么不叫我起来？”木连坐在颜罗的对面。
　　“叫不醒。”颜罗很诚实地回答。他早上掀开门帘儿，小大一小头碰着头抱在一起睡得真香，他少也得叫了五次，只可惜人睡得天昏地暗，怎么叫也叫不醒。连平时一叫就灵光的摩诃也跟着犯懒，被他拎起来在手里抛了两下都没有睁开眼睛。
　　“呃……”木连窘了一下，“我好像太累了。”

　　望着头顶看不见尽头的山顶，木连拧眉道，“离天黑又只有半天的时间了，我们今天可以勘测一下地形，明天天一亮再下到谷里去。”
　　“黑荡子在哪儿？”木连问。
　　“向着东南方向站，左手边是黑荡子，右手边是白荡子。”颜罗道。
　　“好，走吧。”木连收拾了帐篷，熄了火堆，往肚子里塞了点东西，道。

　　颜罗走一段儿就会左右观察一下地上、树上的脚印和痕迹，而木连则是保持东南夹角四十五度的方向往前走。过一段时间又径直往上走，随后再次面向东南，朝着前面走上一段。
　　两个人就这么走走停停，等到发现了正确的站立位置的时候，又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

　　“不对！”颜罗忽然道。
　　木连见他脸色沉沉，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也是变色。地上的脚印呈圆形或长圆形，图案好似梅花一样。这种脚印他们昨夜见过，就是灰狼的脚印！
　　可是现在看到的脚印要比昨天的大上一倍！
　　那样的脚印让人不由联想到它的尺寸。如果像昨天那种两倍大的狼群再次一拥而上，木连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硬拼。弩矢的能量源已经用尽了，他身体内的残余能量寥寥无几。
　　两个比较可靠的战斗力就是颜罗和摩诃了。可是他们昨天也累的够呛。

　　“来了！”颜罗眉头一皱，下意识微张开双手，把木连护在了身后。
　　对面站着三只巨型红眼灰狼，体型真的足有昨天的两倍大。兴许的就是，这次来的灰狼不多。
　　“这只交给我！”木连冷喝一声，腰间的手枪随即滑到手中，并不停顿，对着灰狼就是一枪。
　　子弹没有射进灰狼的体内……
　　可是灰狼却吃了这一击疼痛，发怒了。

　　颜罗要越过来帮忙，却被另外两只灰狼缠住了。摩诃也不得脱身。
　　子弹没用，木连只好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这次，还不等他摸到腰间，他就被灰狼用鼻子一顶，重重地甩了出去。
　　赶紧爬起来，再次尝试去摸匕首。灰狼就像是意识到他的图谋似的，又一次将他重重甩了出去。
　　难道发生体态这些异变的同时，这些灰狼还拥有了粗浅的智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儿！
　　木连趁着脸思索着。
　　如果异变生物拥有智商的事情传了出去，将会在超自然现象和超能力研究界造成怎样的轰动和骚乱，将是不可估量的。而这些异变生物不断地以三倍原来的速度繁殖，又会对普通人的生物产生多大的影响，也是难以定论的。
　　他不关心超能力者们会有怎样的反应。可是如果异变生物拥有智商，又大量繁殖，对普通民众可能预期形成的伤害，对社会的稳定的破坏可能性，这是他作为一个警察无法忽视的。

　　就在木连思索的时候，灰狼却趁机扑了过来。木连没有掉以轻心，一手撑地一个后空翻就落在了几米远的地方。
　　灰狼龇了龇锋利的牙齿，嘴巴里淌出大量的口水，血红的眼睛里冒出凶光，再一次扑了过来。
　　木连再次撑地后空翻落在几米远的地方。
　　灰狼直接从他身边冲了过去。巨大的冲力让它又白跑了不少路，才停了下来。转过身，它眼里红光更胜。嗷呜一声狂吼之后，它更加兴奋地朝着这个渺小的人类扑了上去！

　　木连后空翻落地，却在下一秒惊出了冷汗。因为他落地的那一刻，发现灰狼也在一扑之后迅速折向，朝着他落地的这边扑了过来。木连不敢耽搁，两条腿一剪重重踢在灰狼头上，借力再次连着几个后空翻就落在更远处的地方。
　　他看出来了，灰狼的智商果然是在成长的，竟然在被欺骗两回之后就学会了改变策略！

　　灰狼躁动地用脚刨着地面，在木连警惕的目光中，再一次扑了上来！
　　这一次却不是直线扑击，而是之字形迂回进攻！它的思维再一次得到拓展，再一次改变了进攻策略。这样的进攻方式让对手几乎要做好三面防守，非常容易被它钻了空子得手。
　　木连也做好了准备，在灰狼最后凌空腾起的那一刹那，他身子一矮，几乎贴着地面从灰狼四爪下险险擦过！在交错而过的一刹那，他弯曲的膝关节一绷紧，整个人就像是笋一样直直地立了起来。
　　然而他站立起来的瞬间，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经笼罩了他，危险的气息让木连警觉，下一秒迅速地前滚翻，在翻滚结束的那一刻双腿的力量提升到极限，用力朝着远方飞了出去。
　　随即他感觉到不妙。因为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急剧下坠！
　　他的反应奇快！
　　在视野还没有失去地面的景色的刹那，胸前挂着的登山绳已经甩了出去。绕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缠了几圈，最后绳头的爪子牢牢扒在了地面上。绳子在手中不断的滑出去，终于在最后被他牢牢地握在手心里，身体剧烈地一震之后，在山壁上停住了！
　　一个巨大的影子越过他的上空，随即朝着深渊掉落了下去！那是变异了的红眼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