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的古代奋斗日记》乙姬V5

55、五十四

　　程氏看起来相当满意自己造成的静场效果，只见她神态自若地向老太太行礼后，转身笑看着祈师傅：“表妹回来了？”
　　祈师傅也神情冷静地站起来福了一福。
　　场面似乎更冷了。
　　陪着程氏一起进来的宇文氏忙笑着上前行礼道：“祈师傅好，一路辛苦了。”
　　祈师傅点头回礼。
　　可怜宇文氏都快四十了还得插科打诨，活跃气氛，没办法，谁让她那好媳妇不来接这个班。“老太太，您就开开恩，赏我一张凳子坐吧。亏我听见祈师傅回来了，怕老太太高兴坏了，赶着来瞧您了。”
　　“自己都当祖母了，还这么猴？”张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宇文氏，“春秀，还不赶紧请大太太和大奶奶都坐下。”
　　陈嬷嬷侧首看了一眼四丫，示意她跟着自己上前行礼：“大太太好，大奶奶好！”
　　程氏只瞟了一眼，宇文氏则侧着身子受了半礼。
　　程氏淡笑道：“这小丫头看起来倒伶俐，看来表妹很中意啊。”
　　张老太太对着祈师傅安抚地笑了笑，“是个好孩子，陈嬷嬷以后有个帮她养老的，玉儿就不用太担心了。”
　　“哦？”程氏奇道：“我还以为是跟表妹来学艺的了。这话怎么说的？”
　　宇文氏闭了闭眼，她也不知道婆婆一直以来跟祈师傅作对干什么，在她看来，有了祈师傅在府上，他们府里可沾了不少光。
　　“我才听大妹妹府上的人说了，亲家老太太把这丫头给了陈嬷嬷当干女儿，值得恭贺啊！”
　　程氏皱了皱眉，怎么跟大丫头信里的说的不一样？不是说是姓祈的看中的吗？跟那个丑婆子有什么关系？
　　宇文氏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愿太太能看懂她的提示，自己则开了另一个新话题，“老太太，我瞧着祈师傅瘦了好些，肯定是路上赶得急了。这样，太太刚赏了我两支好参，我就借花献佛了，请老太太过一下手，表一下我的谢意好了。”祈师傅的怪规矩，极少收府上人的东西，除非有事相求。
　　张老太太笑道：“好啊，她不收就我得了，这种买卖越多越好，我可是要收过手费的。”
　　宇文氏不依道：“老太太库里的好参都快霉烂了，还贪我这个，不行啦，老太太，那您千万得还我啦！”
　　“哟，这话说早了！”张老太太懊恼道：“要等她把东西拿来了，才好说这话。等等，春秀，你去看看大奶奶身后那丫鬟手里捧的是什么，快去抢过来。”
　　“呀，老太太眼力可真好，这都让您瞧见了。算了，我还是认栽吧，只要老太太日后多赏我两道菜就行。”
　　“美的你，我都吃不够，哪有你的份。”
　　程氏也跟着一起笑起来，只是心里在打鼓，莫不是大丫头那边？不会的，她可是她亲娘！不过，这种信念很快崩溃了。
　　“什么！真的是这样？”
　　“我去老太太那里前就问了王兴家的，她说得含糊，但太太也知道，有些事？咳，后来在老太太那儿，我不是借机出去了一趟吗？方良家的说得更详细一些，我也只是转述，太太可以找方良家的来问问，看看是不是她误会了大妹妹？”才怪，只怕当时事态比她说的更严重。
　　程氏闭了闭眼，“不会的。她没那么大胆子，也没必要去构陷大丫头。”
　　“太太不用着急，我瞧着这也不像大妹妹的行事作风，或许还真是这个年龄段的一点小脾气罢了。”
　　“她才多大啊？算了，这事就这么掩了吧？”
　　“祈师傅带回来那个小丫头？”
　　“一个小丫头伯府还是养得起的。”程氏摆摆手，明显不想再提。“我让你盯着那院里几个丫头，你瞧着如何？”
　　“太太，媳妇倒是觉得，这做吃食的，首要的就是老实，那些心大的或者嘴快的最好还是剔掉得好。”
　　“没错，最好挑家生子，如果硬是要外来的，那就也要挑认了干亲的，有点制约才好。”
　　宇文氏自然会意，“太太放心，当时初挑时就选过一遍了。要不，我跟太太详细说说，当然，我也没空见那几个丫头，都是听人说的。”
　　“那院里管事的是王大福家的吧？她办事不用说，看人也比较准，你问问她就行。”
　　宇文氏讽刺地勾唇一笑，自然行，反正那是太太的人手，又得了看人准的评价，她待会再敲打一番，看得不准可跟她没关系。
　　“太太，”宇文氏欲言又止，“我瞧着迳儿家的也可怜，要不还是把哥儿给她带好了。太太如此正是该享福的时候，多一个孩子在身边也够吵闹的。”
　　“放我这儿她还不放心不是？”程氏更气了，她想起一回来就听说孙媳妇偷偷地来瞧过孩子了，哪像个大家出来的，谁还阻她母子相见不是？大大方方来不就好了。两层婆婆都去陪老太太说笑，她一个最小的居然躲在后面干这个！唉，这孩子，还得好生教啊！
　　“放太太这里哪能不放心啊！瞧迳儿如今的出息样，全是太太教的好。我这不是盼着一家和睦吗？太太不知道，我后来查了，那个撺掇迳儿家的去老太太那么下嘴的，后面隐约跟二婶子有点瓜葛。”
　　“真的！我就知道，是那孩子年轻耳根子浅，本性却还不错。你放心，我会好好跟她把道理讲明白。她怎么就不像你一样明事理呢？”
　　“太太也说了，孩子年轻，慢慢教就好了！这般想来，哥儿放在太太这里最好，迳儿家的那儿，还是不够安全。”
　　“你说得太对了！”程氏表情严肃起来，“哥儿现在是府里的重中之重，万不能有任何闪失。还有迳儿身边，你也给我好好查查，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宇文氏几乎要喜上眉梢，她早就看儿子身边那一群莺莺燕燕不顺眼，偏生又大多是太太给的，趁这机会她不好好清理一番才怪。这么一来，她那好媳妇心里向着谁，可就不好说了！
　　“太太，迳儿向来稳重，倒不用那么急，也不能打草惊蛇。祈师傅那儿，看老太太的面子，让她休息三天，三天后我领人过去，肯定让她收下一个。”
　　程氏满意地点点头，“考虑得很周到。本来也不用你去，不过那讨厌的脾性，就委屈你了。”
　　宇文氏心中冷笑，都伺候了二十多年，要是还不懂她这婆婆的脾性，她坟上的草早就成树了。她那好媳妇，信教倒还好，要是冥顽不灵，那就怪不得她了。反正孙子有了，或许换个媳妇还能多个嫡孙，她这好婆婆当年大概也动过这种心思吧？要不是二婶不怎么安分，她又能拢住男人，现在大奶奶姓什么，还不一定呢？

　　“怎么样？”
　　“一团和气。”
　　“咳！”
　　讨厌，这种事也要拿来随堂小考吗？
　　“大太太很直爽，跟侯府太太性子比较像。”
　　祈师傅扫了一眼四丫，还敢敷衍！
　　“大奶奶很会说话，两层婆婆都对她印象很好。”老太太自不用说，眉开眼笑，有趣的是大太太，居然不经意间也在看媳妇脸色行事。好手段，肯定是这个最厉害的角色，这可比大太太那种呱呱叫的人难应付多了。
　　“大少奶奶无缘得见，不过没在老太太那儿看见她，想来也有限。”
　　陈嬷嬷微微张口，真看出不少东西，怎么看出来的？难怪姑娘说四丫日后肯定能照顾她妥当，看来还真不假。
　　祈师傅心中暗赞，口里却冰冷地打击道：“锋芒必露，藏拙难道不懂吗？”
　　四丫快死了，怎么死的？冤啊！她明明措词很含蓄啊，再藏拙她就得修闭口禅了，那样您老人家又得清嗓子了。
　　更冤的事来了，祈师傅摔过来一本《神农本草经》下部，“照旧，上次是五天吧，这次也一样。”潜力是要压才能压出来的。
　　陈嬷嬷抱歉地笑笑，“厨房三个月没用了，好多灰，四丫，咱们搞卫生去。”还要准备晚餐，不叫上四丫真的会弄不完啊。
　　四丫左右看看，真的快哭了，她明明才刚进府，要不要这么快就打击她？呜！她现在明明是自由人，为什么比当丫鬟时还惨！呜！
　　“快点！”
　　“来了！”
　　我是小强，打不死压不瘪的小强！

　　“啊——”四丫拉长双臂，豪迈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陈嬷嬷拍了她一下，“小女孩，别作这种样子，不好看。”
　　“知道了，干娘。”四丫忙掩口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睛都快泛出泪花来了。
　　“很困啊？”
　　四丫死命点头，她直到洗完晚餐的碗后才开始抄书背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反正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再睡至少两个小时。
　　“那你再睡一会，我自己去大厨房好了。”陈嬷嬷遗憾地说道，她还打算去显摆一下她的干女儿。
　　大厨房？四丫的精神一下子就来了，她仔细分析过松香的话，松香是个厨师，遇到她二姐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厨房，以二姐当年没依没靠地进府性格又懦弱老实，十有八九会分配到最脏最累的地方，还是厨房，所以，大厨房是她搜索的第一目标。
　　“干娘，我跟你一起去，走走就会好很多的。而且，我路上还可以再背背书。”
　　“其实姑娘没那么严厉的。”
　　干娘，你这是在撺掇我逃作业？你确定？你真能挡住那犀利的眼神？我可不行！还是算了，本姑娘不屑于做那种小孩行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
　　“锻石味辛，温。主疽疡、疥瘙、热气，恶创、癞疾……”
　　陈嬷嬷素来对姑娘的眼光放心，现在就更放心了，这样勤奋的好孩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大家也知道，应天不像京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大家随便挑吧！”
　　“陈嬷嬷说的哪里话，你还记得咱们这些脏婆子，我们就脸上有光了。呀，这是你干女儿，长得好水灵。”
　　“白大娘好！”四丫声音已经变形，这位白大娘，你手上有面粉，呜，我的脸蛋，肯定也沾上了。
　　“很喜性的孩子。”
　　“李大娘好！”四丫不着痕迹地退了一小步，这位李大娘手上可有油，面粉加油，她没想法在脸上开油条摊子。
　　“很有福气的样子，胖乎乎的。”
　　“张大娘好！”你昨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这是活生生被催肥的。
　　陈嬷嬷对后一种评价最满意了，“我最喜欢小孩胖乎乎的样子。”
　　“那当然，尤其是这软绵绵的，好好摸。”
　　“我来试试！”
　　救命！SOS！职场性骚扰！来自一群三姑六婆！
　　陈嬷嬷当干娘虽然没经验，但好在还算有爱心，她终于把四丫救了出来，“去，借个盆，打盆水，洗洗脸。”
　　四丫抽了抽鼻子，摸摸快被摸肿捏肿的脸蛋，这地方太危险，她是不是应该选择回避？好像不行啊！
　　“给，水来了！”
　　“谢谢姐姐！”
　　“你叫什么？”
　　“四丫，姐姐呢？”
　　“大妞。你看起来跟以前那个二丫有点像，不过她没你这么胖，瘦巴巴的，一天难得说上一句话。”
　　“是吗？大妞姐姐，那位二丫呢，去哪儿呢？”
　　“后来，去了正院的小厨房，好像还是烧火。”
　　“正院？大太太那儿？她还在那儿啊！”
　　“应该还在吧！她干娘把她弄过去的。”
　　“她还有干娘啊！姐姐也有干娘吗？”
　　“有啊，李大娘就是我干娘。我干娘对我很好的，二丫的干娘就不怎么样？”
　　“怎么会？她不是把她换到大太太那儿去了吗？小厨房应该轻松一些的。”
　　“月钱也高一些，可那又怎么样，二丫不照样一个子儿也拿不到。还有人说，”大妞神秘地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他们说，王大娘想让娘家傻侄子以后娶二丫当媳妇，所以才一直管着她。”
　　“哇，姐姐知道得真多，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呢！姐姐，王大娘是谁啊，以前侯府里有七八个王大娘了。”
　　“难怪，你这都不知道。太太的陪房，王大福家的。”
　　“知道了。姐姐，谢谢你。”
　　“四丫啊，你以后来的时候带点……带点……”听人说，老太太院里的点心最好吃了，她早就想尝尝了。
　　“姐姐喜欢吃什么？”
　　“只要是好吃的都行。”大妞眼睛都笑眯了。
　　“那姐姐，咱们明天还在这儿碰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