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雁阳天

7、第七章

　　宝安在收拾行李，准备去徐州，林文军的表叔托关系替他在那边找了一份中学教师的实习工作，月初就要出发，宝安执意要陪他一起去，蓝珊劝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就安生些吧，况且定了论文，每个周一和周三，晚上还是开课的”
　　静荣道：“是啊，徐州已经大雪连连，冷的要命，那边能冻掉耳朵”
　　宝安咕噜笑：“少扯，那是哈尔滨”
　　“总之，不去就是对的”
　　“我不去，文军在那边怎么吃怎么喝，谁照顾他”
　　“咦，他二十岁才认识你，二十岁前是怎么生活的”
　　“那不同”，宝安骄傲地说：“他要专心工作学习，下半年考编制，他家里都打点好了，只要分数够了，面试等于虚设”
　　静荣赞道：“哟，真不可小看”
　　蓝珊不屑：“土生土长的市街人，街边捡垃圾的都能扒点篓子出来，若看他本人，一点主张也没有，这种人永远长不硬翅膀，宝安，就算你们结婚，莫把他放在眼里，只管哄好他妈，他心思再多，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宝安生气地离去，正在擦头发的朱颜却轻笑：“奇怪，蓝珊，我和你眼光嫩的相似”
　　宝安想走，没走成，她把林文军送到车站，依依作别后，回来了，鼓着嘴巴沮丧了整个下午，问及原因，才知道林文军在那住学校两人宿舍，带女人不便，住旅社，一天两天还好，时间略长，涉及铺张，林文军的妈妈让宝安先不陪同，宝安托着腮，说：“等文军租到房子，我再过去”
　　蓝珊笑：“等明年吧”
　　“不会那么久”
　　“姑奶奶，中学还有十几天就停课了，你想怎么着，明个就去千里寻夫啊”，宝安脸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朱颜想不做声，风平浪静，可是，变故有了开始必然有结尾，该来的总来了，朱颜恰是部门领头人，一连个星期，朱颜不停地接电话，陆续有客户投诉公司，原来，张同事能把潜在客户是发展成了交易客户，她是用了部门没有规定的政策引诱而来的，现在客户依照合约向公司讨政策，可公司给不了，如是，便是亏本生意，巧了难题来时，而那位张同事此刻正在休事假，吃饭间，张玲让朱颜去经理部投诉，朱颜对她诉苦：“这根本就是一场败仗，输在起出身上”
　　“是，你打算怎么补救爹妈的错，”
　　“我想了若干策略，又何用，怕不等我呈上，查部长便胁迫人事部，立志要我引咎辞职”
　　张玲早有预感，她不是虚伪的人，也不客气安慰，只说：“老板这一趟，走的太远了”
　　朱颜轻声笑：“刻意躲避，好把生杀大权放开，不为难任何人，也不让场面尴尬，她走的不远”
　　张玲轻叹，人情世故，如朱颜玻璃心肝，学地比谁都快。朱颜没坚持，又不是八年抗战，何必动真格，不过是一份差事，从头做起而已。
　　寒假，除了静荣，人都走了，朱颜抱着文件盒踢开门，宿舍空旷多了，床被白布盖住，凌乱的桌面上收拾的只剩几本书，静荣在慢吞吞地整理箱子，见朱颜，问：“公司也放的这么早？”
　　“我给公司放假了”
　　“再不愿，你也拖到过年呀，听闻年上，任何公司都会发不菲的福利”
　　“我也想，无奈身不由己，没有选择权”
　　宿舍楼下一阵尖叫，朱颜看窗外，说：“下雪了”，浓厚的白絮飘扬，落在屋顶，挂住枯枝，不消半个钟头，整个世界被铺了一层白棉，静荣看着看着，眼眶红了，朱颜不知她是为何，只得装作不理，人真的是很奇怪，掐一把肌肤就能感觉到疼痛，而快乐却需要堆积很多理由，静荣蠕蠕地说：“我本以为能带着好消息回家过年，谁知竟是一场空，我没考过”
　　朱颜要回味很久，才能猜测到静荣懊恼的是英语六级考试，若是过去，朱颜定会大言不惭地忠告好友：无非是一些挫折，谁人不会经遇，为此抹眼泪，太不值。朱颜初入社会，已经失败两次，她深能体会切肤之痛，像虫子在吞噬心脏，恨不得把刀插进去以此解脱，静荣是幸运的，能够在学校里摔跤总比将来在社会上措不及防地好，朱颜从静荣后背揽着她，说：“你瞧，现在整个北半球都在冬眠，醒来就是春天”
　　这场雪下到大年初一，朱颜穿上厚重的大棉袄凌晨起来踩雪，呼出的气息带着浓浓的白雾，出奇的冷，
　　雾蒙中，璀璨的烟花伴着白茫茫的雪色，好不美丽，朱颜像是对待一件艺术品，精心地在露台上踩出了一句新年快乐的字样，天还早，她又堆了一个雪人，朱颜的父亲朱正统，母亲赵萍推开门时，顿冒出一个一张伸舌挤眼的小丑，赵正统没好气：“一个鬼脸做了十年，你还不嫌腻，我都看烦了，更别提吓人了”
　　朱颜故作惊讶：“有十几年了吗？”
　　赵萍看见露台的杰作，毫无夸赞之意，打了个哈欠，道：“到底是年轻人，就是精神足，让我起这么早，半条命都搭上了”
　　“妈妈也年轻，打起毛衣来，几夜不睡觉，可怜我没分，是给爸爸的”
　　“你这张嘴就会卖乖，叫你陪我看节目，你又作死”
　　“晚会有什么好看的，唱唱跳跳说说蹦蹦，年年一个样，我不作死，也会闷死”
　　赵正统喊老婆：“你同她拌什么，朱武就快到家门口了，做饭去”
　　“爸爸的一颗心就快偏到腋窝了，就会稀罕哥哥”
　　赵正统涵养功夫好，不与精力旺盛地女儿计较，同她吵，吵到人民大会堂也没人评理，现在的女孩不比从前，以无才为德，脑子简单地如同幼稚园水彩画，现在的女孩伶牙俐齿，又不饶人，一副淑女做派也俨然是目的性的伪装，这不，朱颜冲着朱正统背影喊：“稀罕哥哥，就把他拴住啊，三代同堂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