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非亲非故》丛福福

3、【第三章】

　　丑福来下了公交车，几经周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他看了看面前的写字楼，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丑福来走进写字楼之后仿佛觉得自己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这里的大厅设计的非常华丽，两边的电梯扶手镶的都是金色，中间的瓷砖被擦得发亮，和上方的水晶吊灯交相呼应。

　　丑福来愣了一下，收回了目光，朝询问台走了过去。

　　「您好……」丑福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还没来过这么大的地方，略微的有些不知所措。

　　询问台的服务人员露出职业的微笑，「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对方友善的微笑叫丑福来的心稍微松了口气，紧张减少了些许。他把攥得发皱的名片拿出来又看了一遍，道：「我想找你们这里的蒲慧松蒲律师。」

　　询问台的服务人员稍许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地，「先生不好意思，要找蒲律师先要预约的，而且一个星期蒲律师最多也只接五个案子，这周的预约已经满了。」

　　丑福来有些不知所措，「那个……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打个电话问问呢？」

　　服务人员面露难色，道：「先生，真的很抱歉，蒲律师接满案子后，我们前台接触到新案子也是不允许打电话过去找他的。」

　　丑福来稍许失望，但是也没法继续说下去，道：「谢谢。」

　　「不客气，您慢走。」

　　丑福来离开询问台，看了看名片，他心想这是什么样的一位律师呢？案子接的数字都是有限的。丑福来看了看名片右下角的电话，叹了口气。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打打试试吧。

　　想着，他拿起了手机，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丑福来打了第二遍，还是没有人接听。丑福来心想，再打一次，如果还是没人接，也许就是天意，要回彩礼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第三次也响了快有半分钟的时间，丑福来也放弃了念头，而就在他刚要挂断的时候，对方却接了。

　　「喂？」对方的声音很好听，却是有些清凛，对方道：「打这么多次做什么？我不记得我认识你，还有我的电话是谁给你的？」对方一口气说下一串的话，语气很冷硬。

　　「那个……您好，我想请您帮我个忙……」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问句，丑福来有些紧张，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我再问你问题，为什么打了这么多次电话，我认识你吗？我的电话谁给你的？」对方没搭理他继续道，「回答这些先。」

　　「抱……抱歉。」丑福来咽了口唾沫，「打电话这么多次是因为我很着急，您不认识我，这个电话是我一位朋友告诉我的，是安城介绍我来的……」

　　电话另一端的人听到安城这个名字目光一滞，冷冷道：「你上来吧。」

　　「谢谢……」

　　丑福来问了询问台小姐蒲律师的办公室的位置，询问台的小姐很吃惊，然后帮丑福来指了指路。虽然给指了路，但是这奢华的写字楼还是叫方向感本就很差的丑福来找了很久。

　　约莫十五分钟，丑福来才站在了标有‘蒲慧松’字样的门口前。

　　往衣服的袖口上擦了擦手里的汗，丑福来才抬起手，敲了敲面前门。

　　「进。」

　　得到回应，丑福来才推开门，脚步放的很轻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人坐在写字桌前，伏案看着卷宗，丑福来有些忐忑地，「您好……蒲律师。」

　　蒲慧松闻声抬起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略微眯起眼打量了起来。

　　面前的男子衣衫很老旧，衣服和裤子都已经洗的发白，脚下踏着一双廉价的布鞋，鞋上还全是污泥。头发乱糟糟的，手不停地绞着，眼睛也不敢看他。

　　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

　　想着，蒲慧松道：「抬起头来，你是我的客户，不是我的奴仆。」

　　丑福来闻言，这才抬起低着的头，而当他看到对面的男人时，不禁惊讶，这男人，不是那天在别墅区遇见的那一个吗？

　　有着敏锐洞悉力的蒲慧松很快就看出他眼神的含义，道：「我们见过？」

　　丑福来回了回神，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赶忙摇头，道：「没有的……」

　　蒲慧松端起桌子上的茶，眼睛略微地眯了起来，「我不会帮跟我撒谎的人破案打官司。」

　　「对不起……」丑福来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他撒谎了，或许是他记起来。但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男人给了他一种很大的压迫感。

　　丑福来又往袖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汗，这个动作被蒲慧松看到，不禁皱起眉头。

　　「我确实撒了谎，我们见过一次。前几天下大雨，我跳出去想借您的电话。」丑福来道，「您还记得吗？」

　　蒲慧松眉毛向上挑了挑，「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道：「你的个人资料，还有想叫我接手的资料，预付金放在这里就可以。电话记得留清楚，有需要你的地方或者有什么需要你出面的时候，我会叫人通知你。」

　　「对不起……」丑福来听得一愣一愣的，「您说的这些……我以前不是很清楚，所以都没有准备……」

　　坐在转椅里的蒲慧松扬了扬秀气的眉：「你这样的客户我还真的是第一次接触。」他走进丑福来，「预付金都没有准备的案子我也是不会接的。」

　　「我……」丑福来紧张的手心又出了汗，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可想想老家年迈的养母，硬着头皮：「我可不可以先写一张欠条给您……」

　　「你没钱是不是？」蒲慧松有些鄙夷地，「你是怎么和安城攀上关系的，嗯？你这样的人？」实在看不惯他向袖口擦汗的行为，蒲慧松从桌子的纸抽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丑福来，「我和你既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又凭什么接受你没有任何保障我利益的案子呢？」这几句话说的无不伤害了丑福来的自尊，他更是窘迫的连磕巴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脸涨得通红。

　　过了许久，丑福来深深叹了口气，道：「说安城推荐是我一位好友告诉我的，你的名片也是他给我的。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是是没有那么多钱给您。很抱歉……打扰到你。」丑福来说着朝站在自己面前的蒲慧松点了点头准备出去。

　　而抬眼的瞬间，丑福来有些愣然。眼前的男人身材修长，身着一身纯黑色的西服，领口和领带妥妥帖帖的紧紧地挨着白皙的长颈。眼神虽然是冷的，但是那眼和眉真是生得好看极了，比女人还要好看许多，鼻梁英挺，嘴唇薄薄的，带着浅淡的粉色。

　　真是好看的男人。

　　看着丑福来对自己有些发愣，蒲慧松缓缓开口，「怎么看我看得这么痴迷？」

　　丑福来想也没想，坦诚地：「您真好看。」

　　这话蒲慧松没少听，但是他从没接触过丑福来这个阶层的人，所以从他嘴里说出来这句话，让他觉得有些有趣，感觉也和那些人说出来的不一样。

　　过了些许丑福来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道：「对不住，我这就走。」说着丑福来转身，就要拧开房门。

　　「等一下。」蒲慧松悠悠地开口。

　　闻声，丑福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案子我接了。」虽然蒲慧松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也许是男人太过自卑的行为，又或者是因为他对他的夸赞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丑福来有些惊讶：「真的吗？」

　　「我不说第二遍。」蒲慧松走近他，伸出了白皙修长的手：「合作愉快。」

　　丑福来见状，忙上前要握住蒲慧松的手，而后又像意识到什么一样，放了下去，「对不起啊，我手都是汗。」

　　蒲慧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你的信息和事情的起因经过发展都写好。」想了想又道：「会写字吧？」

　　丑福来窘迫地点点头，接下蒲慧松手中的纸和笔刷刷的写了起来。

　　约莫半个小时，丑福来把写好的资料文件放在了蒲慧松的桌子上，打了招呼就退了出去。在看卷宗的蒲慧松也没抬头，直至丑福来走出去，才拿起他写的东西看了看。

　　「丑福来……」

　　蒲慧松嗤笑一声。名字和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搭调，要多没品就有多没品。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真是什么人有什么名，什么人有什么命。大概这都是上天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