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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入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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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村远景尽成灰,冷风咸泪无梦回。彼岸行舟遥相对,只为人间一场醉。
村落残垣外,只剩下俩个身影,张在此时很安静,只是呆滞地望着前方村子,似乎陷入了浓浓的悲伤中,也许正在回忆着家人的疼爱场景吧,再星负手而立,轻闭双眼,慢慢等待。
当清晨天空微亮,再星睁开双眼,望了下面前少年的背景,轻叹一声,默默走到他身旁,伸手轻轻想要摸一摸少年的头发,却在一半停住,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再星又看了眼远处如废墟般的村子,估计任谁如今站在这里也无法相信这里曾是一个宁静与世无争的村子,又过了一会,再星终于开了口:“我观你身体孱弱,昨日又受了重伤,伤了内骨,虽有云门外伤药也不免需卧床休息数月,你和云动不同,体质并不适合修道,你我也算有缘分,加之遭逢如此大难,我等修道之人自当有责任,我可安排你去云门外门当差,安然度过此生,闲时还可与云动兄妹常来往,当了却此缘,你可愿意?”
再星望着少年,张在毫无反应,再星并没有因为少年没及时答话而发火,倒是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少年终于缓缓开口:“这里是我生长的地方,我的家人都在这里,我要在这里陪着他们,哪里也不去。”
再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愣了一会说:“既然你意已定,我也不勉强,生死由天定,不过我要提醒你,你现在的情形不适合剧烈运动,好自为之。”说完就转身祭起飞剑,化为一道赤芒消失在天边。
张在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去看云门师徒们,他的眼中只有那个记忆中的人和物,张在向着村子试着挪动身体,每动一寸却都是撕心裂肺的痛,“啊~”。。。仿佛刀削的痛楚涨红了他的脸,咬着牙任由汗水滑下,无论如何他都要再去村子里,去寻找他父母的痕迹。
夜幕已降临,一个拄着木棍的身影站在俩块插在地面的木板前面,正在用咬破的手指书写着什么,然后噗通跪下,眼泪无法停住地蔓延了那张稚嫩的脸颊,紧接着他身体一僵,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手里紧握着一枚发簪。
“爹、娘,你们回来了啊,看我昨天抓的藏厚鱼,哈哈,这下我就可以买到那本《居物通鉴》了,还可以换不少物品呢,娘,给你换个发簪吧,爹,你老的太师椅也可以凑齐了啊。爹,娘你们怎么总是笑不说话呢,好不好嘛?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张在在噩梦中胡乱的抓着,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以为抓住了将要离开的父母,猛然醒来,见到的却是一位面容和善,比自己稍大些且眼睛明亮的僧人。
看到自己正抓着他的手臂,因为用力太大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道指印,张在很不好意思的迅速将手收回,并急忙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大师不要怪罪,你一定是西方极乐佛祖,原来我死后也可进入西方圣地,不知大师可在这极乐世界见着我父母?”
面前的僧人依旧微笑着看着他,缓缓说道:“小兄弟,我并非是我佛祖师,这里也不是西方极乐,你也并未西去,这里是大相寺下的非空小寺,我是此地僧人,法号非我,你可直呼我为非我即可。”
张在听后一愣,第一反应是觉得这名字好别扭,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朝四周望去,大铺子,定神香,蒲团,墙壁上硕大的佛字,还有隐约的木鱼声这些都那么真切,难道自己真的还在世上?
“请问非我大师,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还在村子里。”
“此事也是机缘巧合,本寺是空师父常下山采药,听说是路过,见村子遭毁,便有意去查看是否有生还者,这不就把你带了回来,见到你时你已经几乎气息全无,身体多处骨骼断裂,还好我佛慈悲,加之师父熟懂医术,才好容易将你救回,你这已经昏迷三天三夜,呵呵,我这就去通知师父,你且稍等,一会我会送些米粥你先服下。”张在还想再问些别的什么,却一眨眼没见了非我的身影,要不是身体疼的仍旧让他龇牙咧嘴外,还真的以为早已升仙了呢。
看来自己是活了下来,不过一想起父母和村子,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没过一会,非我端着热气腾腾的米粥走进房间,细心端起送到张在嘴边,张在本已忘了饥饿,只是在闻到粥香后终于激发了胃觉,大口吞食起来,也不管烫与不烫了,非我瞧着只是不停喊着“慢点慢点,吃快了伤身,伤身”,很快一碗就见底了,张在望着非我,以为怎么也该有第二碗,这一碗一点饱感也没有。
非我好像看出了张在的心思,诵了一局佛号,说道:“小施主,你大病久饿不易大吃,今日只能先这样,待稍许时日便可恢复饮食,本寺是空师父知道你醒来,特地嘱咐叫你好生休养,等你稍微好转他便亲自来看你,你就在这里暂且住下吧,有事只需摇动床头那对小铃,便自会有人进来帮你。小施主贫僧还有事,先告辞了。”
“多谢非我大师,大师慢走。”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大师,只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乃行善积德,我佛本份,小施主不必放在心上,告辞。”张在一直看着非我走出去,倒不是想看看之前他是为何消失那么快,而是想更加确定自己仍旧活着,“这一切应该都是真的”。
慢慢的张在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开始盯着墙上的一幅佛字发愣,脑子中一遍一遍地回忆着过去,那些人那些事。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立刻坐了起来着急地四处翻找,甚至拉开了绷带看看是否在里面,在床上找了一圈又一圈,没能找到,又重新回到盯着佛字的状态,只是这次没有发呆,而是努力回想着昏迷前放在了哪里。
“我记得是在手里握着的啊,难道是寺院大师帮忙收了起来,想那发簪对他们也无用,若真见到肯定会还我,等非我师父来了我去问问。”张在自言自语了一会。那枚发簪是他在村子里找到的他母亲唯一的遗物,无论如何他也不容许丢失。
非我出去了好久也没见回来,眼看就要到黄昏时刻了,张在心中一直念叨着母亲的发簪,倒是坐在床上的动作没什么变化,一直保持着盯着墙壁上的佛字发呆的状态,看的久了,张在觉得眼睛有些模糊,不知为何无论怎么努力到最后眼神总会偏移,偏移久了就会觉着这字像是波浪上的扁舟一起一伏,很是奇怪。先前倒没怎么注意,这会仔细看来,这佛字倒也奇怪,左边一撇一竖,撇的收尾颇重,竖那一笔落笔刚劲提笔毕露锋芒,合起来倒有些像一葫芦压住一把宝剑,右边笔数较多,猛一眼看上去很像一人左手负手而立,右手置于胸前呈诵佛姿态,整体看去,虽剑比人高,但右边这人却有种睥睨天下、岿然不动的错觉,加之之前的起伏,倒有点左右俩边在不停过招的感觉,这又是葫芦又是剑又是人的,张在看到倒是觉着很有趣。虽不知,此字颇有些来历,张在也将在数年后卷入一场天下浩劫,而得知此字由来,当然这些是后话了,暂且不表了。
话说张在正看得入神,倒也将发簪的事忘到了一边,坐得久了,身体便有些僵,挪了挪屁股,手在床边顺势撑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让张在从发呆入神的状态瞬间吓得脸色惨白,明明在刚在放手的地方有股热流吹在手面,现在手面没敢动正有一股一股气流的吹在上面,这浓重的呼吸不像是人类拥有的,难道是……
“妈呀!妖怪啊!”张在猛的跳到床的另一头,大声喊着,回头望去,“啊!真是妖怪,还有角!”
“救命啊,妖怪啊,妖怪!妖怪啊!妖……妖……怪。”
张在忽然发现这“妖怪”旁边好像站了一个,一个,人!对,是人,这倒是让他瞬间傻眼,刚一直在注意那只“妖怪”,还真没注意到旁边有人。这会看去,这人眉目清秀,脸色白皙,发髻齐肩,身材修长,一身俗家子弟打扮,再看看旁边的“妖怪”,原来是只大灰狗,只是搞笑的是这狗的脑袋上被扎起了老高的一只独角辫,正趴在床边呼呼喘气。
张在突然意识反应过来,只是尴尬的是他只穿了一条裤衩双手抱胸紧靠在墙边,还抬着他那只打着白色绷带的左腿直直地对着对方……
这个场面瞬间定格,倒是有些喜剧,那人像是很无语,右边眉毛一直不停地在抖来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