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的鱼》胜昔

3、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阳光从睡梦中醒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里？我是谁？”石瑛痛苦的问自己。现在是早上六点，她习惯般的睁开眼睛，但是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她只是全凭习惯的支配，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楼下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石瑛的目光缓缓转向旁边的粉红色桌子，那上面有一个同样粉色的毛绒兔子闹钟，她的头抬高，对面的白色衣柜上的全身镜吓她一跳。她走下床，双脚落进一双棉絮拖鞋里，她正准备走过去，看清自己的模样，她伸手按开灯光，粉水晶般色彩艳丽的吊灯向四周投射五彩斑斓的光。为何她感到一切都怪怪的，但是又理所当然。
　　这是一个家，她确信这是她自己的家，她还有什么？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她不自信的来到窗前，拉开窗子，一个晴朗的春天！阳光照得石瑛一下子眯起眼。楼下，一个老奶奶正勾着背铺桌布，她听到楼上开窗的声音，咧着没有牙的嘴向上微笑。
　　“石瑛，快下来。”奶奶侧着身子跟石瑛打招呼。石瑛愣了愣，然后像突然记起什么似得，一下子不可遏制的红了眼眶。
　　她把窗子“轰”的一下拉起来，立刻掉头。当她打开门，门口站着她的妹妹石楠。
　　“姐，怎么这么久，快点，爸妈都要吃过了。”
　　石楠看上去还很小，但是她已经二十岁了，正在一所艺术学校里学习绘画。石瑛不想让石楠看出破绽。于是一把拉过石楠的肩膀，笑着说：
　　“急什么急，我早就醒了。”
　　“那还不快点下来，我今天还要上学呢！”石楠也搂过石瑛的腰，她们看上去那么要好，就像上辈子也是姐妹一样。
　　石瑛来到楼下，奶奶和爸妈已经快要吃过早饭了，看她来的这么迟，一家人谁也没有搭理她，只是把留给她的油条和豆浆都悉数端到她面前。
　　一个上午，石瑛都像往常一样待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她有满满一抽屉的写满字的小本子，她在上面翻翻找找，有一些字像是她写的，有一些则不是。但是过了很久，石瑛也记不得是谁了。
　　石楠要上学前，来到石瑛的屋子里来跟她告别。她站在她身边一个字也不说，就是左看看右看看。
　　“你画画怎么样？”石瑛问石楠。
　　“很好呀。”石楠不以为意的说道，然后她又沉默了。但是当石瑛刚又要开口时，石楠突然说。
　　“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爸妈叫我问你呢？”
　　“收拾什么？”石瑛难过的就借钱起眉头。没一会儿就又问道。“难道我也要跟你上学？”
　　石楠听到这里不可置信的望着石瑛，她像看怪物似得瞧着她，最后得出结论。
　　“你一觉睡失忆了吗？你不是早就退学了，怎么还会去？难道你想回来上学吗？”
　　石瑛感到一窘，她不好意思的纠错到。
　　“哎呦，我开玩笑的，我还没准备，还有几天时间，对吧？”石瑛尽量表现的正常些，石楠点点头也就不说什么了，她又翻翻桌上的书，最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石瑛站在二楼，望着石楠坐在爸爸的车上离开，她的心猛然一痛，很难受的感觉突然让她慌张，她赶忙别开视线。与此同时，坐在车里的石楠也紧紧地望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姐姐。
　　石楠的房间就在石瑛房间的对面，石瑛打开门就来到了石楠的屋子。她屋里到处都贴着素描和水彩画，有爸爸，妈妈，还有好多张石瑛各种各样的肖像画，有些时间已久，笔法生疏，纸也泛黄了。她的房间有股浓厚的懒散味道，石瑛打开窗子，惊飞了窗外几只闲散的小麻雀。春风从窗子满满的溢进来，吹动那些画儿，沙沙作响。
　　楼下，妈妈正在喊石瑛，石瑛一晃神，没听到。这下，脾气暴躁的妈妈直接就蹬蹬爬了上来。
　　“一整天都闷在屋子里，有空也出去走走，多多结交一些好人，都二十三岁了，也该考虑考虑了。”
　　妈妈的话，石瑛一下子就明白了，虽然她还没有丝毫考虑到这些，但是当有妈妈的关心，石瑛突然觉得好幸福。她不住的点头，就好像明天就要幸福的结婚一样。
　　“傻站着干什么呀？我要出去买菜，你去不去？”
　　石瑛有点犹豫，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那些事，因此如果让关心她的妈妈再去操劳她的身体状况，这是石瑛不想看到的。但是隐隐的，石瑛又希望妈妈能一下子看出来，那样或许，她可以得到更多妈妈的关爱，也可以躲在她怀里撒个娇。她十分渴望这些事，但是又不敢。石瑛摇摇头。妈妈仿佛就知道会这样似得，深深叹一口气，就离开了。
　　石瑛估计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拒绝和妈妈逛街了。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女儿是不是完全不像她这样，这时候她有一些泄气。
　　她又重回自己的屋子。在衣柜与墙壁的夹角里，石瑛看到了一只崭新的红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叠放了几件衣服，和一张去往上海的客车票。
　　“明天？明天吗？”石瑛喃喃自语。
　　奶奶好不容易爬上楼来，就看到石瑛正跪在地上整理离开的衣服，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步伐不稳的走过来，劈头盖脸的就质问石瑛是不是又要不声不响的走掉。
　　“隔几年回来呀？”奶奶气冲冲的凶着石瑛。石瑛觉得奶奶太凶了，就一下子合上箱子说道。
　　“我不还没走呢嘛？再说我不是回来了吗？”
　　奶奶鼻子的发出哼哼声，可见她实在是舍不得自己的孙女。见孙女被自己说的难受了，不经意语气又软了下来。
　　“要常打电话，那一天走，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明天。”石瑛从又打开箱子，没一会儿，她见没什么好整理的，就又合上，这期间，奶奶不停地在房里转悠，就是不见离开。石瑛一下子挺烦的。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对自己为什么会退学耿耿于怀。
　　石瑛已然接受了一切，她没有想到去医院去查看一下自己的身体。第二天，石瑛从爸爸手里接过两千元钱的盘缠。她打开自己的小挎包，惊奇的发现里面有好几张卡，还有自己的身份证。
　　像昨天石楠离开时一样，这一次，石瑛坐在爸爸摩托车的后面，她小心翼翼的搂着爸爸的腰，感到一股久违的亲切感涌入心田，就要从眼睛里冒出来。她真希望去往车站的路再漫长些。一路上，爸爸不断的跟她说话，石瑛只是支支吾吾的不住点头。
　　但是车站还是很快就到了。爸爸把石瑛小心的扶下来，拿掉她的安全帽。语重心长的又重复一次路上的话。
　　“因为你也不是第一次出去了，爸爸也不是太担心，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石瑛低着头，眼泪被她狠狠的遏制着，她坐上大巴车，眼睁睁的看见自己里她的家乡越来越远，她蜷缩在窗边的椅座上，浑身颤抖。
　　“我该怎么办？我记不得了，我不知道去哪里，我要干什么，我……”
　　“爸爸不知道我变了，妈妈也不知道，石楠呢，我好想她，我该怎么办。”
　　她咬着嘴唇，流着泪喃喃自语。邻座的一位阿姨用上海话不住的安慰她，石楠更感觉难过和害怕了。这种感觉来的猛烈，她几乎昏厥过去。
　　石楠在石瑛上车后没多久就打来了两遍电话，第一遍石瑛没有听到，当她按开接听键，石楠咆哮的声音立刻冲刷了她的不安感，她几乎就要笑出声来了。
　　久久，她挂上电话，仍然不能平静，这种被别人牵挂的感觉，真的好幸福，好幸福。简直把前面的一切困难的排解掉了。
　　当石瑛还进城，还没有到站时，妈妈就又打来电话提醒她在上海的姨娘已经到车站来接她了，还告诉她，姨娘梅梅穿着黄大褂，叫石瑛不要找错了。
　　石瑛笑着挂上电话，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微笑着眯起双眼。窗外的风景也是第一次落进了她的眼底。

作者有话说

　　这是新生命的开始，如果人生重来，一切美好如梦，上帝呀，我该怎么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