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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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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我不由想他这一晚上叹息的次数怕是比前生加起来还要多吧。虽然从认识他以来,爱上他以来,就知道他心中总有一个秘密而阴暗的角落,是从未被人触及的,而他忧郁伤感的气息必定与这其中蕴藏的尘灰往事息息相关。我很想伸手去抚平他眉宇间的阴霾,但是这个黑暗的角落在他内心深处存在一天,再多的慰籍与安抚都是无济于事的。
“你很在意…… 磐将你看作你师傅的事么?我却只知道这世上叫穆卿的只有一个,像他那般出尘惊世的只有一个。而我的小毓便也只有一个,谁也代替不了谁,你还堪不破么?”
“磐?其实我早该想到,泽拓便是商磐,他那调教手下的本事,步步为营的果敢精明,再加上‘长生骑’与盾甲死士对敌手法的如出一辙…… 也只有像他那般的人物,方才当得起希律的磐帝,方才值得泽西对他的依赖,也方才配得与你较量、为敌多年。”
他在黑暗中的沉稳呼吸突然变得紊乱而困难,紧贴在我唇边的脸颊已是一片冰凉,咸涩的,我的嘴里蓄满了他眼角无声滑落的潮湿。我的眼前缓缓浮现出一张绝艳的画面,纠缠飞扬的发丝下,刚阳而魅惑的脸庞,周身环绕着幽幽的碧色浮光。用充满了矛盾感情的眼凝视着我,泽拓惨然微笑,声声质问:“你没有心肝么?看不到我如何待你么?”
我好累,莫名的心焦与铺天盖地的困恹教我无法再想下去,只是品尝着舌中、喉间淅沥的泪液,低低地问:“你终于肯下手了么?你将他的尸身如何处置的?”
“我那一刀正中他的心户,他跌入桓水便沉底不见,我想纵使他已死,纵使他生还又如何?他和我之间的这笔帐,永难算清,他在你的心里,毕竟是再难磨灭了。而我这些年来对他的一再容忍、为他掩盖的叛国罪行,已然徒劳无用了。下次再见,就是我有心饶他,长老们也要想方设法处决了他。”
我仿佛看到泽拓,不,商磐,浴血沉江的摄人艳景,心想他这般风姿,纵是身死命绝,也定是好看得紧,惑人的紧。一刀当胸?沉底不见?我敛了心头盘绕的疑云,认真地问道:“你是说,‘长生骑’的人马与盾甲死士已然交了手,而死士中有人窥见了他的脸,他是麝国军师与骑兵大统领的秘密便再也守不住了么?”
“嗯,你说对了一半,他当时便要将你扼死,我其实在他向你坦诚一切阴谋并对你表白时就到了,才从他手中救了你。我那时见他遣开了手下,便将最后一个退开的长生死士击毙托至岩峪之中,再换上他的甲衣混入他们。唉,我若早点露面,你也不会被他震了内脏,更不会被他激得伤了心神,从此,你的病,你的伤,又增了一重……”
一口吞尽他喋喋不休的自责,我覆在他唇上,含糊地道:“你说我只说对了一半,莫非你当日又是孤身一人前去,活活去喂那些蛮子的刀枪?”装作心不在焉,我只等他说个是字,便要将他的舌头咬破,以罚他当时的不计后果。
“我说了,你可别咬我。”仿佛早就料到了我肚里的鬼蜮伎俩,他耍赖道:“其实,早在我接到一封匿名的书函,通知我磐当夜要用你的性命要挟我现身,便想好了,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将你救回。我当日从蛮子手中救出羲国一万三千残兵时,便准备昭告世人你与我的关系,哼,如果不是那劳什子的席茜叫了三军的大将绑了我去,你又怎会轻易地被磐虏走?后来席茜动作也真是快,寻得了那三个害过你的王八畜牲,正带着一小撮贵族士卒,抱头鼠窜地逃向琅霞关,便索性遣了他们去向盟军求援。如此一来,三军中唯一见过我的,便多是受了我恩惠的忠心之人,而我藏身在席茜的将军大帐内,也便只有他的心腹才晓得。”
一想到希律罹帝被人绑了还在口中塞了布条防他呱噪的景象,小和尚心中不由又甜又苦,将自己在他口里不断搅动的舌头进得更深。长吻过后,他暗哑的声音在弥漫着□□与汗液躁动的夜色中再次响起:“你恐怕也猜到了我的为人,我日日受那思念、担忧的煎熬,便将火气尽数发泄在那姓席的身上,不过看他同样焦心,却还要受我责难,便也放过了他,转而想要报复磐的那些个杀人不眨眼的长生死士。”
我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心道若论杀人不眨眼,你那些个盾甲兵也好不到哪去,更何况都是被同一个恶魔调教出来的。
“我一日救不回你,就一日不能用兵,好多次想潜入敌营,却又怕让他们知道了你与我的关系,这样拖着,我就想到唤了商謇他们,帮我教训蛮子派来的探子。我还拷问过他们可见到一个在战场上被囚的小和尚,便知道你被严刑拷打过、被泽西盘问过,竟还优哉游哉地伺候被我教训过的探子,我当时真是又气又心疼,想这还真是小秃驴会做的事呢。”
嘿嘿傻笑了两声,我突然想起为人洗衣做饭倒夜壶的情景,又想到那个对我很好的军医,真真是百感交集。悠悠地想这世上万事当真是纠结百缠,我们这芸芸众生,又是为了什么要杀戮征服,谁又一定是谁的敌人呢?
见我久久不语,阿罹知我不好受,便舔吮着我小小的耳垂道:“我听到你成了磐的禁脔,便知你是想委身诱敌,后来想到磐为何会独独对一个不会说话又倔强如斯的小和尚起意,便不难想到他若不是洞悉了你的身份,便是,他知道了你对我的重要,以他的心高气傲,必是既想得到了你,又能好好利用你来打击我。唉,你好像很聪明,却独独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迷迷糊糊地,便教希律的双帝都陷了下去……”
我被他夸得臊了一张脸,幸好天黑他看不到,便也忽略了他编派我糊涂的话,只是胆怯而充满希望地问:“是我眼睛有问题吗?你们个个都是大美人,看人必也挑得很。小叔叔是,泽西王是,你是,泽…..商磐也是,可为何你们个个都说我这个丑八怪,有,有师傅的风韵?”说完这个韵字,我早已是羞得两耳烧热,深深将头埋入了他的肩窝。
于是,小和尚听到了那人不知第几次无奈的叹息,只听他悠悠地开口道:“你是想我夸你生得天下第一俊吗?对不起,人家泽西已经在那里了。只是我也看不得你总是对自己的相貌耿耿于怀,哎,你就没好好照过镜子么,又是谁说的你丑来?”
另:我要回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