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一圈》七苏

3、疑惑

　　Chapter 3
　　“小满，你昨天怎么突然就走了啊？”第二天苏小满一到公司，就被陆忆言拉到茶水间里。
　　“昨天我有事来不及和你说就先走了。对不起。”苏小满双手合十，抱歉地看着陆忆言。
　　闻言的陆忆言忽然狡黠一笑，压低声音凑近苏小满的耳边：“我可是看到了哦，小满你和总监……”
　　不等她回答，陆忆言又自顾自地小声地接下去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旧情啊，快从实招供。”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最可怕了，更可怕的是每次都会最接近事实的真相。苏小满想着这也不是不可告人的事，估摸着就把昨天简单地告诉了陆忆言。
　　“什么！意思是说总监在追求你！”
　　听到一半的陆忆言突然高声惊呼，苏小满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追求，严昱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的原因，苏小满全都不得而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陆忆言忍不住自己八卦的心，开口：“小满，那你会接受吗？”
　　接受？明显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苏小满并不是那么想要去深究，不然苏小满的眉头也就不会皱成一团，舒展不开了。她看了看面前这个眼睛里正闪烁着光芒的八卦同事，叹了一口气，说：“言言，如果你不是这么一副听八卦的眼神，或许我会考虑跟你说。可是，回去做事了。”
　　“小满，好小满，天仙小满，你就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陆忆言眨巴着眼睛，像只可爱的小动物一般紧追着苏小满，如果有尾巴的话一定也正在不住地做着讨好的姿势。虽然陆忆言这副模样可爱到不行，但苏小满还是决定狠心不去理她，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捉弄陆忆言，就怕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吧。
　　忙了一整天，即使是些打打下手的工作也足以让苏小满累到直不起腰来，眼睛也疼得厉害。这“盛大”还真不是盖的，一天下来竟然有那么多的公司和客户需要跟进，难怪员工福利这么好。天下始终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的苏小满揉揉太阳穴，刚想起身去茶水间接杯水来喝，被一旁的陆忆言伸手抓了回来。
　　“大姐，我只是想要去喝杯水啊，不带你这样剥削劳动力的。”
　　闻言的陆忆言眉头一皱，扁扁嘴辩解道：“冤枉啊，我也只是想让你顺便接一杯水给我而已。再说了，剥削你劳动力的人怎么看都不是我吧。”
　　“好好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你去君子之腹了，我错了还不行嘛。”苏小满伸手接过她的水杯往茶水间走去。
　　等她端着水回来的时候，发现陆忆言正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不明所以的苏小满被盯得毛骨悚然，迟疑了是否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脚步。她越表现出疑惑的表情，相对的她的同事兼好友就露出越发令人恐惧的笑颜。
　　咦？回到座位上的苏小满看见桌上有一瓶眼药水，她伸手拿了起来。奇怪，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东西啊？从旁边传来炙热的目光快要把她给烤焦了，一副“快来问我，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根本让人无视不了。
　　唉。苏小满叹了口气，转头询问陆忆言：“言言，你可以说了。”
　　得到解放似的陆忆言凑到她的耳边，说：“你猜~”
　　明明很想说却又偏偏要让我猜，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喜欢吊别人胃口了啊。苏小满颇为无奈地看着陆忆言。不过，看言言的表情显然是认识的人。会是谁呢？啊，不会是……苏小满猛地睁大双眼看向陆忆言。
　　“哈哈哈，是呢是呢，你没有猜错~”对于苏小满脸上忽然出现的吃惊表情很是满意，拍拍她的肩膀说：“是我们总监大人‘亲自’送来的呢，真是让人羡慕啊~工作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总监这么贴心的一面呢……”
　　苏小满把头转向总监办公室的方向，盯着门板发呆，甚至没有听清陆忆言到底在说些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比起“为什么要特地给自己送来”苏小满更惊讶的是他竟然知晓现在她的眼睛已经酸涩到不行。
　　虽然苏小满并没有近视，但只要她连续用眼几个小时不休息的话，一般到了这个时候眼睛就会异常酸涩。那是上学以来就有的习惯。
　　刚巧今天她忘记把眼药水随身携带，刚在想着撑到下班的时候赶紧去买。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准备。记得当初还被人嘲笑“明明不近视却总爱学人滴眼药水”。啊，那个嘲笑自己的人不就正是他吗。他还记得。
　　苏小满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眼药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好。挣扎了一会儿，索性把它放在桌子的角落，不去看它也不去用它。我才不需要，特别是来自那个人的关心。要不是当初签下了一年的员工合同，提前离职的话要付一大笔的违约金的话，苏小满肯定在上班的第二天就申请辞职了。我真的一丁点也不想和他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小满，我先走咯~”陆忆言整理了东西，朝苏小满摆摆手，“你也不要弄太晚，记得去吃饭。”
　　“知道啦。”苏小满抬头看了陆忆言一眼，继续埋头整理自己手边的材料。
　　刚上班就要加班，还有没有比我更悲惨的人啊。都怪刚刚自己发呆太久，搞得今天的任务都还没有完成，还是认命好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等苏小满好不容易结束了手边的工作，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周围的同事早就都下班回家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孤军奋战。
　　上班的时候就应该集中注意力，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啊。
　　“咝……”苏小满轻揉自己的眉心，却在闭上眼睛的瞬间痛到不行，泪水溢满了眼眶。
　　伸手抹掉泪水的时候眼神一瞟，看见被自己丢在一旁的眼药水。“痛死我了，我干嘛总是要跟自己过不去，再这么下去眼睛都要报废了。”
　　“为什么不用？”
　　苏小满正在自言自语，突然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狠狠地被吓了一跳之后站起身来。满脸惊恐地看向前方，出现在眼前的是她最不想要看见的人。
　　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严昱开口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用眼药水？”
　　为什么要用，一点都不想欠你人情。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苏小满还是低下头礼貌地回答了他的问话：“谢谢总监关心，我用不上。”
　　“因为是我给的，所以不想用吗？”
　　听到这句话，苏小满有些吃惊地抬起头，对上严昱的眼。
　　严昱就这么看着自己眼前的人，明明眼睛已经布满红丝，疼痛感显而易见，还偏偏要这么倔强地说自己用不上。不由自主地，严昱的手抚上了苏小满的脸颊，带着半责怪的口气说：“你看你，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一样了，还逞强。”
　　或许是严昱说话口气中的一丝宠溺带着熟悉感，或许是严昱的眼神太过温柔，又或许是周围的气氛使然，苏小满的体内有一种酸胀感正汩汩往外冒，有要侵占身心的趋势。
　　即使她已经很尽力地压制心中那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但眼中的雾气还未能轻易消散去。于是就那样实实在在的落入了严昱的眼眸之中。
　　人家都说男人除了对女人羞红的脸有心动的感觉，对泫然欲泣时的表情也无招架之力，对严昱来说自然也是如此。
　　“小满。”严昱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手臂慢慢地回收，朝她靠近，靠近，再靠近……
　　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靠近自己，突然回过神来的苏小满用力一推，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动作麻利到令人吃惊。
　　严昱保持着动作愣愣地站在原地，想着刚刚落荒而逃的人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而一点都不敢停下，一直到踏进公寓的那一刻才停下脚步的苏小满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他他他他……刚刚想干嘛，要不是我突然清醒就，就……背抵着门板的苏小满将自己的手指伸向自己，在触上嘴唇的前一秒握成拳。我到底在干什么！竟然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差点缴枪弃械，难道忘了他是怎么对自己的吗！已经吃了一次亏难道还想要再吃一次吗！苏小满狠狠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第二天，苏小满早早就去了公司，为的就是不想遇到严昱。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苏小满就浑身不自在烦躁得不行。
　　或许是上天真的看不下去了，所以给了苏小满喘口气的时间。一直到周五到来之前，她都避免和严昱碰面。就算真的见了面也都是在陆忆言的身边，至少不用单独相处，这已经让苏小满觉得感恩了。
　　“小满，周末有什么计划吗？”陆忆言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敲了敲苏小满的桌子。
　　正在处理资料的苏小满头也不抬地回答她：“准备回家一趟。”
　　陆忆言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小满家住在Z市就是让人羡慕啊，想家的时候就可以回去，不像我想家都回不去。”
　　“以后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家，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诶！真的可以吗！”陆忆言惊喜地凑到苏小满的眼前，高兴地说。
　　“嗯。”苏小满闻言笑了起来。言言这么有趣又惹人怜爱，妈一定会喜欢她的。
　　下班之后，苏小满接着把自己手头上的客户资料登记完并分好类，又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桌面，离开公司的时候月亮已经挂上了夜空。
　　苏小满的家其实离“盛大”并不远，步行的话二十多分钟就能到。虽然在Z市夏天总是比想象中来得早，白天的气温也有让人流汗的能力，但入夜后的微风却还是令人感到丝丝的凉意。
　　这么久没有回来了，正好趁这个时候好好看看这座城市有什么变化。
　　苏小满独自一人踏上回家的路途。
　　入夜后的城市，街道上的霓虹灯陆陆续续地亮了起来，向前望不到头，向后望不到尾。街道两旁，广告牌上的明星，在来来往往的汽车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动人。人们的脚步终于再忙碌了一天之后，迈向他们心中温暖的港湾。
　　熟悉的楼房映入眼中，苏小满心中泛起阵阵暖意。想起今早和苏琴打电话时提起晚上要回去吃饭这件事，苏琴的语气里是难掩的开心。只是……
　　“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苏小满停下脚步，朝着自己身后说。
　　其实从便利商店出来之后，苏小满就感觉有人一直跟着她。一开始以为是尾随伺机抢劫的小偷，还想着要不要直接引去警察局算了。后来经过某片橱窗的时候才看见身后人模模糊糊的轮廓，大致猜是谁才放下心来。
　　“小满。”有一个人影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出现的是意料之中的人，苏小满并没有过多讶异的表情。“原来‘盛大’的上司还有护送员工回家的职责，真不愧是令众人羡慕的企业啊。”
　　“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躲着我，可是，给我点时间。”严昱略过苏小满讽刺的话语，“我有话跟你说。”
　　听他这么一讲，苏小满烦躁地皱起眉，“我不想听。”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严昱见状，连忙向前快走了几大步，抓住苏小满的手腕，“小满，听我说。”
　　感觉到严昱手的触感的苏小满就像一只被抓住尾巴的猫一样，几乎是吼着说：“你到底还想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想听！我已经尽力和你保持距离了，你为什么总要来招惹我！我躲开还不行吗！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你冷静一点。”说着把她拉向自己的胸口，紧紧抱住，不让她动弹。
　　虽然正处于情绪巅峰的苏小满拼了命要逃离那个让她心慌的怀抱，但毕竟女生的力量远远不如男生。另外，严昱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青草香气轻而易举地把她的思绪带到很远的从前，以致苏小满忘记了挣扎，任由严昱紧抱着自己。
　　见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严昱稍稍放松手臂，开口：“小满，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毕业之后你就消失不见了，电话也换了，连你当时的舍友们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知道你是为了远离这个让你有伤心回忆的地方，为了远离我。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怎么会让你再次离开我。对不起，虽然这句道歉晚了三年，原谅我。”
　　夜风渐起，四周安静得仿佛听得见对方的心跳声。在严昱怀中的苏小满难得安静地听着他说话，带着她曾经最熟悉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轻轻敲打着心门。
　　他说他一直在找我，他……不，不行，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是我的作风。我要清醒，从前的一切难道经历得还不够吗？苏小满轻轻推开严昱，望着他的眼睛缓缓地开口：“说完了？那我走了。”
　　也许是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直等到她走了好几步严昱才反应过来，情急地出声：“回来吧，小满。我喜欢你。”
　　苏小满浑身一震。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身扑向他的怀抱，因为她曾经等这句话等了好久好久。可她怎么也不会忘记现实中她等来的是怎样的一句话。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露出重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严总监，该回去哪里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您慢走，不送。”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如果当时的严昱追上来，那么他一定会看到前一秒还在对他微笑的人这一秒却紧咬下唇泪流满面，狼狈不堪。如果当时他能够紧握住她的手。
　　只是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