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舞》小白千年

8、绿萼夜奔

　　在这样的时代，如果你失去了一个人的消息，那么就及有可能永远失去他的消息，从此天各一方、相会之日遥遥无期！电话、手机、GPRS定位系统，我想念你们啊！拥有你们的时候我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甚至当不想被打扰的时候被你们烦到，还恨不得扔掉你们，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我爱你们……
　　我的青莲居士，难道你要永远在我心中不知名的荷塘里无声的花开花落吗？我竟然有了绝望的感觉，我的指头使劲的攥着小爱的手，指甲恨不得抠进她的肉里。她惊异的看了我一眼，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我抓着她的手。
　　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玛丽亚，我的心中竟然又回荡着这个名字。
　　小爱，你真的、真的是玛丽亚转世吗？

　　上了停在路旁的马车，我转头去看窗外，沉沉夜色中那些灯火竟然出奇的遥远，象是另外的世界，明亮的灯火下，所有的一切都有中奇异的姿态，与白日大相径庭，带着三分妖艳，三分凄迷，四分的浓墨重彩。

　　爱海德静静的看着我，并不急于发问，她忽闪着大眼睛，在只有一盏红灯的车舱中，想是有云时候的星子，欲语还止。我知道她很好奇，她好奇我去了哪里，好奇她哥哥的态度，好奇我回来后无声的兴奋。是的，能好奇的东西太多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道该如何开头。

　　“娜吉瓦，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小心的措辞，车棚内壁，抽象的双菱图案，红绿色相对比强烈，隐忍在她身后。

　　“我碰到了一个人。”我挑选着词句，眼睛看向她身后车窗外的黑夜，“迷路之后碰到的，在杭州城外一座山脚下。”词语混乱，叙述颠三倒四。

　　“杭州城外的山？看你回来的那个方向，应该是孤山吧？那山不高，不过风景很好。”

　　孤山？怎么与天堂并称的杭州，它的地理标志的名字都起的如此不祥？从白娘子和徐仙初次相遇的断桥，到我和李白初见的孤山，鳏寡孤独，鸿雁断？眼睛涩涩的，我拒绝相信这一点，我不能相信，我不可以相信。

　　“小爱，你相信缘分吗？”我忍着胸墙里一股抑郁之气，即使，即使……

　　“缘分？那是什么？”她不解的问。

　　“我真傻，你怎么会听过这词儿。缘分，就是那天上的主宰，他让不可能成为可能，让过去和未来相逢。”我说的隐讳，马车白色纱质的窗帘，轻轻荡起，象是夜的手帕，冲我招手。

　　“娜吉瓦，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你的心是不是被填满了？”她看我的眼神有点怪，羡慕、祝福、不忍、惋惜。

　　我瞥了她一眼，盯着自己翠绿的绣鞋，脚上第二个脚趾和大拇指一样长，那是芭蕾给我留下的标记。

　　“如果我说是呢？”

　　可她并没有回答我，“哥哥说你叫公孙绿萼，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在我们哪里的名字。”我硬着头皮，没办法，谁叫哈迪听了墙根呢!

　　“你的父亲的名字开头也有公孙两个字吗？那是他给你留下的吗？”小爱问的话我觉得怪怪的，可是并不能说她无礼，因为毕竟我们起名字的习惯不同。

　　“是的，是这样的。怎么了？”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公孙什么呢？”

　　“公孙策……”更没办法了。忘了是谁说的，你说了一个谎就要编无数个谎去园它？

　　说这话的人一定曾经深受其害，比如我。对不起了，公孙策大人，对不起了包大人，对不起了七侠五义……谁叫我知道的姓公孙的男的只有您这么一个。（作者：你好死不死的为什么要说是他啊？你俩差的年龄也忒大了点吧……小猫：我说都说了！作者：真会耍赖……）

　　“我父亲是我爷爷的遗腹子，我和哥哥又是我父亲六十岁上生的孩子，我们生下不久，我父亲就去世了。所以家族里说什么的都有，还说我和哥哥不是我们家族的孩子。所以你别看哥哥一副掌控乾坤的样子，其实他内心很脆弱的。”小爱抱着臂膀，头侧在手臂上。“我看得出哥哥其实很喜欢你的，他平常除了我，根本就不同女人说话的。可是你看，他竟然让你坐在他怀里呢。”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抬起头看我。“不能给哥哥一个机会吗？”

　　我张口结舌，如果这时候谁往我嘴里塞一整个鸡蛋，一定可以塞进去。

　　“小爱，小哈的确挺帅的。可是我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你要知道……”我好不容易说出这些。
　　“帅？呵呵，你总有那么多新词。是夸哥哥英俊的吧？其实我知道，你今天遇到了真主给你的缘分了，对吗？”她忽然笑了，“我替哥哥努力过了。也安心了。没关系的，绿萼，你想怎么做？”她猛的叫我绿萼，我非常的不习惯。

　　我有点害怕，她这样叫我，是不是意味着不再把我当自己人看？

　　“我们还是朋友吗？”我揣揣的问，害怕得到“不”的回答。

　　“当然是啦！所以我要帮助你，要让你得到快乐！”她脸上的笑容，仿佛是明媚心灵在面孔上绽放的玫瑰。

　　“我，我想去找他。”我知道小爱明白我想找谁，“你不觉得我不知羞耻吗？”不知为什么，我不想让小爱看不起我，不想在她的心中留下阴影。

　　“怎么会！我们沙漠儿女，就是喜欢敢爱敢恨，豪情万丈的人！”

　　“谢谢你，天上的主一定会与你同在的！你和哈迪也一定能够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些话是真心的，二十四K金都没这么真！

　　“既然你先找到了，那么你就先得到吧！”她捉狭的朝我眨眨眼。

　　小爱，你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后来我才知道，我所遇到的所有的人的心，加起来，都没有她的那颗心宝贵。只是很可惜，我后知后觉太愚蠢了。

　　回到驿站的时候，正是银河高悬在天空，玉兔西落。使团却没有一个人休息，所有的人都在驿站黑暗的院落中，有的骑着马，有的扶辕而立，仿佛只等一声令下，就踏上征途。

　　小爱回房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五彩缎的包袱。打了个漂亮的杏花结；结的角高高翘起，像是花瓣。她的脸上带上了面纱，头上是同色的盖头，只露出美丽异常的眼睛。美的我无法形容。

　　她对我说：“听哥哥说你会跳舞，这是我们传统的舞衣。我是不能穿的，送给你把，希望你比最美丽的蝴蝶还要摄人双目！”不等我接，就塞进了我的怀里。

　　忽然有黄鹂清脆的叫声，从东南角的树上穿来。我还楞了一下，心想，大黑天的，怎么会有黄鹂弄嘴？

　　正发楞，小爱推了我一把，“快去吧，他在东南枝等你呢！”她含笑看我，手却没有送开，仍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臂。

　　“我以后怎么找你呢？”眼泪潸潸而下。

　　“别哭，如果我没有回去，你可以到长安的波斯胡寺找到我。如果我走了，你也可以到那里去打听我的消息！”轻攥了一下，她就放开了我的手。“去吧，别忘了我。愿主与你同在。”

　　“小爱！”我第一次紧紧拥抱她，我在心里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

　　松开小爱，我转身朝着院子东南跑去，花圃中的月季和花墙上攀援的蔷薇散发着香气，夹竹桃在夜色中桃红的妖异；细细的翠竹摇曳；脚下的绿草象地毯般的触感。

　　李白青灰色的长袍，隐在茂密的树冠中几不可见，只有他白玉般的面孔，淡淡的光晕。

　　他从树上跃下，用手揽了我的腰，攀上花墙；蔷薇花瓣洒落无数。

　　忽然想到那红拂夜奔，希望我有她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