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玛丽苏》十七叔。

11、第十一章

　　王小明小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上私塾上到一半，就被爹娘拉去帮忙做农活，所以仕途绝壁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认识几个字，平常写信还是没问题的。但是遇到很难的字时，他就没办法了。比如说现在这个“矜持”的“矜”字，他记得先生教过，但是，怎么写来着！！
　　这个时间，他爹娘早早进城买东西去了，而他正在帮邻居李二狗的娘写信给他在军中的大哥。不过，他一直没弄懂，为什么给他大哥写信需要用“矜持”两个字。
　　但是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写。
　　啊，有了！
　　刚满十岁的小孩紧紧抓着手中的毛笔，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坚守节操”四个歪歪扭扭的字。
　　我真是太机智了！王小明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大作，差不多一个意思不要在意细节！于是他很欢乐的继续往下写着，顺便支起一只耳朵听着大人们的闲聊。
　　“哎，最近偷娃的越来越多了……”
　　“是啊，听说村东头老刘家的二儿子昨晚上就丢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隔壁村已经丢了十几个了！都是十几岁的小男娃……”
　　“吓！这么多！你可得看好你家李二狗了！”
　　“就是说啊！今早就让他爹带他去城里亲戚家住两天，过了这一阵再说！”
　　王小明默默写着，心想怪不得今天没见狗腿的李二狗，感情人家不在了。
　　“……”
　　门外院子里，李二狗的娘和邻居陈大娘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王小明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下午，可他不知道，他的生活从下一刻开始，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院子里李二狗三年前捡回来的狗突然吠了起来，应该是有生人来了。王小明边写边想，大人们都说最近世道不太平，官府都是吃软饭的。
　　“汪汪汪——！”
　　“哎，你是谁！怎么乱进别人家院子！说你……”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王小明好奇的把毛笔放下，准备出去一探究竟，毕竟能让村里村外远近闻名的李二狗的娘闭嘴的人可从来没出现过。
　　只是，刚走出门，映入眼中的便是一片红色。接着，王小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铁栅栏，黑暗的屋子，潮湿发霉的稻草。
　　王小明呆呆坐着，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看起来很像牢房的地方。
　　娘说，只有犯事的人才会被抓进牢房。他不记得自己犯过什么事，除了因为不会写“矜持”而写了“坚守节操”之外，他还是很听话的。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小明觉得这么做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站了起来，走到跌栅栏处，双手扒住栏杆，大喊，
　　“有人吗——！”
　　“咳咳，你……醒了啊。”
　　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吓了王小明一跳。
　　他回头，隐约看见一个黑影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似乎也是个小孩。
　　“你是谁？这里是哪？是牢房么？怎么出去？我没有犯事，为什么抓我？”
　　看着王小明隐隐有变成“十万个为什么”的趋势，黑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打断了王小明一连串的问题。
　　“哎，你……没事吧？”
　　王小明将缩在角落里的黑影拉起来，这才看清，是一个长得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四处看了看，这里什么也没有，王小明只能帮他轻轻拍拍背。
　　小男孩穿着很普通，脸上不知在哪里蹭了许多灰，披头散发的，挡住了半张脸。不同于王小明黝黑的皮肤，小男孩的皮肤苍白而没有血色。在王小明打量这个小男孩的时候，小男孩也在打量他。
　　王小明看着小男孩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突然觉得背后发凉。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王小明移开视线，他觉得这个小男孩有点恐怖。
　　“咳咳……这里是魔教。你觉得魔教抓人需要什么理由吗？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了。咳咳！”小男孩的声音很小很沙哑，听得王小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王小明愣了愣，这里是魔教！？
　　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
　　那么，自己回不去了吧。王小明从小就听那些传言，魔教的魔鬼有多么凶残，他们将人一番玩弄后再残忍杀害，吃人肉饮人血……要知道，他们途河村大人们让小孩子安生下来最管用的一句话就是，“你再不听话，魔教的人就会把你抓走！”
　　六岁之前，王小明很害怕这句话，六岁之后，王小明对这句话很不屑。
　　但是，现在，他确实被抓到魔教来了。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无视这句话了！带我回家吧QAQ！
　　但是，任王小明怎么在心里呼喊，他还是身处这个阴暗的房间。
　　“……咳咳，你还好吧？”
　　许久，另一个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声音。王小明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沉默，在这个房间里蔓延。
　　恐惧同样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王小明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被人带走了。
　　接着，一碗干净的饭和一碗清澈的水被放进了这个房间。角落里的小男孩慢悠悠站起来，虚弱的走到铁栅栏处，慢条斯理吞完了饭。
　　栅栏外的红衣男人一直看着小男孩，直到他端起那碗水。红衣男人将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小男孩，男孩伸手接过，就着那碗水，吞下了苦涩的药丸。
　　“你的时间不多了。想做什么我不拦着你，但是，掌握好分寸！”
　　男孩放下手中的碧玉碗又慢悠悠走回了角落里缩着，咳嗽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红衣男人皱眉看着男孩进入沉睡，走出了这里。

　　等到王小明不省人事一身血腥味混杂着草药味，衣角还滴落着血水，被人粗暴地拖回来的时候，就算他几近昏迷，还是明显听到了一声女声的尖叫，然后就彻底晕了过去。现在他才知道，能晕过去也是种幸福。
　　终于不用感受那彻骨的疼痛了，他在心里叹息一声，陷入了黑暗。
　　红衣男人身后两个黑衣人像丢垃圾一样，将王小明丢了进去。
　　这个地下牢里，除了小男孩，又多了一个孩子。
　　“女孩？”红衣男人皱眉，“谁抓来的？男女都不分的废物！处理掉！”
　　在感受到红衣男人的怒气后，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很明显抖了抖。然后一个黑衣人两三步走到小女孩面前面无表情的掐上她的脖子，止住了那刺耳的尖叫声。
　　在小女孩将要翻白眼的时候，黑衣人被小男孩阻止了。
　　“留下她。”
　　黑衣人听见这句话，手松了松，小女孩挣扎着呼吸好不容易得到的空气。
　　“你又想做什么！”红衣男人彻底生气了，暴怒的他拍开掐着小女孩的黑衣人。无辜躺枪的黑衣人被红衣男人的内力震飞，撞到牢房的墙壁上，吐出一口血后断了气。整个过程中，黑衣人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另一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切，心中只是冷漠的想着自己又要换搭档了。
　　“我自然有用。”男孩丝毫不惧红衣男人的怒火，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红衣男人皱眉，努力平息下心中的怒火，俯视了一会男孩之后。转身离开之前，咬牙切齿道，“这次放过你，如果下次再敢违背我的意思……”
　　男孩知道红衣男人未完的半句话是什么，是啊，就算是他又怎样。男孩低头，掩下了眼中滔天的恨意。
　　小女孩脸色苍白，早早躲在角落里惊恐看着一切。
　　许久，在男孩也蜷缩回他的角落的时候，一个柔柔的声音充满感激地说道，“谢谢你。”
　　男孩抬眼，看了一眼打扮成男孩子的小女孩，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没关系。”

　　王小明是被吵醒的。
　　被吵醒之前，他梦见了自己把晕过去之前经历的一切又经历了一遍。那种恐怖的感觉，王小明觉得，自己再也忘不掉了。
　　“所以，他们因为对你用了好多珍贵的草药，把你做成了唯一一个药人，才对你有点容忍的？”
　　一个柔柔的好听的女声传来，王小明努力抬了抬眼皮，但是在他睁开双眼之前，又不争气地陷入了黑暗。

　　王小明是被疼醒的。
　　他又来到了这里。
　　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停止流血，有的开始溃烂，有的已经结痂却又被活生生地揭开。他身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无损的，一个打扮的像是大夫、又不像是大夫的人不停地切开他的皮肤，往里面放入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后，再缝合上。
　　有时，他也能看见那个穿着红衣的男人进来，看见他脸色苍白，疼的满头冷汗却咬紧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
　　他清醒的时候，有时候也能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给主刀的大夫打下手，面无表情的听着大夫用他的身体讲解人体穴位，冷漠地看着他受苦。
　　有一次，他趁着红衣男人和大夫都不在，只有那个清秀的小男孩的时候，挣扎着、试探性的对男孩比了比嘴型，无声说道，“救我。”
　　可是清秀的小男孩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知道，没可能了。进到魔教里，他怎么可能逃出去。
　　脸上的血水流进了眼睛里，可是他没办法自己揉一揉。为了不妨碍“大夫”工作，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手铐铐在了这张铁床上。
　　后来，他知道了，这个“大夫”姓章。

　　王小明正被煮着。
　　这个煮，就是煮。
　　他坐在一个巨大的木桶里，周围是浓郁的草药味。水温很高，但是他早就适应了。
　　每次在被“章大夫”摆弄完后，他就被放进这个木桶里。忍受着极高的水温和令人作呕的奇异味道，身上切开的伤口中，血液不断地流入药水中。每次，王小明都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要流完了。
　　他的皮肤早因为不见阳光，和不断受伤、再生，泡药水的缘故，变得白皙而洁净。
　　终于有人把他捞出来，丢进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牢。
　　那时，就算他还清醒着，也没有力气动一根手指头了。而那个病怏怏的虚弱的小男孩会扶他坐起来，帮他清理伤口，喂他食物和水，而那个小女孩则会同情地看着他。
　　他很感谢这个小男孩，他觉得，这个男孩是他余生唯一的朋友了。

　　就这么过了很久，他也不知道多久。
　　他知道了小女孩叫江若梓。他记得自己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夸她的名字好听。
　　可惜小男孩不知道他自己叫什么名字。真可怜，他想，连名字都没有。
　　他曾经问过，之前被抓来的孩子去了哪里。他记得小男孩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了两个字。“死了。”
　　他沉默了，是啊，这里是魔教。他还抱什么希望呢，早晚有一天也会被折磨死吧。

　　这几天，他看见了章祖眼中越来越兴奋的光芒，是的，他知道了“章大夫”名叫章祖。他觉得章祖爹娘给他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让他占尽便宜。他还知道了那个打下手的小男孩名叫生平。真是奇怪的名字，他想。
　　终于，这一天，章祖边跑出去边兴奋地喊着，“教主！教主！我成功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百三十二个！我终于成功了！！”章祖看王小明的眼神宛如饿了几十天的狼看见了一块鲜美的肉，垂涎，渴慕，令人恶心。
　　红衣男人闻声赶来，在看见王小明的时候，双眼一亮。

　　然后，王小明躺在了一个奇怪的阵法上。
　　而经常照顾他的小男孩被放在了同屋另一个奇怪的阵法上。
　　王小明昏过去之前，听到小男孩微弱的声音，“咳咳……别怕。”
　　他突然觉得很安心。

　　然后，王小明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地下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