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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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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夏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迈的家养小精灵指挥着她的行李朝宅邸飞去。
踏上世代属于特拉弗斯的土地,这里有难以磨灭的熟悉。古老的宅子矗立在庄园中央,墙面上凹凸的斑驳和蚕食大半建筑的藤蔓昭示着家族的荣辱兴衰。
曾经英格兰半岛最动人的地方,连马尔福庄园都逊要色三分的特拉弗斯宅,如今已不复当年的荣光。宅邸前荒芜坍圮的篱墙院落,有谁会记得这里一度盛开如血的刺玫花,仿佛永不熄灭的大火,一直延伸到庄园后面的森林里。
从入门台阶进入宅邸,地上铺着羊毛地毯,脚步变得悄无声息。厅堂空旷寂寥,墙壁上华丽繁复的浮雕在火光不及处显得怪异恐怖。帕特里夏步入阴森的走廊,经过一个个祖先的画像,他们于不同的世代悬挂于此,作为家族的荣耀和象征享受后人的尊崇。特拉弗斯的人惯于沉默,骨子里却疯狂并且不甘寂寞,几个世纪里出过多少黑巫师,他们以强大的魔力和残忍的手段操纵着半个巫师界,直到威森加摩制度的出现,黑魔法遭到遏制,特拉弗斯家族如同断根的巨树,失去生存的源头,逐渐腐朽至死。
卧室亮着微弱的灯光,推开门,家养小精灵毕恭毕敬的佝偻着腰,生活十五年的屋子仍旧如记忆中那般毫无变化,在装饰着绣着族徽的真丝壁挂和墨绿色的帷幔的房间里,描绘着著名的特拉弗斯先辈和伟大事迹的中世纪挂毯覆盖着墙壁,天花板满是银白的灯笼。
辗转火车和马车,直到现在已经深夜,帕特里夏浑身疲累。她挥退小精灵,去浴室简单的梳洗一番,换上睡袍,爬上丝绸床单,冰凉的触感让她哆嗦了一下,她蜷缩起四肢,慢慢闭上眼睛。
特拉弗斯家的平安夜晚餐设在会客用的餐厅里,这里安放着古旧狭长的木桌,从房间的一头延伸到另一头。桌上摆放着鲜花和蜡烛,特拉弗斯家主坐在餐桌一端,家主夫人遥遥坐在对面,兄长坐在右手边,继承人则在左手边,然后其余分支按辈分尊卑依次落座。
曾经座无虚席的晚宴,如今寥寥无几,时间带走的不止有族人,还有这个家族的辉煌。
帕特里夏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切开盘子里三分熟的牛肉,血液的腥气让人作呕,她划下一小块,送入口中,近乎艰难的咽下,然后迅速把盘子推开。
斜对面的奥尔德斯几乎是愉悦的看着帕特里夏,他端着香槟小口抿着,就像在欣赏一出好剧。
帕特里夏的母亲,家主年轻美丽的第二任妻子,因为身体不好早早离席。现在餐桌只剩下上首的当家罗德里克.特拉弗斯,和分坐在两侧的堂兄妹。
罗德里克用餐巾擦了擦嘴,说:“我要宣布几件事。”
帕特里夏和奥尔德斯同时放下刀叉。
“后天家里要举办一场晚宴,马尔福和布莱克都会参加,最重要的是,那位大人也接受了邀请。”罗德里克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这是前所未有的荣耀,你们要好好表现。”
奥尔德斯的瞳孔猛的紧缩了一下,随即露出狂喜,“您是说,黑暗勋爵也会出现?”他小心翼翼的问。
“是的,我的孩子。”罗德里克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那位大人知道我们的忠心,他不会亏待特拉弗斯家族,我们很快就能代替马尔福成为他最得力的部下。”
“是的,叔叔。”奥尔德斯低下头激动的说。
“对了,帕特里夏。”罗德里克转过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女儿,“我跟奥赖恩商议了一下,决定让你跟他的大儿子西里斯.布莱克订婚,这也是那位大人的意思。”
“您说什么?”帕特里夏猛的抬起头,双眼因为吃惊而睁大,“为什么?”
“我原本想让奥尔德斯娶布莱克三姐妹中的一个,可惜贝拉特里克斯和纳西莎都已经订婚,剩下的那个女孩儿居然跟一个泥巴种跑了。”他不屑的冷哼,“我们必须和布莱克家联姻,既然奥尔德斯娶不了布莱克家的女儿,你嫁过去也是一样。”
“您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她提高了音调,“您都不知道我愿不愿意!”
“注意你的态度,帕特里夏!”罗德里克皱起眉头严厉的训斥,“婚姻大事都由父母决定,你只能服从,没有商量的余地。”
“西里斯.布莱克是个格兰芬多,”她还在垂死挣扎,“您怎么会同意这门婚事?”
“只要是个布莱克就够了,”罗德里克无所谓的说,“况且他还是长子,以后你就是布莱克家的女主人,有什么不好?”
什么都不好!帕特里夏在心里大喊,可是从小对父亲的畏惧逼迫她不得不屈服,她低下头,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后天奥赖恩会带西里斯过来,记得打扮的漂亮些。”罗德里克放下餐巾,离开坐席。摇曳的烛火随着脚步的离去渐渐虚弱,融化的蜡烛顺着烛台滴落,犹如泪水。
奥尔德斯穿着精致的黑色礼服出现在宴会大厅,很快成为人群当中的焦点,他娴熟的游走在各个家族间,优雅从容的应对每一位宾客,这些事对他来说仿佛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这场圣诞节晚宴日后被预言家日报做了全篇报道,占据头版的照片是特拉弗斯庄园里,因为魔法的浇灌重新盛开的刺玫林,它们在皑皑白雪中肆意绽放,艳丽得如火如荼。
巫师界大半纯血家族都受邀到场,还有少部分家世雄厚的混血,他们穿着精美的礼服举杯换盏相谈甚欢。
帕特里夏站在高高的楼梯上,俯瞰灯火通明的大厅,她能看到她的人生就要葬送于此,她的世界捆绑在这样一个虚浮乏味的地方。
纳西莎正和她的姐姐站在一块——贝拉特里克斯是个有着乌黑长发和明亮眼睛的年轻女人。她们正在聊一些有趣的事情,然后她们的婶婶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走过来跟她们说了句话,她们三个的脸色都变得有点难看。
帕特里夏从旋转楼梯走下来,当纳西莎挽着马尔福的手碰见她的时候,没有立刻认出来,短短三天里她变化了太多——皮肤透出不正常的惨白,眼睛里完全失去光泽,就像中了夺魂咒的人。
“多愉快的舞会啊。”纳西莎对她说,只为了和她说说话。
“是的,茜茜。”她回过神来,“噢,你好,卢修斯,好久不见。”
卢修斯.马尔福轻点高贵的头颅,露出含着几分温度的笑容。
纳西莎走上去和她对望,微笑着、紧紧握住她的手,“亲爱的,你看上去很糟糕。”她细细打量着帕特里夏,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关切,“是不是没休息好?”
纳西莎的微笑传到帕特里夏的脸上,她恢复了些神采。她今天穿着墨绿色长裙,依旧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凸出的锁骨和纤细的颈项是优美的,但是在美好的表象里有些残忍和痛苦的东西。
“也许是住惯了阴森森的地窖。”帕特里夏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只是感觉太疲惫了,疲惫到无力应对任何人,尽管舞会才刚刚开始。
“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卢修斯说着,揽住未婚妻的腰,“茜茜,该去拜访我的父亲了。”善于观察是马尔福的天赋,他把纳西莎从帕特里夏身边带走,得到后者感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