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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第三百一十九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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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粉色百合悄悄绽放开来，茜茜像发现新鲜事物一样拉着弘儿坐在石阶上，歪着小脑袋，小声问：“弘哥哥，妈妈不喜欢百合的，为什么霁姨还要在这里种下这些花呢？”
弘儿看着那些可爱的花朵有些出神，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她。
“这样的花儿看着可人，夫人自然喜欢。”
“看，有人来了！”
茜茜兴奋地跳起来，向走过来的人招手。
弘儿先是一怔，然后缓缓走过去。
“您来了。”
“你又长高了些。”
陆晋生提着一盒蛋糕，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弯下腰，朝茜茜微笑着说：“我的小公主，这迟来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爸爸。”茜茜一下子钻到他怀里，撒娇着努起小嘴，“妈妈骗人，明明爸爸会来，还不叫我在院子里等你呢？”
“妈妈呢？”
“在屋里看报纸，”茜茜小脑袋一晃，眯着小眼睛怯生生的问：“这位叔叔是——”
“你要叫他邢叔叔。”
“那荣叔叔呢？”
陆晋生松开手臂，面容竟有些憔悴，强作笑意，“邢冬，带茜茜和弘儿去别处玩一会吧。”
邢冬会意，牵着弘儿和茜茜两人走开。
今天空气是那么柔和，太阳这么温煦，陆晋生静悄悄走进她的卧房，还是那熟悉的淡淡的花香，浅淡的蓝色窗帘任风吹拂着，桌上洁净无瑕，几份报纸整齐的叠放在一边，收音机里放着悠扬的音乐，这醉人的气氛，却让人心疼。
“是你吗？”
晴朵端着咖啡杯的双手颤抖不停，她慌张的将杯子放回桌子上，惴惴不安的坐在沙发上。
“晴朵，”陆晋生半蹲下身子，抚上她的面颊，轻声问：“是我的到来让你感到不安了吗？”
“不，”她闪烁不定的目光里满是怨恨，“我以为又是一场空梦，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以为——”
他吻上了她那刚刚滑过的泪痕，鼻尖相碰，柔声说：“这不是梦，晴朵，我真的回来了。”
“我不敢相信，”晴朵双手抚摸着他那清瘦的面庞，泪一滴一滴的落到他的掌心，“真的是你，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煎熬的等待，为什么要让我失望一次又一次，为什么等到绝望的时候你才会出现.......”
“我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程，我们两人都是这样，你说是吗，晴朵？我们走了许多从没想到要走的路，你已经变得坚强了，比我还要坚强，你让我感到骄傲。”
他坐到她身旁，看着她，脸上又恢复了一丝笑容，但这不是刚才使茜茜愉快过的那种微笑了，这是一丝凄凉的笑意。
“我们两人都明白这场战争是完全错误的，我们两人都知道这一场必定要输的战争，可是我愿意去打这场必败的战争，因为那是我的使命，从我一开始就做出了选择，也许这个选择是错的，可我不后悔，也不能后悔。”
“那么，你的使命结束了吗？”
“是的，如今的我成为了最平凡的人，你还愿意接受我的爱吗？我还有资格再来爱你吗？”
一阵疲倦袭来，想到为什么生活对她个人给予的欢乐是这么少——这种思绪如此萦绕着她的心，以致她突然感到心神恍惚，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窗外，没有注意到陆晋生已经起立，而她仍然坐在那儿不动。
“你应该恨我，我太自私了，我早就失去了爱你的资格——”
“晋生，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了。”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他的手没有给她传来炽热的感觉，她的心被冰冻的太久了，她的痛被堆积成河，现在任谁都无法使她开怀。
“我知道，”陆晋生露出了苦笑，终于打破了沉默，“我们自上海重逢以来，好像还是不久前的事，可是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啊！我们俩人都不走远——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挽回那段时光.......但是一切都挽回不来了。”
陆晋生说话时，晴朵那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他的眼睛，她仿佛竭力想从他的话里听出他内心深处对她的真正的感情。
“是的，是的，”她说，“对于过去你没有什么可惋惜的，晋生，就我所了解的你现在的生活来说，你将会永远愉快地回忆它的，因为你现在的生活充满自我牺牲.......”
“不要这样嘲讽我了，”陆晋生慌忙打断她的话，“相反，我一直在自我责备，不过说这些太乏味、太没意思了。”
于是他的眼神又像原来一样冷淡。但是晴朵又从他身上看到原来那个熟悉而心爱的人，而她现在就正在同这个人说话。
“我想你会让我说这些话吧，”她说，“我同你.....同你那么亲近，所以我想你不会认为我的同情是不适当的。但我想错了，”她说。
此时，她的声音突然颤抖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镇定下来继续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这个为什么有上千条原因，谢谢你，晴朵，”他低声说，“有时我真的变成了坏人。”
“不是的，不是的！”晴朵内心的声音在说，“对，我爱他，不光爱他那忧郁、善良和深邃的眼神，不光爱他俊俏的外表，我看到他有一颗高尚、刚强和不惜自我牺牲的心，”她在心里自言自语。
“是啊！他变得落寞了，可是他还有我.....是啊！就是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对他的态度才凸显得尤为重要.......”
她想起他原来的柔情，此刻望着他那善良的、忧郁的脸，她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冷淡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