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卷：月落上海》悲情秋水

174、第一百七十三节

　　那就是虚荣，它让人太好高骛远，直等到筋疲力竭之后，他们才自知收敛......
　　晴朵此刻在孔妮娅身上看得十分清楚，这种罪过很难改正。然而，那将把芸芸众生夷平的“时间”和刻毒的“忧患”，人们终于会知道，或许，她希望，也能教魔鬼明白......
　　无论是人或魔鬼的才力都很渺小；但只要青春的愿望在心头欢跳，她蒙蔽于此......只怪罪于血流得太快了！只有当急流宽阔地泻入了大海，才容许她将每一旧情沉吟于怀。
　　如果说，她曾嘲笑了什么人或事，那也是为了避免哭泣，若是她哭，那也是因为她的天性受不了不断的失望，然而不如意的事却总是层出不穷，除非她把心事沉在忘川的渊底，不再过问世务......
　　厅内仅有她们二人，壁钟有力的敲打了十四声响。
　　“看你们刚才谈话的神气，我觉得你们真是些再蠢不过的小姐，以前我不过半信半疑，现在我可完全相信了。”晴朵不客气的坐下，冷言冷语地说着。
　　孔妮娅一听此话，笑了，说：“我真奇怪，陆夫人总喜欢说朋友愚蠢，要是我呀，什么人我都可以看不起，可是我决不会看不起自己的朋友。”
　　“要是我自己的朋友果真蠢，我决不愿意没有自知之明。”
　　“你说的不错，可是事实上，她们却一个个都很聪明。”
　　晴朵忽地站起来，说：“聪明？你的心呀，别让你丧失天良，你可残酷，但不可无良心，你可用语言的利剑来刺戳我，但决不能用真刀，你的舌头与灵魂此时应效仿那伪君子：无论你用多么严厉的语言来谴责我，你的心灵将不容允我把它们履现成真。”
　　“我根本不明白你满口说的是什么，但我得提醒你，你已经深深的触犯了你的丈夫，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怀疑你的忠贞！”孔妮娅得意的看着她。
　　“别用那邪恶的口气回答我，你没有资格质问我，你和你那庸碌不堪的作财政部长的父亲一样，毫无主心骨，像别人手里的印章，外面光鲜，里面却漆黑一片，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
　　晴朵生气得转身要走，孔妮娅却用力的阻挠她，推她回座位上，笑道：“待我取一面镜子来让你瞧瞧你内心之真面目，好仁慈的陆夫人啊，总想拯救别人，可实际上你这所谓的‘拯救’与偷窃无异，你像过去偷走了上官睿凯的心一样，现在你又偷走了宇晟的心！”
　　“偷走了宇晟的心？”
　　“是，甄晴朵，就如我所说，静下来，坐着！让我来看看你的心，看看你的那颗心是否已僵如铁石，并已至无法穿透，无法听理之地步。”
　　晴朵挣脱不开，愤然问，“我做了什么事，你胆敢用此等之放肆口舌来对我？”
　　“你的行为能使清白蒙羞辱，美德成虚伪，婚盟成赌诺，啊，它能废掉天下之所有盛重誓言，把虔诚的祝祷贬为一串疯话，连苍天见到都会为之变色，为之心痛，为之焦虑审判日之即将来临，你马上就会沦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晴朵终于了解了她的阴谋，可凭心而论，自己不曾伤害过她，更不曾企图接近她的未婚夫——傅宇晟。
　　“什么样的理智会使你做出这些事来？羞耻啊！你的赧颜在哪里呢？如果地狱之孽火尚能使妇人疯狂，那么在青春的狂焰里，贞操岂不是块蜡，它将瞬间熔化？别再指责别人对你有什么冲动可耻的报复，当你自己的欲念也燃烧得同样猛烈——”
　　“啊，别再对我说这些了，这些字句就像利刃般的刺入我的耳内，请别再说下去了，阿娅小姐！”
　　孔妮娅深为遗憾，一边不很殷勤，一边阴沉地瞧着她。
　　“啊，在这邪恶的世界上，有什么能与同情相比？它最美是体现在心灵和脸上，再配上悠扬的长叹，犹如给甜蜜的友谊扎上了漂亮丝带，若没有朋友怀着好心来寻找你的不对，人类还有何博爱？只有我会安慰你，‘凡事要三思’！哎，你要是早听了我的话，何至于此！”
　　“阿娅小姐！”
　　顾晓飞已走了进来，含笑看着她，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无比落魄的坐在那里的人。
　　“何事会使你如此地眼望虚无，对无形的空气喃喃自语？你的双眼放射出狂乱的光芒，就像个刚被警报惊醒的士兵，阿娅小姐失去了什么东西吗？需要我来帮助你吗？”
　　“快看她！看她！看她惨淡的目光，看她之模样，看她之委屈，连顽石都会为之打动。”
　　孔妮娅故作镇定，说，“别望着我了，否则你那可怜的模样会使我失去我的狠酷决心，使我对我必做之事失去心志——由复仇转至流泪。”
　　“阿娅小姐，她心神已乱，你应为她内心之挣扎给予帮助，弱者特别容易受到幻念激动，你知道这么做对她很不公平——”
　　“顾参谋，我只是请她进来喝杯茶，你不要那么敏感，一直以来我对陆夫人都是尊重的，即便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的，我也不会听，更不会信！”
　　孔妮娅重现庄重与优雅的一面，正对着门口的他，微微一笑，说：“我想顾参谋现在应该带陆夫人回去了，改日我会再约陆夫人单独见面的，我们已经成为很好的朋友了。”
　　在孔妮娅出去后，晴朵捂面无声的流泪，直到有人抱住她，她才渐渐哭出声来，靠在顾晓飞肩头，低低泣着，“我到底该怎么做？我不想介入任何人之间的感情，是不是我原本不该再呆在这里破坏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