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都旧梦》寂桐桐

9、第九章 司乐署

　　【清都旧梦，第九章】
　　殿内焚着水沉香，二人经过正堂走近殿内，只见四方墙上悬着几卷墨宝，冬日的阳光透过窗纸打在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的琴上。完颜定歌走近一看，只见琴身漆色璀璨古穆，断纹隐起如虬，不禁心中一动，左手按弦，右手一拨，充耳的琴音响亮松透饶有古韵。完颜定歌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琴，美眸璀璨如星。细细查看，只见龙池上刻寸许行草“大圣遗音”四字，池下方刻二寸许大方印一篆“包含”二字，池之两旁刻隶书铭文四句“巨壑迎秋，寒江印月。万籁悠悠，孤桐飒裂”。

　　“司乐署乐正高连笙见过宁贵人，宁贵人金安。”面前男子身着一身绣着雅致的翠竹花纹玄色长袍，浅湖色束腰上缀着一串白玉玉佩。
　　“高大人，这是偌才人。”完颜定歌微笑点头
　　“偌才人金安。”
　　“这司乐署怎的无人？而且…如此名贵的大圣遗音琴怎么就这样放在桌上？”完颜定歌看向眼前男子殷切问道。
　　“皇上登基不久，司乐署刚整修好，太皇太后娘娘的寿辰快要来了，所以乐师们都到别处研习了…完颜大人都安排好了，若是贵人有需要可来司乐署。”高连笙微笑，既不失礼又恭敬。
　　完颜定歌眼眸一暗，无人察觉的清冷笑意从嘴角一闪而逝：“本宫知道了，有劳高大人。”
　　“小主子啊太皇太后寿辰当日必是抚琴献礼吧，那请小主选琴吧。”说着递上一本缎面册子。
　　聂绾绾看完颜定歌看那册子是眼中惊讶之色便知道这司乐署所藏之琴是何等名贵，不禁暗暗一叹。

　　“还是这大圣遗音吧…本宫和它也算有缘。”完颜定歌轻轻合上册子。
　　“是，微臣遣人把亲送去小主宫中吧。”高连笙仍是淡淡地微笑，双眸如墨黑深夜中明亮清澈的星。
　　“大人慢着，能否有劳大人抚琴一番…这司乐署的乐正所弹之琴肯定不同凡响。”完颜定歌的手按在大圣遗音上，眼中带着希冀。
　　“那微臣就献丑了。”

　　骨节分明的手拂过琴弦，指法娴熟，妙手生花，按音或舒缓或激越或凝重，泛音轻灵清越，散音沉着浑厚。音韵袅袅，像殿内的水沉香那般漫入闻人的心中，且实且虚，缭绕而去。一曲罢，余音绕梁，让人回味无穷。

　　听到聂绾绾的鼓掌声完颜定歌才从方才的演奏中觉醒过来，声音因激动有点颤抖：“这一曲‘鸥鹭忘机’本宫听许多人弹奏过，可是世人始终难以脱俗，独独大人弹出了这不以世事为怀之感。是何等淡泊之人，才能奏出这不带巧诈之心的曲子来呀！”
　　高连笙微微躬身，仍带着淡淡的笑：“谢小主夸奖。”

　　三人在殿中寒暄了几句，碍着男女有别二人便回宫了。

　　“妹妹，我看这人倒是不错。此等琴音必不是俗人所能奏出的。”完颜定歌想起方才的事不禁轻笑出声，双眼流光溢彩。
　　“是不错，可是若是真是那么脱俗的人那为何入宫？”聂绾绾瞧着完颜定歌的双眼，欣喜之外倒好像有些别样的情愫。
　　“话是这样没错，或许…高大人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欸，那不是绯屏吗？”完颜定歌指向不远处站在雪中穿着青色宫装的女子。
　　“还真是。”

　　“小主，你可回来了。天冷，咱们快回长春宫吧。”绯屏轻笑，给二人递来手炉。
　　“这大雪天的你怎么在这站着啊？”聂绾绾看到绯屏冻得有些红的鼻头不禁觉得有些心疼。
　　“奴婢怕小主不识路，也怕小主冻着，所以问宁小主宫里的沛凝姑姑借了两个手炉。”
　　“还是妹妹好福气，绯屏如此体贴。我这陪嫁丫鬟沛凝虽好，可就是有时候太懒了，都是我给惯的。这天冷，妹妹快回去吧。”完颜定歌微笑。
　　“恩，姐姐也快回去吧。”

　　回长春宫路上，聂绾绾说：“绯屏，我今天真高兴！”
　　这个十一岁的孩子，笑靥如花，眸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