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樱封

7、七、寄望

　　沙漠之上艳阳高照，大地黄沙都似在蒸腾。一望无际的沙地上蓦然出现一只飞鸟的影子。千里之上，一只雪白的大鸟正往沙漠中的一座城镇飞去。大鸟的身上挺立着一位雪白衣衫的女子，她英眉葛冠，腰间配一把让妖魔鬼怪都退避不及的长剑。风把她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墨发起舞。她的双眸明亮而犀利，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清气，恍若仙人。
　　人道碧山的捉妖师都是修仙之人，在那座青翠浓绿的大山中，又有多少世人梦想修习的仙术。道莲仙姑一手创立的明旭宫正在这深山之中，她座下四大仙灵之一凌嘉夜，正是此刻乘着雪鸢飞赴沙漠边城的这一位白衣女子。
　　长久以来，波罗镇失踪事件时有发生，偶然发现的失踪者尸体，均死状异常，管理者猜测此事乃妖物所为。此妖作害多年，一日不除，波罗镇百姓难以心安。明旭宫除妖之术普天之下莫有人比，波罗镇的管理者不远千里派来信使，向碧山求助。经碧山的捉妖师判断，波罗镇妖物作害已多年，受害人数众多，做法猖狂，恐怕不是一般小妖所为。况且沙漠边城与中原路途遥远，通讯不便，长久无人约束的情况下，出现一两只千年妖物也不足为奇。
　　对抗修道千年的妖物一两个普通的明旭宫弟子也非易事，若派多人前往遥远的波罗镇也是多有不便，于是便派出能驾驭仙兽的四大仙灵之一，凌嘉夜。

　　波罗镇外缘的弃房中藏着一位重伤的白衣姑娘，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拿着一把草药冲进门来，喊道：“璇姐姐！你瞧！治伤的草药！”
　　郑璇璇睁开眼睛看了看，果真是疗伤的草药。
　　“小余，你从哪里找到的药草？沙漠里面怎么可能找得到？”
　　“我……我从街上贩卖的商人那里偷偷拿来的……”
　　“你……”郑璇璇温柔地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道：“谢谢你……姐姐如果能活着回来，一定帮你把药草的钱还了……”
　　“璇姐姐你不会死的！你不要胡说！“小男孩气得鼓着腮帮子。小男孩在波罗镇乞讨为生，一日因偷了东西，几乎被人活生生打死。碰巧路过的郑璇璇看见小男孩圆溜溜的眼睛露出可怜的神情，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于是她便顺手将他救下来，却没料到小男孩如此感恩于她，每日都到弃屋里看她，变着法子用尽各种手段维持她的生命到现在。
　　“好……好……我马上把药草吃了。“郑璇璇安慰道，因为她知道自己还不能死，毒蝎还在郑一珂身边，心爱之人的生命安危时刻受威胁，她又怎可如此一走了？她也不管药草是熬制过的还是生的，就那样把上面的叶子一片一片咬下来咀嚼，小男孩在一旁痴痴地望着她，似乎从没见过别人像她那样吃药。
　　话语间，另一位白衣女子从门里进来，郑璇璇警惕地作出防备的动作。
　　“小余，有人来了，你……快从旁边的窗口爬出去！不要让人发现！”
　　小男孩以为是来捉他偷药草的商人来了，赶紧听话地点点头，熟练地从身旁的窗口上爬了出去。
　　“你就是波罗镇作恶多年的妖物吗？”白衣女子冷冷道，她看到重伤已久的女子像小兽般警惕地防备着她，过了片刻，突然释然道：“不是你。”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是妖？”
　　“我是碧山的捉妖师，来波罗镇捉拿作恶多年的千年老妖。我追寻微弱的妖气来到这里，想不到沙漠中竟然还有像你这样的妖？”通过天眼，她看见了眼前女子的真身，凌嘉夜惊讶地发现，在天边远的沙漠边城中，竟然有一只重伤的九尾白狐！
　　九尾白狐是何等妖物！它的妖力不论是人还是妖都如此垂青！猎人渴望得到价格高昂的白狐皮毛，捉妖师渴望得到能瞬间增强无边法力的九尾狐精元，妖族渴望吸取它们的妖力，可谓整个大地上都遍布着九尾狐的敌人！因此九尾狐数量稀少，极其珍贵，更遑论九尾白狐！？这九尾狐中血统最高贵的一族！
　　凌嘉夜能从眼前这只狐妖微弱的、却纯正混元的妖力中得知它的修为不下千年，它的存在本就是一种奇迹！然而竟然有人能将它重伤如此，实在让凌嘉夜无法理解。
　　“你是捉妖师！？……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波罗镇作恶的妖……”
　　“你们一族从远古时代便生于江南山林一带。只有江南的灵气才能孕育像你这样的妖。你身上的气息也告诉我你并非常年生长于大漠。”
　　“原来如此……看来你的修为也不浅啊……”
　　“你身上的伤从何而来？莫非这里还有你敌不过的人？“
　　“敌不过？”郑璇璇苦笑道，“是啊，最敌不过的，是人心。无论我做得多么地像一个人，却仍然是人妖殊途……”
　　“你能看透，自然是好。”凌嘉夜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郑璇璇突然醒悟到：“常年生长于大漠的妖！？我倒是知道一个。如今镇守边疆东南大将军郑一珂的义妹绯月就是千年毒蝎，它常年生长于大漠，波罗镇离它住的边塞围城最近，说不定就是你要找的妖！”
　　“如此？有劳。”凌嘉夜说罢便转身要走。
　　“你不杀我！？”
　　捉妖师顿住了脚步，“我为何要杀你。”
　　郑璇璇苦笑一声，道：“普天之下有谁不想要我们一族的性命？如今我身负重伤，而你又是修为不浅的捉妖师，杀我不过易事。况且你们捉妖师一生职责除妖降魔，你杀了我不仅名正言顺，还能取我精元来增进功力。你竟然会一点不动心！？”
　　“你没有作恶，我没有杀你的理由。”凌嘉夜其实一早就窥视在弃屋外，郑璇璇与小男孩之间的事她也都看见了。九尾狐若想要疗伤，只要吸干眼前这个混元童子的精气即可痊愈，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做。
　　郑璇璇笑了，想不到大难当前，还能让她遇见这样的捉妖师，不知是否能算是她的运气。她道：“捉妖师，我能否求你一件事？”
　　凌嘉夜回过头来正眼看着她：“说。”
　　“一定要手刃毒蝎！还要，保护将军郑一珂！”
　　年轻的捉妖师从狐妖眼里看得见仇恨，以及对心爱之人的热切关怀。
　　“不用你求，我此行的任务就是除妖，并且解救受害之人。”凌嘉夜说罢便回身出屋去了。
　　如今郑璇璇只能寄望于这位年轻的捉妖师了。她只求郑一珂安然无恙，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