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霜海》肆拾捌月

2、2

　　6
　　在夏天临近尾声的时候，那个叫做翼的人终于回来了，从遥远的加拿大回来。
　　风希第一次看到翼是在暑假一上来的开学典礼上。
　　“我来介绍，这个就是我们三个死党之一的翼同学了。”
　　当时孙绮霜微笑的拉着翼向风希介绍。
　　风希连忙站起来，诚惶诚恐的的点头：“同学你好。”
　　为什么当时会那么慌张，风希到最后还是没有明白，可能只是一切发生得有点突然，也可能是因为看到翼就想到了林冀。
　　“你姓林，对么？”不顾当时在场的同学们，风希拉住了翼的袖子，急忙问到。
　　“是的。”对方有点疑惑的点点头。
　　“林冀，是你妹妹么？”
　　对方猛然抬头，乌黑的眼眸中有着不可思议。
　　“你是风希？你是小冀的朋友风希么？”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风希当场差点哭出来。
　　果然，林冀你没有忘记我，你看，这是你的哥哥啊，你是不是叫你的哥哥来找我了？
　　林翼如同林冀一般，有着一张精致的脸庞，每次风希看到那张脸都会想到林冀，真的很像很像，仿佛是林冀隔着时空在朝风希微笑一般。
　　林翼被分到了和风希一个班级，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林翼朝风希微笑，然后风希也微笑了。
　　有些事情，会被谣言无尽的扩大扩大，然后一传再传，变得永无止尽，最后失去了事实原本的面目。这个是定则，而且总是在学校中发生。
　　这个谣言就是：林翼和风希之间的关系深不可测。
　　“不要管那些无聊的是是非非。”林翼这样告诉风希，“我们之间是朋友啊，就像我们和小霜一样。”
　　风希点点头：“我不会在乎那些什么的。不用担心。”
　　林翼微笑，灿烂得如同林冀的笑容一般，让风希的心理隐隐作痛。
　　“林冀，怎么会离开？”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微风轻轻吹过，吹起了风希校服的裙摆，吹起了林翼微微泛黄的头发。
　　“失足掉到湖里面去了。”很平和的口气，林翼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连语气都是淡淡的，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话一般。
　　“为什么……”风希低下头，喃喃的说着，“她说过再见的，她怎么会先离开呢？”
　　“是那个人吧……”林翼微微眯起眼睛，把手搁到了下巴的地方，“她是去找那个人，然后失足的。”
　　“那个人？”风希猛然抬头，“谁？是谁？”
　　林翼摇头，只是将目光落到了风希的脸上，突然伸出手揉了揉风希的头发。
　　“不要去想了，林冀不会让你如此伤心。”林翼的语气柔和，“你知道么？林冀她时常说起你，我知道，你现在会很难过，但是，不时有小霜么？小霜她一定不会忍心看到你伤心。”
　　风希将目光落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坚定的，点头。
　　之后，风希认识了季琴。
　　那一天，绮霜三人一起去叙旧，风希推说自己不舒服没有去。然后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是风希么？”街的对面有一个女孩朝风希招手。
　　风希认出来，那个人叫做季琴，学校里很“有名”。
　　之后，风希跟着季琴走了。
　　两个人跳了一块安静的草地坐下。
　　“嘿，你这个人真有趣。怎么一叫你，你就真的跟来了？”
　　初秋的风有点冷，夕阳却是美丽异常，风希眯着眼望着远处的血红的夕阳。然后转过头便看到季琴耳朵上夸张的闪耀着的耳钉。
　　“你找我有事情么？”
　　“没有。”季琴摇头，“就是无意中看到对面有学校的同学啊，然后就不由自主地叫出来了。”
　　“那我走了。”风希耸了耸肩，站起。
　　“如果你真的要走，为什么还跟我走这么长的路来这里？”
　　血色的夕阳里，风希看到微笑闪烁在季琴的眼睛里，很明亮，和季琴整个人的基调都不同。
　　“因为我无聊。”风希淡淡的说着。
　　“哦。”季琴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也站起来，“那么，你可以无聊的跟我去一个地方么？”
　　那个所谓的地方，就是酒吧。
　　说实话，风希对于自己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然后再开学没几天的时候来这种地方的举动感到很反感。
　　季琴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穿得很现代的感觉，脸上画着淡淡的妆，耳钉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闪烁着，感觉很棒。
　　“要不要跟我去换件衣服？”季琴忽然转头看着有点拘谨的风希。
　　“啊……不用了。”风希连忙摇头，“我马上就回去的。”
　　“呵。”季琴拍着风希的背，“还是一个很纯洁的女孩子啊。”
　　然后两个人走到了吧台的地方，季琴帮风希点了一杯橙汁。
　　接着，季琴拿出一根香烟吸着，那种呛人的气味突然让风希感觉很不自在。然后就不由自主地咳出来。季琴没有说话，只是斜着眼看着风希咳嗽。
　　“你真的不回去么？”
　　“不！”风希很坚定的抬头望着季琴的眼睛，忽然发现，那双眼睛很透彻，很干净，如同暗夜里闪烁的星星，给人一种遥望的感觉。
　　“哈，如果孙绮霜知道了会不会跑过来坡我一杯酒，然后拉着你从这里很干脆的跑出去？”
　　孙绮霜？风希惊觉，为什么会说到她？
　　可是季琴没有下文。
　　“以后，你风希就是我季琴的朋友了，有事情可以找我。”
　　季琴这样说。
　　风希点点头，然后望着酒吧里有点迷乱的人们，突然间就笑出来了。

　　7
　　高三一开始，风希不得不顺从的住到了学校的宿舍了。
　　“啊……”孙绮霜听了风希的抱怨之后，笑着拍着床铺，“你本来就很奇怪啊，大家都是宿舍的。”
　　“我这不是不习惯么？”风希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看着在一旁笑得嚣张的孙绮霜，“你笑得那个叫花枝乱颤啊。”
　　果然，孙绮霜马上闭了嘴，对着镜子照起来：“喂！我可是学校里的大才女啊，没有破坏形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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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起秋怡棠这个笔名啊？”风希疑惑的歪着头，“有种古代美女的感觉。”
　　“嗯。”孙绮霜点点头，“你不是都知道了么？还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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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对赵梓或者林翼之间的一个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啊？”风希在宿舍里悄悄地问。
　　孙绮霜很鄙视的看了风希一眼：“你怎么也那么八卦？说了，那是哥们啊。”
　　“哦，当你的父母很辛苦，要养那么多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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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孙绮霜终于哈欠连连的看着风希的时候，她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就爬到上面的床上睡去了。
　　宿舍里顿时安静了起来。
　　这里，因为孙绮霜的关系，本来的６人宿舍只有她们两个，据孙绮霜说，那是因为她的爸爸很不放心她，才跟学校交涉了一下。
　　孙绮霜从来没有说过她的家庭。可是风希看得出来，她虽然表面上开开心心，就像是一个被别人宠惯的大小姐一样，可是，其实并不快乐。
　　为什么？绮霜你也不快乐？
　　风希站在床沿上，看着孙绮霜熟睡的脸孔，微微叹息。
　　然后，风希走到窗口，打开窗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下独自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的季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季琴抬起头，望道了三楼的风希，然后渐渐露出了笑脸。月色下的那双眼睛仍然让风希感到很清澈的感觉。随后，季琴朝着风希招招手。
　　风希很听话的走下楼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风希拉住季琴的手，虽然是初秋，但夜里的天气还是很冷。果然，季琴的手冰凉冰凉的。
　　“没事，我等宿舍里的人都睡了再进去好了。”季琴只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
　　季琴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着头顶上闪耀的星空。风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季琴抬头仰望着的侧脸很美丽，没有她身上本身有的一股尖锐的气息，只是淡淡柔和的感觉。
　　“到我们的宿舍去吧？我和绮霜住在一起，只有两个人。你在你的宿舍住不惯可以过来。”风希望着季琴，那个沉默坚强而且骄傲的女孩。
　　“孙绮霜？”季琴眯起眼睛，“呵，你和她住在一起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风希疑惑的看着季琴，总觉得季琴和绮霜之间有一种很奇怪的紧张关系，怎么自己以前就没有注意到过。
　　“那么，你可以陪我在这里呆一会儿吗？就一会儿，等宿舍关灯之前一定让你回去。”季琴有点犹豫的看着风希，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长串。
　　“啊，好啊。”风希点点头，“其实季琴你很唐僧。”
　　然后两个女孩一起在秋夜里笑起来。
　　“季琴，你的梦想是什么？”
　　季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设计师。我想让全世界都看到我的作品。”
　　“是什么样的设计师？”风希一个个的数着，“广告设计师，服装设计师，建筑设计师……”
　　“装璜设计师。我想让每个人都住进一个舒适的家里。不要在外面吹寒风，不要……”季琴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像是喃喃自语一般。
　　“季琴……”风希突然觉得空气里叫泪水的东西在蔓延。她不由得紧紧地握住季琴的手，“不要去想了，大家都会快快乐乐的，生活在温暖的房子里，不会有寒冷了……不会了。”
　　“不会寒冷了么？”季琴闭上眼睛，“他们，都会回来么？他们不会再抛弃我了么？”
　　风希心里一窒，只是看着身边喃喃自语的季琴，美丽的脸孔是有淡淡的雾气，不只是被天气冻到了，还是……
　　很久之后，当季琴踏上远途的火车之前，她对风希说了这样一段话。
　　“曾经我很羡慕你，虽然，你的家庭并不幸福。但是你仍然活得如此鲜活。在我父母离开我之后，我却让自己沉沦，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也许都在酒吧里度日吧。谢谢你，风希。”
　　那时，风希在站台上看着那个站在火车上的女孩，突然觉得，这个女孩身上的光芒已经绽放了。

　　8
　　天，很快就冷了以来。
　　当风希哈着气跺着脚的站在站台上等巴士的时候，差不多已经１２月份了。
　　开学的日子，过得很快，而且有一种莫名的压力让风希不敢放松。马上就要高考了啊。
　　然后，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风希的视线落在了对面街上的巴士站台上，可能隔得有点远的缘故，风希一下子没有辨认出来对面的一对男女。
　　那个……是绮霜和翼么？
　　那两个背对着风希的身影是如此熟悉，风希有点茫然的看着两个站在大风中一动不动的身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希有种想冲上前去看看的冲动，终于忍住了。
　　接着，这两个人的行为让风希一阵诧异。
　　因为，孙绮霜一下子抱住了林翼。
　　嗯，应该是哭了吧？
　　虽说，这一行为在高三届学生中不足为异，可是，风希还是一阵莫名的愣住了。
　　然后，风希看到林翼的手慢慢的慢慢的放到了孙绮霜的肩膀上，轻轻地拍打。然后，又停止不动了。
　　风希一阵尴尬，于是悄悄得躲到了站台上巨型广告的后面。拿出手机拨通了赵梓的电话。
　　“喂，是赵梓么？”

　　餐厅中放着柔美的音乐，开着微微的暖气。没有了寒风，风希很欣慰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然后，抬起头朝着对面有点不太自在的赵梓笑了笑。
　　“说吧，你知道他们的关系么？”
　　赵梓瞪大了眼睛看着风希：“是你想多了吧，从小我们三个人关系就很好。可能只是翼安慰绮霜罢了。”
　　“哦……安慰啊。”风希了解的点点头，然后直直的望着赵梓，“你没有感觉么？”
　　“我为什么要有感觉啊？”赵梓皱眉，“你胡思乱想了。”
　　“……”风希突然笑起来，拍拍赵梓的肩膀，“我在开玩笑啊！”
　　赵梓突然抬头瞪了风希一眼，接着随意的看了腕表一眼：“还有事么？我要回家复习了。”
　　“我就这么被你讨厌么？”风希有点失落的叹了口气，“要知道我可是很用心的再和你做朋友啊，也是给绮霜面子。你就不能给我面子么？”
　　一阵沉默之后，赵梓突然笑起来：“我当什么事啊。跟我来。”说着，很自然的拉起风希的手向餐厅门口跑过去。
　　风希有点惊讶的喊起来：“喂，你干什么啊？喂！”
　　赵梓没有理会风希的叫喊，只是自顾自的拉着风希穿过了街道，跑过了天桥，接着又是几个拐弯，终于，当风希已经要累垮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你，你帮我考８００米来着的啊。”风希狠狠地瞪着赵梓，伸出双手，“你看，我的手都被你拉得红了，现在还冻僵了，你是在折磨我啊？”
　　赵梓望着风希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忽然也伸出双手很轻的捧住风希的双手揉了揉，随后哈了几口气，再抬眼朝风希微笑。
　　“这样就不会冷了吧？”
　　风希呆呆的看着赵梓，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冬季。
　　那时，父亲和母亲还会互相挽着手在下雪的时候带着风希在雪中漫步。
　　那时，风希的脸会被冻得通红通红，然后双手也像是失了血色一般的冰冷苍白。然后父亲总是很温柔的拉着风希的双手哈气。然后，母亲总是会微笑着顿在父亲的身旁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包裹住风希那双冰冷的小手。
　　“爸爸妈妈，我真的一点都不冷。”风希稚嫩的喊起来，“妈妈，围巾给你，你会冷的。”
　　然后，把爸爸和妈妈会一起笑起来。
　　那个冬季，真的，一点都不冷。
　　可是，爸爸妈妈，你们现在去了哪里？
　　“风希？你没事吧？”赵梓伸出手在风希眼前晃了晃，“你别吓我啊。”
　　“赵梓。你刚才的行为，让我想起了我的父母。”风希微笑着掩饰刚才的失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啊？”
　　“什么？我的行为像你的父母？”赵梓看似很生气地瞪了一眼风希，“好歹很多女生都是盼不来的，风希你就知足了吧。”
　　“赵梓。”风希望着赵梓，“谢谢你。”
　　赵梓愣住，突然转头指着这条街的尽头：“不是说要带你去个地方么？就是那里。”
　　风希和赵梓两个人慢慢的走着，接着在一幢看似普通的房子前面停下。
　　“这里，是我们这个三人组的秘密基地啊，我想也许你没有来过吧，就带你来了。不过也许绮霜告诉你过……”
　　“绮霜没有说过。”风希摇头，“她可是把你们之间的关系看得很重的，然后我知道了怕她会嫉妒。”
　　“哈哈。”赵梓笑了起来，“放心，她应该也是很快就会告诉你的。虽说她是有点小小的女人的嫉妒心理，可是这一点我敢担保。绮霜是个好好人。”
　　“好好人。”风希也笑起来，“是个小气的好好人，还有点自恋。”
　　赵梓也赞同的点点头：“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我们说的话，不然结果就……”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过，这个房子怎么像鬼屋一样？”风希点点头，望着眼前黑黝黝的房子，尤其这一带没有路灯，显得更加诡异。
　　“翼走了之后，我们就不来了。”
　　9
　　季琴接到风希的电话的时候正在补习班上课。虽然把手机调到振动，季琴还是皱了皱眉头，很无奈的悄悄接起电话很小声的骂着：“我在上课啊，你干什么啊？”
　　“上课？”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从来不去上课的呢。对不起，对不起。那我挂电话了。”
　　“慢着。你有什么事情么？”季琴连忙说到，顺便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大不了我逃课，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不行啊。我内心会不好受的。”光是听着语气，季琴就想到了风希很认真摇头的模样，“我挂了。８”
　　然后季琴就看着那逐渐黯淡的屏幕愣愣的发呆，接着，她就举起手说：
　　“老师，我妈病了，我去医院看她。”
　　之后季琴找到风希，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风希不由得笑了出来：“喂，你女儿怎么这么当啊。这是诅咒知不知道？”
　　“反正我也没见过她。”季琴很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也没什么关系。”
　　风希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说：“季琴，我找你出来本来是没什么大事情的，但是，现在请你陪我去医院吧。”
　　仍旧是隔着病房的玻璃，风希远远的看这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如今，一天比一天更加黯然的脸色仿佛预示着生命的流失。
　　“风希，你是怎么筹到钱给你妈看病的？”季琴望着风希的侧脸，想起风希说过她的父亲也早已不再了。
　　“我爸的存折里的钱，还是够的。平时也不用我出学费，加上出去打工。”风希淡淡的说着，“季琴，你不用担心。”
　　“风希原来和我是一类人啊。”季琴点了点头，望着病床上风希的母亲，“你的母亲至少有你这个女儿。不错啊。”
　　风希默默地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慢慢的在安静的医院里踱步，季琴跟在风希的后面，望着那个孤独平和却内心坚强的女孩，总觉得无法走入她的世界。无法去触摸她心灵深处的想法。
　　突然，季琴开口说道：“风希，我不做设计师了。我想去画画。”
　　风希回头，很疑惑的看这季琴：“为什么？”
　　“也许在温馨的房间，没有亲情，还有什么呢？再用心，没有了感情，一切都是枉然。”季琴微笑着看着风希，“但是，至少在画里，那份感情，会一直一直都存在下去。不是么？”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风希低头望着脚下的大理石地面，然后视线慢慢的上扬，落在了季琴的脸上。那个女孩的脸上仍然是如此清澈的眼神，还有一份有棱有角折射出的光芒。
　　随后，风希伸出手。对面的季琴也伸出了手，两只手，那一瞬间握在了一起。
　　“季琴，我们一起努力吧。”风希眼神里有一种光芒，“我会努力的学医，治好像我母亲这样有内心疾病的人。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
　　“我也是。”季琴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微笑。
　　当风希和季琴走在街上的时候，很不期然的看到了对面街上的孙绮霜。
　　孙绮霜一个人独自站在街的对面，默默地看这风希和季琴有点惊讶的表情。风希朝孙绮霜招了招手，可是孙绮霜却像是视若无睹的看着地面。
　　“我想，我们应该走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吧？”季琴的语气里有一丝怪异，接着她拉过风希的手朝对面的孙绮霜走了过去。
　　孙绮霜没有说话，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之后，她眯眼看着风希：
　　“风希，你过来。”
　　风希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对面站着的孙绮霜和季琴，孙绮霜顿时皱眉：“季琴，你放开风希。”
　　“哦。原来是孙绮霜大小姐的话啊。”季琴很莫名的笑起来，身上有一种从未在风希面前表露过的嚣张的神情，“不好意思。我为什么要放开她？”
　　对面孙绮霜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糟糕，她突然走近，想也没想的一个耳光甩了上去。
　　“啪”
　　声音很响。
　　风希一下子愣住，下意识地抓住了孙绮霜的手：“绮霜，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孙绮霜面露嘲讽的表情，“姓季的，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说过，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的，你难道没有记住过吗？”
　　季琴站得很直，但是松开了抓至风希的手，然后她甩了甩头。
　　“哎……真是倒霉呢。怎么上大街就被狗咬到了。”季琴的语气淡淡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然后脸上露出了微笑，“而且，这条狗还是亲戚。”
　　“季琴！”孙绮霜猛然抬起头，“你不要胡说。”
　　“胡说吗？”季琴的笑起来，“告诉你，你那所谓的爸爸，只不过是我不要的爸爸而已。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么？我才是他的女儿啊。你又算什么？”
　　“我想你必须搞清楚，是他不要你！”孙绮霜也笑起来，“你的母亲不是死了么？她不是因为你死了么？所以，你父亲也不要你。你是个没人要的东西！”
　　季琴仍然没有任何表情：“那他也不是你的父亲，否则，你为什么姓孙？是我这个肮脏的姓配不上你吧？真脏。我也觉得很脏。”
　　站在一旁的风希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她连忙走上前挡在两个人的中间。
　　“不要在大街上吵吧。那么多人都看着呢。”风希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不是很好受，“找个地方，随便你们怎么办，这样总行吧？”
　　“不用了。”季琴望了一眼风希，“我没兴趣，我想她也不会有兴趣的。”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孙绮霜，便转身离开。
　　那背影，被阳光斜斜的拉长。为什么？还是孤独的一个人。
　　“风希。”孙绮霜开口，“以后不要再理她，不要再和她说话。否则，我不再是你的朋友。”
　　风希转头看着孙绮霜，突然有一种异样的陌生感。
　　“绮霜。告诉我原因。”
　　孙绮霜看着风希，点了点头：“我们边走边说吧。”
　　“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很早就离婚了。”孙绮霜面无表情地说着，仿佛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后来，我母亲带着我到了我现在的父亲那里。一开始，我们过得很快乐。至少我母亲很快乐。她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后来，季琴出现了。”
　　“她是来找回她……她父亲的么？”
　　“嗯。”孙绮霜点头，“她其实目的只是为了钱而已。哼。”
　　“可是。你为什么要打她。”风希停下脚步，“再怎么，她不是坏人啊。她……”
　　“你闭嘴。”孙绮霜打断风希的话，“我说过，你再和她一起的话，你就再也不是我的朋友！”
　　一下子沉默了，风希呆呆的望着情绪愤怒的孙绮霜，然后低下头：
　　“我明白了，绮霜。但在怎样，季琴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抛下她的。”
　　说完，风希便快步的往前走。
　　“风希！”孙绮霜在后面叫住她，“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但是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不能妥协。”
　　“那么，再见。”